瑤池天境,位極于十三天外,萬年前乃天母至尊無極老母所居之聖域,左有瑤池,右有翠水。
混沌初開之時,兩儀定位,陰陽相離,天生地養,是以人分男女,精氣神始得充沛。
人本由天而來,應知回歸之路,怎奈世人能知進修者稀,痴迷于紅塵俗世,迷失本性。
樂而忘蜀,貪戀聲色犬馬,終是迷途陰陽之中,不知所歸。
于是又分六界,上有二界,下又四界。
救拔苦海生靈者為神,居上天界,心念蒼生者為仙,居上仙界,應運承天,代天宣化,其余則分居人、妖、魔三界,唯有無念無求無情無感之人,方可駐守冥界,收六界游魂。
鮮花爛漫間,瑤池之境已在眾人眼前,卿雲、靈獸迎客,四時春意,八節風和,各色蓮花綻于池中,風光異于凡塵,粉桃翠柳拔雲而起,落英繽紛,竟是柳絮紛飛花瓣漫天。
鏡妖嬈一行入宴之時,仙宴已臨近開始,各路神仙依次落座,宿陌塵出現,依舊是引起波瀾一片。
「宿陌塵,東海一別已有千年,你也不知過來陪陪老生!」
「他娘娘滴,這廝連我都不見,龍王竟還盼他去你那咸山澀水之地?!」
「別說東海龍王這澀水咸山了,就連我們嫦娥仙子那月明靜澈之地青巒玄仙都不願踏足。」
「傳聞仙尊今又喜得貴徒?倒是不知這隨性之中竟是哪一位?」
剛要入座,一路神仙便把酒言歡地圍了上來,為首的四位分別是東海龍王、大力鬼王、天界月老、南極仙翁;鏡妖嬈抱著雲小白,像是抱著個內內外穿的枕頭,見了簇擁而上的眾人,有些羞怯地躲到宿陌塵身後;郁敬一在旁,神色不動。
眾神皆認識玄仙的這個弟子,為人誠懇,極其穩重,听聞被宿陌塵重罰閉關一千余年,近日才出關,卻不怪師門,不背祖訓。
「敬一長大了,我記得一千多年前看見你時,你還是個半大的娃子。」
南極仙翁的大腦門頂上圓圓而光,一根鳩杖在手卻像是擺設似得,他看來年事已高,走路卻極穩,指著郁敬一便與自家的鶴童比劃,鶴童又與鹿童笑鬧。
「仙翁依舊朗健,絲毫不遜當年。」
難得一見的,郁敬一居然笑了笑,鏡妖嬈驚異地看著張嘴說好話的師兄,差點以為自己幻听了。
「老了老了,哪像你師父……風采依舊!」
南極仙翁慈眉善目,在上神之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一雙略顯枯槁的手卻依舊蒼勁有力,他將郁敬一的手握了握,這才發現身旁還有一個小女娃子。
「唉?這個女女圭女圭是?」
傳言南極仙翁之所以能壽比齊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了他的童心不老,南極仙翁至今已有一萬六千七百七十一歲,卻依舊甚愛孩子,與娃同樂。
「這是我師妹,正是師父新收的徒弟。」
鏡妖嬈只見一顆圓圓大大如蟠桃似的腦袋湊了上來,圓圓的鼻子,圓圓的臉頰,粉嘟嘟的皮膚,簡直就是一張大頭女圭女圭臉。
「小女妖嬈,南極仙翁好!」
鏡妖嬈鞠躬一禮,立即將仙翁逗樂了,這女娃好生可愛,出門在外,居然還不忘了帶枕頭!
「妖嬈好,妖嬈好,女娃子就是要妖嬈可愛,才配得上這瑤池沁水的三千桃花!哈哈哈哈……」
南極仙翁樂樂呵呵,長眉白須顫顫巍巍,笑得合不攏嘴,正與宿陌塵交談的眾神循聲望了過來,只見鏡妖嬈的笑臉盈盈,與南極仙翁剛好湊成一幅老小和樂圖。
「這便是仙尊新收的高徒麼?」
「正是。」
宿陌塵看向鏡妖嬈的眼底略有贊賞,眾神仙或賀或觀,又是熱鬧一片。
帝君落座,神仙敬立,梵音陣陣,蕩起瑤池波光粼粼,仙禽餃花落枝,仙女起舞伴樂,為首之人正是美貌冠絕天下的嫦娥仙子,鏡妖嬈看著那玉姿綽華,不禁呆口微張。
「丫頭!丫頭!」
眾人落座間,鏡妖嬈但聞熟悉的聲音自耳畔響起,扭頭循聲環顧四周,不遠的一棵桃花樹下,穆亦笙正舉著玉樽對她擠眉弄眼的。
「師父,原來終南也來啦!」
鏡妖嬈有些欣喜,听師父說自己重傷之時穆亦笙沒有少照顧自己,她一直想找機會謝他,卻無緣得見。
「嗯。」
宿陌塵看了眼眸映桃花的自家徒兒,對著穆亦笙邀敬銀樽,桃花樹下的穆亦笙似是一愣,倉促尷尬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一曲終了,帝君舉杯尊敬在座各路神仙,各式賀禮被次第呈上,郁敬一代表青巒,將先前那副仙鶴圖呈了上去。
鏡妖嬈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她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副白鶴踏雲圖,現在的雲小白卻如腕枕一般躺在她的手邊,難免頓生物是人非之感。
帝君謝禮,眾仙重又落座,有仙女手執金盆盛著蟠桃旋步而上,鏡妖嬈驚訝這天界竟然沒有王母,卻又礙于眾神在側不好意思問,粉衣仙女玉帶輕挽將三枚蟠桃分發到宿陌塵所在的仙案上,宿陌塵將其中一枚遞給鏡妖嬈,又將另一枚拿給郁敬一。
「妖兒,這蟠桃有延年益壽之用,你吃了,也有助壓制寒毒。」
鏡妖嬈從師父手中接過蟠桃,但聞桃香滿溢、桃圓且大,傳聞上神界的蟠桃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吃了定是口齒留香,大有裨益。
只是鏡妖嬈拿著蟠桃,卻沒有吃,只望著那紅潤仙桃,怔怔發愣。
「妖兒,怎麼了?」
宿陌塵望見自家徒兒怔然神游,不吃不動,不由得好奇,開口問之。
「師父,我背著小白偷吃,小白會不開心的……」
鏡妖嬈看看手邊的小小一朵,放下手中紅桃,她和小白說過,有吃有喝定會帶它,何況這還是上天界的蟠桃。
宿陌塵望著鏡妖嬈,眼底似有笑意,有桃花紛飛落在他的肩頭,小小一片,至輕至柔。
「你且乖乖吃了,為師再給小白另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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