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殿前,鏡妖嬈和自家師兄揮手惜別。
宿大仙說越少人知道劫天鏡越好,于是干脆把郁敬一都蒙在了鼓里。
鏡妖嬈不知道自家師兄知曉此事後會如何作想,反正換做是她,肯定是受不了的。
至于雲小白,宿陌塵則用鏡妖嬈之前的要求作幌子;瑤池仙宴上他曾答應過他的小徒兒,欠她家雲一個蟠桃,是到了還她的時候了。
「小白感謝仙尊大人聖恩浩蕩!」
吃貨就是這麼好糊弄,因為一個桃子就能興奮得雲不像雲。
不過比起郁敬一,它還的確是有興奮的理由的,鏡妖嬈站在雲小白的腦袋上,看著浮生殿前執劍望著他們的二師兄,滿懷感慨。
黑衣蕭索,長劍傍身,那一臉麻木的表情配著略顯木訥的目光……好一個標準的留守孩子啊!
「師父,您就這麼相信妖兒呀!」
「為什麼就不干脆告訴師兄,讓師兄陪你去呢?」
路上,師父大人對自己的信任讓鏡妖嬈的內心暖暖。
要知道二師兄跟了師父可有一千年啊,這般的殊榮怎麼就落到了她的頭上?!
鏡妖嬈仰著腦袋看著師父,三千青絲都要垂了地。
那角度像是看星星似得,只是天上的星星再美,都遠沒自家師父來得好看!
宿陌塵沉默了會,似乎是在思索。
如今小徒兒的身量已到他胸口,卻還是喜歡扯著他袖子問話。
白色的袍子被鏡妖嬈拉得一晃一晃的,有些皺。
宿陌塵也不惱,只認真道。
「敬一靈力比你高,萬一有什麼事,他好照應。」
「……」
得意到失意的過程大抵如此,鏡妖嬈有些郁悶。
傻乎乎的小姑娘覺得自己滿當當紅撲撲的小心髒就此遭到了踐踏,一心以為師父帶自己去,是因為那流水不止的信任……
結果最後,宿大仙說——他好照應。
這不擺明了師父歧視她修為低,不夠擋事情嘛?!
宿陌塵看著自家小徒兒吃癟似得小臉,唇角似乎舒了舒,敬一向來是去哪兒都一樣,也就妖兒,喜歡亂跑。
昆侖山,終年不化的雪,昆侖山的寒冷雖不及浮生池水那樣森涼,但若是沒有仙靈的保護,也可噬骨。
鏡妖嬈很幸運,若是她仙靈未成是斷然不能來到此處的,帶著寒毒來恐怕她片刻就會被凍死,殊不知在這種天寒地凍的地方,那仙桃究竟是怎麼長的?!
「仙尊……哎?女女圭女圭也來啦!」
與師父比起來,南極仙翁的住處更像是雲游仙人的標配。
一座少有人煙的山峰,不大卻干淨的茅草屋,漫山不化的雪,指不定哪能挖出靈草。
鏡妖嬈終于知道南極仙翁的臉為什麼這麼紅了,八成是被凍的。
他的兩個仙童時刻相伴左右,偶爾有靈獸光顧,蹭蹭他老人家天庭飽滿毛發稀少的額頭。
「仙翁!」
和藹可親的女圭女圭臉鏡妖嬈見了就覺得親切,南極仙翁拄著鳩杖便迎了出來,鹿童鶴童緊隨其後。
雖說曾經只有一面之緣,鏡妖嬈卻對眼前圓頭圓腦的仙人格外喜歡,只是眼下她身上有了妖氣,也不知他老人家會不會嫌她。
「唉……女女圭女圭長大咯,沒以前親咯!」
兩位仙人一番寒暄後,南極仙翁突然看了眼宿陌塵,瞥了瞥一旁的鏡妖嬈,裝模作樣道。
玩心大起的老頑童就連鏡妖嬈都拿捏不準,就那樣呆呆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仙翁?」
鏡妖嬈琉璃般的眼楮格外清澈,傻傻地轉過頭去看自家師父。
宿陌塵的眼底似有寬慰,又見南極仙尊突然側過臉去,飽滿圓潤的身材只留個光禿禿的腦袋頂給她,扶著腰板搖頭。
「仙尊啊,你看你這麼風華卓絕,你家小女娃見我,都不願抱抱我這個糟老頭!」
「呃……」
距離瑤池初見已經相隔五年,鏡妖嬈差點忘記了南極仙翁的童心不老。
原來他哀哀切切竟是為了這個,又看那鹿童鶴童,早已對自家師父習性了然,掩嘴偷笑。
宿陌塵也難得地露出了笑意,鏡妖嬈看了不覺傻了。
南極仙翁見狀又是傷心一陣。
總之最後,鏡妖嬈居然產生了幻覺,這位仙翁,真的不是穆亦笙的親戚麼?!
兩人此番前來既是為了劫天鏡,稍作休整後自然是先去解決那首要任務。
鏡妖嬈隨便找了個借口,將雲小白哄了回去。
南極仙翁留了鹿童鶴童看家,便將他二人帶到了那茅屋倚著的雪峰上,鳩杖一揮,撥開了皚皚白雪。
一人高的積雪,崩開之後像是白沙似得,只見那密實的山體之中平白露出一個窟洞,有柔光自洞內傳出來,閃著一旁的積雪。
那光芒有些刺眼,鏡妖嬈不禁揉了揉眼楮;南極仙翁又將兩人往里帶了帶,如此耀眼的光芒,竟只出自于一面一丈高半丈寬的鏡子。
「仙尊,老生年事已高,只怕是來日出了差池,葬送了三界的命運。」
「如今你出關,我也就放心了,把它歸還天山,才應當是最為妥帖的。」
劫天鏡乍看之下與普通鏡子別無二致,只是看上去稍大些,稍稍精致些。
鏡面看上去也似銅色,只是鍛造得極其平整,沒有半分凹凸。
「有勞仙翁了。」
宿陌塵點頭,銅黃色的鏡面中倒影著他的絕影。
鏡妖嬈站在師父的身邊,看上去小小的,一同映在鏡子中,倒像是副精美的古卷。
「妖兒,把靈囊拿來。」
鏡子里,白衣的仙人伸手,問身後的人兒要了件物什。
「哦對!」
鏡妖嬈自袖中取出個小小的荷包,那是離開青巒前她讓寧兒幫忙縫的,宿陌塵在其上施了仙術,它便成了一個臨時的空間袋。
只見宿陌塵的掌心一亮,便將劫天鏡縮成了一道靈光,鏡妖嬈當即將那靈囊打開,小小的光團便飛到了靈囊中。
「妖兒,把這靈囊放好,切莫丟了。」
宿陌塵回身,看著自家徒兒囑咐道。
鏡妖嬈點頭,趕緊將手里的束繩緊了緊,結實地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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