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石知道現在必須立威,如果他們沒有畏懼之心,人好走,帶這麼沉的東西則不易。果然這一招有效,之前方老爺雖然是死了,但是死的場景並沒有看到,現在一個活生生的殺人過程呈現在眾人的眼里,這場面可震撼了,所以各人都嚇得臉青臉白,向後散開——一個活人轉眼就成一個腦袋了,誰見了不怕啊!
季石忽然將人頭一扔,就扔向那幫人,那幫人又嚇得跑了一大半,季石見他們都真怕了,這才重新將箱子給扛在肩頭,對眾人道︰「走吧!」
陳角一手提頭一手提刀,虎視眈眈的看著那些莊丁。他們一路向大門走來,卻沒有人敢上來攔截的。
出了方家大院,現在來到了東大街上。
季石道︰「咱們先做一件事。」
然後指揮眾人放下了箱子,八個箱子,留在方老爺的臥室里有兩口,這兒有六口,季石對眾人道︰「咱們將這六個之中五個箱子的東西,向東街沿街的住戶門里扔進去,讓他們嘗嘗天上落錢的滋味,哈哈!」
臧勇等人都道︰「好主意,有意思。」
季石一聲令下,眾人懷抱箱子,分成兩行,沿街走著,邊走邊將財寶從門外向屋里扔去。
那時東大街獨門獨戶的並不多,多半是一個院子里面住了擁擠的好幾家,所以他們從大門向里面扔,極方便的。
新娘似乎看他們扔得有趣,她也伸出小手來,在季石所抱的箱子里抓些財寶向里扔著。
只是她力氣比較小,有一塊較大的沒有能夠扔進去,季石幫她扔了。然後扭過頭來對那新娘子一笑道︰「你要用全力。」
那新娘子臉上忽然一紅。很羞澀的點頭。
季石看著新娘嬌羞而又興奮的模樣他突然想到,或許該帶呂妙來吧,這一趟其實說來風險也不太大的,呂妙如果來了,現在扔財寶,這活動她一定會愛上的。
隨著扔出去的財寶越來越多,季石他們的箱子也越來越輕。只有小五的那口箱子仍然沉重,因為那是季石所指定要保留下來的一口,都扔的話,那還買什麼馬啊。
現在其他幾口箱子的財寶都扔完了,他們將幾個空箱子一甩,陳角手里方老爺的人頭也早已經被他扔到了一個臭水溝里,扔的時候陳角還說了一句︰「像方老爺這種人,他的人頭就該去這種地方,這個叫作臭味相投啊!」
眾人听了都笑起來。
新娘听了也笑,雖然她對蒙面的他們還心有畏懼,但是她自己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原因,對這些人有了好感,尤其是那個領頭,親自為自己解開繩索的男子,他是一個好人啊。
要不,會做這種散財的事麼,太偉大了。
臧勇也對季石道︰「老大,我真是服了你,你對窮人真好。」
季石淡淡一笑道︰「咱們也沒做什麼大事,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季石打發走了陳二于五兩個。
疤子道︰「這叫作貪財的人罪有應得,方老爺的財寶許多都是東街這邊刮來的吧,現在他人死了財寶也沒有了,人財兩空!」
季石道︰「好了,咱們抓緊時間趕路,這時方家不知道亂成什麼樣,可能已經報官了。」
眾人點頭,正說著話,此時忽听得不遠處,就從方家大院方向傳來一片的喧鬧之聲,季石道︰「咱們立即走,不可再耽擱了。」眾人出城,一路並沒有人阻攔,出了句縣趁黑回渤海郡府。
到了渤海郡府時,天已經快亮了。他們向軍營而行,此時當然已經去了蒙面的汗巾。他們行動小心翼翼,並沒有引起其他士兵的注意。
新娘看到他們進軍營去,驚訝的道︰「原來你們不是土匪啊?」
疤子在一旁笑道︰「對啊,我們不是土匪,難道你很失望,真的希望我們是土匪麼?」
小五也在一旁嘻嘻嘻的笑著,道︰「如果我們真是土匪的話,可就會將你辦了。」
新娘知道辦是什麼意思,她小臉又紅了,不過她現在真不怕這一些人。之前只有那個方老爺才讓她怕得要死的。
新娘道︰「你們都進了軍營去,我怎麼辦呢?」
新娘跺腳,季石道︰「你先在這兒等著,我立馬來。」
那新娘果然在軍營外等了,季石帶眾人向軍營里去,新娘在外面叫著︰「你可不許騙我一定要再來喲!」
季石已經走了得遠了,不過他還是回頭對新娘道︰「沒問題,我一定會來的。」
新娘子還穿著那身標準的新娘服,她在軍營外面的草叢中隱住了身子,心里只想著「他」一定會來的。
可是等了一陣,卻沒有動靜,她的心里越來越沉,一個十分尖銳而棘手的問題呈現在她的面前,那就是如果那一個不知道名字的「他」不來的話,自己可該怎麼辦啊?!
自己現在這樣一副模樣,誰看了都會覺得奇怪的,這身衣服,只該在洞房花燭夜,合歡之際穿的,現在在軍營這外面這麼穿著,真是嚴重的不倫不類啊!
「他」,怎麼還不來呢?
只是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唉,立即又自己怨自己道︰現在還在胡思亂想這些沒有用的,就算是知道了他的名字又能如何呢,難道知道了他的名字就一定能夠保證「他」會來麼?
新娘等了好久,還不見一個人影,心想就算他有事被絆住了,他們一行那麼多人,總能找其他人來啊,難道他僅是隨口說說,竟然真個是拋下自己不管不顧了麼?!
一想到這兒,新娘心里不由得一股寒氣直竄了上來,頓時半身都變得十分冰涼了,如果不是用左手扶著一棵小樹的話,她沒準已經軟到了草叢里。
天越來越亮了,只怕天色更亮時,這兒也藏不住身形,到時會被別人看見的,那麼怎麼解釋呢?
現在離開這兒,自己怎麼離得了啊,離開這兒去哪兒,回家不可能,自己可真是天下之大,無路可走矣!
她正自胡思亂想間,有了新的變化。
那小新娘從草叢那長又疏密的葉子之間看過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張英俊的臉!那自然就是季石了!
小新娘的心一下子就空中輕盈的小鳥一般升了起來,也像是那種將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救命的繩索一般。
季石走過去,手里還拿著一套衣服,可是小新娘呢沒注意到他手衣服,只是興奮得跳過去,一下伸出縴細的雙手,就將季石的脖子緊緊的勾住。
這新娘真是太小了,也不太控制得住自己的心情,一激動之下就行動有些沖動了。季石一時怔在那兒,想推開,可是小新娘緊緊的抱住他,聞著她身上的女人香,季石還真的些舍不得,當然也不忍推開小新娘的。
可是現在這樣的場景,季石並不願意發生,因為他背後還有一個人呢。
小新娘抱緊季石好一會兒,心情平復了一下後,才將季石給放開了。臉上不好意思的有一抹紅色,但是她可不後悔抱了季石。
情之沖動,有時就是這麼說不清道不明的!
只見季石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帶著尷尬的笑意來。
季石他還沒有來得及說關于衣服的事兒,就被小新娘一對一對雪白的胳臂鉤吊著緊緊擁抱,此時才得了空兒揚揚手里的衣服對那小新娘道︰「你現在這身衣服可不行,先還是將它換了吧!」
好在之前季石他們一眾人從句縣返回渤海郡府的路程中,天色尚未亮,一路上的行人也極稀少,否則的話,一群男子帶一個新娘,還扛一口大大的又沉重的箱子,還那麼行色匆匆的趕路,別人看在眼里一定會覺得古怪至極的。
小新娘她似乎還沒有完全從之前擁抱季石所產生的情思里解月兌出來,人一時顯得有些恍惚,只是紅了臉對季石低低的聲音道︰「季大哥,你對我真好。」
之前心里那種怔忡不安的情緒早就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去。
她稱呼季石季大哥,是因為她一路上听臧勇疤子他們有時就喊「季老大」,所以她雖然並不知道季石的全名,可是知道他姓季。
只是目光一掃季石手里的那一堆衣服,她忽然輕輕的「呀」了一聲,道︰「怎麼是男人的衣服?」
季石笑道︰「不但是男人的衣服而且是士兵的衣服,你如果不打扮成男的,怎麼進軍營。」
原來季石也想清楚了,這小新娘帶人家出來,總得帶到底,怎麼處理她呢?
好在前面有呂妙這個例子,季石並沒有費太多的腦子就想到女扮男裝這種事。在軍營里找一套男人的衣服還是容易的,而且他又是校尉,現在又招兵高峰戎期,在自己麾下的軍營多一個人來,並不會引人注目。是以,季石便打定了這個主意。
小新娘紅了臉,點頭,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心想自己可以留在軍營里面了,不由得心花怒放。
正在高興的時候,忽然這才意識到季石後面還站著一個人呢!
小新娘抬起頭來看那人,身材很瘦削,人卻很有一股子英氣,算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小新娘看了一眼,因為對方也在瞪視她,所以她臉上又紅了一下,不過雖然對方長得英俊,對于小新娘來說,季石已經佔據了最重要的位置,她對這一個青年男子並無感,覺得距離季石可差得太遠了!
女人的眼光,有時跟心情是大有關系的。
季石道︰「你將衣服換了吧!」
說話像輕風一樣,讓小新娘的芳心覺得十分的舒服。
小新娘終于被那人盯得不好意思起來,她垂下了頭。
那人正是呂妙。她在軍營里遇到季石他們回來了,當然是大有收獲。季石又說還有一件事要辦,就拿了一套衣服出去,呂妙要跟他去,季石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是他終于沒有說出來。
現在呂妙當然看到一個身著艷紅的新娘子打扮的少女,呂妙看得對方低了頭,她走到季石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季大哥,你可真帶了一個女人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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