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柳立時就急紅了臉,她挺聰明的人,知道季石是最听呂妙的呢,所以一口一個呂姊姊的叫著,央求了呂妙,呂妙終究心軟,就向季石說還是帶上她吧。
季石見是呂妙求情,自己也看葉柳在那兒一對眼楮紅紅的,似乎隨時要掉下淚來,一個小美人楚楚可憐的樣子,還眼巴巴望著自己,不時還眨下睫毛,男人真是受不了啊,季石終于還是答應下來了。
季石帶了臧勇等四個親信還有二女參加此次行動。並沒有帶其他的人,因為此事極為機密,只有這些人季石他才信得過。
天已經黑了下來。
南大獄的北門。
本來劉漢的妻兒是季石他們所看管著的,但是袁譚得到袁紹處死他們的命令後,就立即派人將兩人帶走,說是奉了袁紹之命,臧勇他們當然不能違抗,現在劉漢的妻兒就關在劉漢所監禁的大牢的旁邊,他們三人可以相互看見對方,可是因為隔得稍遠,只能望著,說說話,卻無法握到對方的手。
那種咫尺天涯的感覺一定是令人倍受折磨的。
季石他已經來過這兒好多次了,自然對這兒一清二楚,他帶了臧勇跟疤子模進門來,一路打昏了好幾個看守,這兒已經完全移交在袁譚的手里看守著,季石倒沒有想到他們三人一路進來,會這麼容易,本來季石他還以為會是層層嚴密看守的。
看來自己之前將問題估計得太困難,高估了。
此時,劉漢的心里正難受著。
劉漢他已經在心里無數次的詛咒了季石這一個「奸賊」。
劉漢唯一慶幸的就是沒有將一同在曹操處臥底的兩個兄弟說出來。
那季石套自己的話,還用妻兒來威脅自己,他真的是好陰險!
之前劉漢對季石並沒有這麼大的恨意,即便是季石將其妻兒從句縣弄來,置她們于危險之境。因為季石這麼做法,也算是各為其主吧,還有一點季石這麼做就是為救樂進,而對于樂進呢,劉漢還是多少抱有一些歉意的,因為樂進對其一向挺好的,視其為兄弟一般,雖然劉漢對袁紹這麼一下手行刺,連累了樂進,劉漢心里安慰自己說︰牽連了樂進不要緊的,畢竟大家是不同陣營里的人,是各為其主的。但是話雖然如此說,劉漢多少還是有些歉意在心底深處的。季石後來以其妻兒作籌碼,逼他說了,劉漢雖然算是一種屈服吧,可是他心里又另有一種輕松,那就是對樂進的深埋心底的歉意化解了。
季石又答應自己不傷害自己妻兒,劉漢本來也不多想什麼,就閉了眼楮等死罷了。
可是沒想到黃昏之時,軍士將自己妻兒也押到這邊,听他們說明兒跟自己要一起處斬。
劉漢頓時覺得季石是一個大騙子。說過的話完全不作數,所以他現在恨死了季石,恨不得吃他的肉,飲他的血。
——劉漢卻不知道此事並非季石主導的,主導者另有其人,都是袁譚從袁紹那兒討得這處斬的命令,他小子一門心思就是想惡心季石。
劉漢正在心里暗自痛罵著季石,一邊想著妻兒因為到底還是受了牽連,所以他心里自是十分難受。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來了幾個蒙面人,一出手就打翻了幾個守衛,劉漢看得真切,見來人都身手不錯,他心里一訝,暗自尋思著︰這些人是來救我的麼?
不太可能吧,劉漢從來都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救自己的,這袁紹處似乎董相國並沒有派什麼臥底來吧?
但是現在劉漢心里又轉念一想,也難說,或許有,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些黑衣人卻並沒有走向自己這邊,而是去了關自己妻兒的牢房。
沖進去,強行將母子二人帶走。
劉漢見了大驚道︰「你,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劉漢本來以為是救自己的,可是他們似乎並不沖自己來,只為救自己妻兒。
那麼他們究竟是什麼人呢?
劉漢疑惑的大聲問著。
那些蒙面人正是季石跟臧勇他們。季石見劉漢說話這麼大嗓門,就怕他喊出來,引來官兵,就麻煩大了。
于是季石示意臧勇他們繼續帶人走,而自己呢,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了劉漢的面前,季石隔了鐵條,正面對了劉漢道︰「別作聲,你且看我是誰!」
說罷,季石將自己臉所蒙的黑布輕輕的下拉了一點兒,露出半張臉來。
劉漢見了倒吸一口涼氣,立即雙目噴火,自己已經將季石詛咒了無數次,沒想到現在他竟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好你個奸賊!」劉漢立即展現出一種馬上要開罵的架式來。
季石立即語氣冷冷的打斷他道︰「你別大聲嚷,除非你想害你的妻兒性命。」
劉漢听了立即張口結舌,不知道季石此話是什麼意思。
季石見自己的話擊中了對方的軟肋,他又接道︰「我們是來救你妻兒的!」
劉漢不相信的盯著季石道︰「你是個說話不算數的小人,你之前不是說不殺他們的麼,可是後來你又變卦了。」
季石長話短說︰「不是我變卦,而是另有隱情,現在我也不及跟你說這麼多,反正我現在是在實踐自己的諾言救他們出去。」
劉漢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說謊話呢?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帶他們出去殺了麼?」
季石道︰「你覺得我們真要殺他們,需要這麼做,還搞什麼打昏守衛,還蒙臉什麼的麼,真殺他們,還怕你看見不成?」
劉漢听了這才冷靜下來,好好想想,真是這個道理。
季石道︰「所以你不要聲張。」
劉漢相信了,他點頭,道︰「那那你們一定要保證他們的安全,拜托你們了。」
季石也點點頭︰「但是我不可能救你走,這個你應該明白。」
劉漢道︰「我明白,好,季石季校尉,你是條漢子,我劉漢謝過了。」
季石不再說話,只是看了劉漢一眼,然後將黑臉罩拉了起來,立即出去跟臧勇他們匯合。
臧勇他們現在已經出了南大獄,但是走得並不遠,因為那一對母子有些不配合他們任憑臧勇等人怎麼說是救他們的都不相信,所以不斷的糾纏之間耽擱了一些時間。
這時,季石趕了上來,正好拉著幾匹馬在南大獄之外不遠處等著他們的呂妙跟葉柳也過來接應了。
這葉柳還真的是對馬挺有研究的,因為她家就是專門為人家養馬的,所以耳濡目染之下,葉柳也不知不覺間學了不少關于馬的知識。這幾匹好馬皆為葉柳所選。
此時天色已經很暗了,但是頭上的月亮還是帶來了一些光亮,月亮的清輝灑在每一個人的身上,季石看到了葉柳的眼楮,她蒙著臉,但是季石雖然看不見她的面部表情,可是卻就單單從她那一對眼眸,就能夠看出來她真是一副很興奮的模樣。
季石苦笑著暗暗搖頭︰葉柳有時還真的有一點小孩子的脾氣與習性啊,她看來是打心眼里覺得這種事很有趣很刺激吧。
可是季石自己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刺激。
這畢竟是危險的事情。
一行人上了馬,葉柳拍馬來到也縱身上馬的季石身邊,道︰「季大哥,後面也沒有追兵,咱們現在安全了吧?」
季石沒有回答,他看見那劉漢妻兒兩個還是在掙扎了不肯上馬,最後被臧勇疤子一人一個強行帶上馬去,季石剛說了一句︰「咱們走!」
忽然一道強烈的燈光亮了起來!
季石心里一驚,莫非有變!
那是火把!
就在火把的光亮照耀之下,季石看到了離自己最近的葉柳的一對明亮的眼楮,好像變得更興奮了。
葉柳從小就沒經過什麼大起大落刺激的事,她的生活一向是極為平淡的,比起季石的經歷那跌宕起伏的經歷來,相去太遠了。而她活到目前為止,大概最覺得刺激的就是險些成為方老爺的第二十一任老婆,然後自己準備拼死一捕這件事。拋開這個,現在蒙面搶人就是算第二刺激的事了。
季石沒有興奮,他只有緊張!
有狀況!
先是一個火把亮了起來,然後是三五只火把亮了起來,最後更多的火把亮了起來,雖然火把數量越多,照得南大獄外面的大地更加的明亮,連眾人頭上的那一輪明月都不再有任何的存在感了,可是季石的心里卻是越來越黑暗的。
因為他知道事情的困難程度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之前那麼容易進入大牢里去救人出來,那種輕易感,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而已。
許多的人馬都從四面沖了過來,有官騎也有步兵,他們都在大聲呼叫著︰「有人救走死囚,不能讓他們逃走了!」
季石心想,之前自己還那麼擔心劉漢高聲喊出來,引來官軍,所以自己露了臉給劉漢交待一番,如今看來,那都是多此一舉了啊,官軍早就埋伏在這外面,專門著他們呢!
這些官軍為什麼會在這兒呢?
原來這都是袁譚派來的,袁譚本人倒沒有來。
人是袁譚派來的,可是主意卻並不是袁譚自己的。
出主意的另有其人,就是許攸。袁譚那一日將此事跟許攸說了,那時他的三弟袁尚也在那兒。袁譚說完後大有得意之色道「三弟啊,季石這一下踫了我一個硬釘子,他還想向為劉漢妻兒求情,我讓他門都沒有。」
許攸听了雖然也拊掌叫好,可是他又另有擔心,許攸道︰「大公子啊,咱們得小心一點。」
「小心什麼?」袁譚知道許攸是一個很有謀略的人,否則自己父親也不會那麼的對他青睞有加了。
許攸道︰「大公子啊,我就怕季石不肯服這口氣,他會去將劉漢妻兒給搶出來。」
袁譚听了立時便怔住了,道︰「許先生,你覺得這事可能麼?這樣做季石他得冒多大的風險啊?而且為了劉漢這個非親非故的人這麼做,我覺得實在不可能。」
袁譚這種人能很難理解季石那種重承諾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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