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認識他,但是他為何有此舉動,我也不解。」樂進看了袁譚一眼,現在這種情形,他也知道自己的處境艱難,袁紹鐵青一張臉,才從鬼門關逛了一圈回來,心情一定很激動,樂進心想袁紹一聲令下,自己雖然一身好武藝,恐怕要想保住性命也難,而且曹公此次的重大任務,跟袁紹軍事結盟也就做不成了。
臨走之前,曹操反復囑咐了樂進,一定將此事要漂亮完成。畢竟在各路諸侯之中,曹操最看重的就是袁紹了,袁紹在諸侯之中最有威望,如果袁紹這一邊不參加,那各路諸侯再多,曹操覺得也會失色不少,但倒並不是軍事實力上要多麼的依賴于袁紹,而是袁紹的政治聲望還是很高的。
文丑沒有說話。許攸也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而逢紀呢,他弄不清樂進的意圖,或者說是曹操的意圖,袁紹才受了這麼大的驚嚇,逢紀覺得自己也真不便出口的。
袁紹听了長子袁譚的話,他的臉色更陰沉似水,胸中的怒火似乎已經壓倒了他,袁紹反手已經去抓住了劍柄,樂進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雖然動手死的可能性極大,可是袁紹真拿劍削自己的話,樂進顯然也不能坐以待斃。樂進帶的幾個人也都面色十分凝重,他們手按刃鞘,都是一副要跟樂進同進退共生死的模樣。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忽然一個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主公,我有話說。」
袁紹扭頭看過去,是季石。
逢紀听季石說話他松了一口氣,其實袁曹聯盟他也是極看重的,只是現在情勢之下他不好說話,干著急無法吭聲。而季石則不然,他才救了袁紹的性命,袁紹再不听其他的人話,季石的面子一定要給的。
袁紹見是季石,果然臉色頓時緩了下來,道︰「季校尉,哦,你有什麼意見麼?」
「主公,我有幾句話,不知主公是否恕我大膽,能讓我一說。」
季石態度恭敬的道。
袁紹點頭道︰「你說吧。」
季石看看樂進道︰「,主公,我覺得此事定有內情,我們還是先要查清楚為上好。」
「你的意思是?」袁紹目光閃動。其實這時他的手已經松開了劍柄,樂進看在眼里,也松了一口氣。袁紹其實明白跟曹操聯絡事大,他心里本來也是極清楚的,知道樂進不可貿然殺之,貿殺曹操的大將,這軍事聯盟也就算泡湯了。
只是他之前一時火起,也不怪袁紹,換個人處于這種差點兒丟命的狀態,他的情緒都不會太穩的。現在袁紹听季石這麼說,他心情平復了不少。袁紹看著季石又道︰「你的意思是現在不動手?」
「我覺得還是先將樂進關押進來,咱們好生審審那刺客還有樂進這廝,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並不需要急于一時斬殺樂進,如果真殺了,而事實證明是另有隱情的,那咱們跟曹公交惡,便鑄成了大錯。對付董卓老賊之事因此而夭折豈不是有些可惜麼?」
逢紀連忙過來對袁紹一拱手道︰「袁公,季校尉之話不錯,咱們應該謹慎行事的。」
袁尚在一旁很不得勁,一個校尉,成了核心人物一般。自己這口氣還沒有出呢。可是現在的情形,袁尚再傻也明白啊,不可能再對季石說三道四了,季石才救了自己的父親,從他的角度而言,恐怕還要感謝那季石呢!——雖然他心里那麼的不甘呢!
文丑此時也說不可貿然行事。袁紹臉色松了下來,對樂進道︰「那只好委屈你一下,將你關起來了。」
樂進一躬身道︰「袁公,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切听袁公決斷。」
樂進並非一個莽撞之人,他之前要跟袁紹玩命,那是因為袁紹做出要殺自己的舉動,自己如果沒機會進行一點點辯駁,那只好硬著干了。可是現在袁紹听了季石等人的話,他的態度軟化了,樂進當然不會再選擇跟袁紹血戰,樂進手一揮,手下都解下了兵刃,然後他自己也將兵刃拋于地上,袁紹看樂進這麼配合,點頭,然後武士們一擁而上,將樂進等人分別綁了,然後押了下去。
只有袁譚一個人在一旁的道︰「還身正不怕影子斜呢!我看就是他的主謀!」
逢紀卻道︰「大公子,此事事關重大,在有明確證據之前,不要妄下判斷的好。」袁譚知道逢紀的話有理,但是他還是鼻子哼了一聲,好像挺不屑的樣子。
袁譚其實心里跟袁尚一樣的不得勁兒,一個小小的校尉在這兒說起話了,真是不爽啊。
那邊袁紹道︰「季校尉,今日多虧你的機警,如果不是你,我這條命可就交待了。」說完袁紹面帶微笑。
對于季石跟袁尚的馬匹之爭,當然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季石只不知道如果沒有發生這回事,袁紹究竟會如何處置自己——其實袁紹倒真是想打季石好幾十軍棍的,當然後面的事,讓一切都完全改變了。
眾人都議論紛紛,或者說主公命大有後福的,或者稱贊季石身手十分了得的。
逢紀本來見季石可能有麻煩,但是突然而出的刺客事件讓整個形勢逆轉了,他打心眼里替季石感到高興。
逢紀于是不失時機的對袁紹道︰「主公,季校尉為人機靈,所以才能夠擒下刺客,而且之前英雄聯盟之事,季校尉也出力甚大。主公你真應該好好賞賜一下季石。」
季石听了,心想這逢紀倒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他之前說過為自己在袁紹面前說幾句好話,看袁紹能不能再提提自己,現在他真開口了矣。
袁紹聞言「呃」了一聲,他正想封季石一個更高的軍職,比如司馬什麼的,忽然看到了兒子袁尚的表情,很沮喪,袁紹到了嘴邊的話突然又縮了回去,他只是面帶微笑道︰「嗯,逢先生此話不錯,季校尉護主有功。只是英雄聯盟之事現在有了些波折,咱們先將聯盟之事解決了再說。」
袁紹的言下之意當然是逢紀雖然提出了季石對于袁曹兩家能夠聯合的重要推動用,可是現在兩家不是可能合作不成了麼,所以季石就暫時不能算那個功勞了。
季石听袁紹這麼說他明白袁紹的心思,可能還是因為兒子的原因,所以沒有再對自己進行實質性的獎勵。對于逢紀的話,袁紹並沒有接受。
當然,季石也無所謂了,來日方長,只要現在因為自己救了袁紹一命,所以即便是跟三公子袁尚的關系還是很緊張,至少袁紹不會再因為馬匹的事責罰自己了。
想到這些,季石立即便感覺到全身輕松起來。
那邊逢紀听了袁紹的話卻一怔,還要說什麼似的張張嘴道︰「主公,這個——」
話未說完,卻被袁紹擺擺手截斷了他的話︰「逢先生,就不必再多言了,季校尉會有賞賜的,只是這個容後再說吧。」
逢紀見袁紹其意已決,他便不再多言,只好默默的退開。
文丑那邊過來拍拍季石的肩膀道︰「好小子,你眼楮夠尖的,我都沒有注意到有什麼可疑的人物。不是你,咱們主公可是有大麻煩的!」
季石謙道︰「文將軍你離跟主公所處的位置跟我不一樣,我正好面對主公,所以能夠看到主公身後的異動罷了。」
文丑道︰「不管怎麼說,你小子很不錯!」
文丑又擂了季石一拳。
然後文丑哈哈大笑起來。
袁紹沉吟一陣,忽然對袁譚道︰「樂進這人你去先審審。」
袁譚立即作揖道︰「諾。」
然後袁紹又對季石道︰「你也一起去審樂進。」
「諾。」季石也立即回答。
只是心里卻掠過一絲的疑惑,干嘛袁紹會讓袁譚跟自己兩人一塊去審樂進,這袁譚好像挺護著他弟弟袁尚的,只怕自己跟他聯手審樂進,會有矛盾的地方啊。
但轉念一想,也好,如果單是袁譚去審,袁譚之前的話已經流露出來偏向樂進是主動行刺袁紹,甚至會覺得大哥曹操就是樂進後面的一個大主謀,那麼,有自己參與,這事不致向更壞的地步滑去吧。
只是季石還是擔心一點,袁譚會不會動不動就拿自己大公子的身份來壓自己呢?
那邊逢紀忽然邁出一步,來到袁紹面前,一拱手道︰「袁公,兩人主審,當有主次,我看季石對英雄聯盟之事本來參與甚深,就以季石為主來審,如何?」
季石所想到的謀士逢紀也想到了,所以他才向袁紹這麼說,其望著季石能夠在此事上佔有話語權。可是袁紹听了稍一沉吟道︰「這樣吧,譚兒跟季校尉都作主審,他們兩人商量了審樂進好了。」
袁紹並沒有按逢紀所說的那樣,讓季石來主導整個審樂進的過程。不過逢紀也算達到了部分目的,至少為季石爭取到一個可以跟袁譚分庭抗禮的地步。
季石一旁暗自忖著︰也好,以後審樂進的過程之中,如果袁譚拿其大公子身份壓自己,自己可就有說的呢,自己會告訴袁譚,當初袁紹可說好是兩人共同主審的!
季石並不怕袁譚,他知道以後袁氏軍事集團會走向滅亡的,自己在這個軍事集團里也不會呆太久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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