億萬首席的腹黑妻 卷一 第一章 醒來

作者 ︰ 嶺南君

伴隨著劇烈的頭痛,關雨桐從昏沉中漸漸清醒。腦袋里一片空白,隔著厚重的眼皮,能感覺到外界明亮的光線,我這是活著還是死了?還來不及睜眼,只听似乎不遠處的房門開了,胳膊上被扎了一下,而後便又沉沉睡去。

已不知這樣昏睡了多久。沒有時間問為什麼,沒有時間思考,甚至,沒有時間睜開眼楮,她的世界除了昏睡就是昏睡。

這一天,黑暗昏沉的世界中,隱隱傳來一陣爭吵,只是聲音低低的。關雨桐稍稍有了意識。

「不行!不能再給她打了」一個焦急的中年男人的聲音,「你應該知道後果吧,再這樣打下去,會麻痹她的中樞神經系統,能會」

「別說了,」一個嚴厲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難道我不知道嗎?!」

似乎兩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不久,響起一聲長長的嘆息,「只能如此了。」

關雨桐只感到胳膊上又是一針,這次昏睡前,只听得兩聲沉重無奈的嘆息。

她並沒有听到門後的對話︰

「她到底是什麼人?」

「死人。」

1

頭痛欲裂,胸悶。再怎麼喜歡睡覺,關雨桐也從未睡到這種程度。渾身無力,動一動都要費好大的力氣,耳邊傳來沉悶的雷聲,似乎一場大雨漸行漸近。使勁睜開眼楮,眼前一片陌生。自己躺在床上,不斷有冰涼的液體從輸液管流入體內。左側是一扇封著密密防盜網的窗戶,右側白色的門上留一扇極小的窗口。整個房間除了空洞的白色還是白色,給人一種莫名的壓抑和恐怖。除此以外,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用了很大的力氣,關雨桐坐了起來,拔掉手上的針管,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看了眼身上的病服,還散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她想不通,自己不是在小巴上嗎?父親廠里新上了一個項目,未婚夫整天在廠里忙著,所以她只能自己去取訂做好的婚紗。一想到未婚夫,關雨桐內心稍稍有絲心安,尹慕冬,那個青梅竹馬的男子,眉間總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憂郁,是啊,還有一個星期就要結婚了,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愛他,總有一天,我的愛會撫平他的憂郁吧。想到這里,關雨桐微微一笑,不禁內心低語︰慕冬,找不到我,你一定急壞了吧。

又傳來一陣頭痛,她想起來,當天本想開車去取婚紗的,但想著快結婚了,得把車子弄得美美的,于是就開去做汽車美容了,自己坐小巴去取的。雖然父親開著一家不小的工廠,但從小節約慣了,就算在英國求學期間,也是自己打工賺的生活費,這一直讓父親不解卻也欣慰。對了,是車禍!取好婚紗的回程中,同樣是坐了一輛公共小巴,是卻在途中出了意外,整個車子翻下了斜坡,她坐在司機後方,當時只聞到一股怪味,然後整個車廂翻了幾翻,她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就在這個陌生的房間。

她頂著昏沉的腦袋赤腳走到門前,這里是什麼地方?怎麼連雙鞋都沒有?她使勁擰了擰門把,門卻絲毫未動。難道我被關了起來?二十三年的生活中,伴隨著自己成長的是平淡而溫馨的幸福,眼前浮現著慈愛父親寵溺的笑容和母親嚴厲而又不失溫柔的眼楮。

不知是幾月的天氣,腳下傳來地板冰冷的寒意。她轉身慢慢回到床上,用被子裹起全身,好冷啊,孤寂的身影透著淒惶和無助。

也不知過了多久,窗外沒了雨聲,抬眼望去,是被防盜網隔成一塊塊的鉛灰色的天空。光線倒是比剛醒來時更亮了。她就這樣裹著被子靜靜坐著,腦中不斷回想著昏迷前的那段記憶。心里仍是迷茫著找不到答案。

有腳步聲路過,關雨桐沖到門邊,從窗戶向外喊到︰「請問有人嗎?這是哪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你們到底是誰?你們知道這是犯法的嗎?快放我出去,我要出去!」她急得擰動著門把,沖著小窗外的白牆喊著。既然是鎖在房內,必然是不想我出去的吧,或許這樣一叫,隔壁的人听到就以救我了。這樣想著,她的聲音更大了。

然而,除了門把金屬的聲音,整個門都紋絲不動,也沒人過來。由于沒有吃飯,再加上赤腳的寒意,她急得直掉眼淚,卻得不到任何回應。聲音也漸漸低了下來。

她順著門無力地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門被打開,兩個穿白大褂的壯年男子進來,箍住她的雙臂把她拖到床上,隨後而來的是四名護士,兩人壓住她的腳,一人壓住她的手臂,一人拿出針管,只感到胳膊被一刺,她漸漸沒了力氣。

「你,你們干嘛?我,我要出去。慕,慕冬,救,救我。」關雨桐的嘴里喃喃而語,隨即陷入昏沉,半昏半醒間,一股陌生似又熟悉的氣息越來越近,剛剛被壓迫的身體此時已被放開,她的右手被一雙溫暖的手緊緊握住,瞬間驅除了內心的寒意,關雨桐歪頭睡去。

「她怎麼樣了?」溫厚的男聲,溫柔的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冷意。

「外傷基本上好了,只是皮膚沒法恢復到從前了。」

「這是她第一次醒來?」

「是的,之前一直在給她注射,」一個中年女聲停頓了一下,猶豫道「只是」

「嗯?」男子注視著床上的女孩,手掌不停摩挲著她的右手,沒有回頭。

「還要再繼續注射嗎?如果再繼續,能會對她的中樞神經」

「夠了。」男子頓了頓,繼續道「只要她安分就不用再打了。」

「看這情形估計她安分不了,那萬一」

「不安分就繼續打,打傻了活該。」男子溫厚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嘲諷,雙手繼續輕撫著關雨桐的右手。「我不會再來了,就交給你們看著了,不許她踏出這個房間一步!」

男子的語氣中帶著不許質疑的確定。

「是。」口罩遮掩著女人的臉,她從男子身後望去,看著他對床上女孩的溫柔,和一直以來對女孩的種種,她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和恐懼。

2

「放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結婚,我,我要結婚。」不知已這樣哭喊幾次了,她已沒了力氣,頹坐在床上,頭靠著門,不停後仰著砸門,連眼淚都快耗盡。關雨桐不明白,到底生了什麼?

從醒來,已不知過了多少天,第二次醒來後,整個房間只是多了雙鞋,然後就是每當哭喊時就會像第一次一樣沖進來白大褂捉住自己打針,之後就是昏睡,不斷的反復,不斷地昏睡,也不知是第幾次睡來,她終于放棄了哭喊,只有這樣,才不至于總是陷入昏睡。她要保持清醒,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翻遍了床鋪,沒有任何以利用的東西,別說撬門了,就是自殺也沒有工具。更何況,為了父母,為了慕冬,她還不能死,是啊,還要解開這一切的謎團,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不解,她更是想不通,是誰?會這樣對待自己?只要她不哭鬧,每天都有食物從門下方的門洞遞進來,想過絕食,是在沒找到真相前一定不能死!壓抑著內心的悲憤,她一口口咽下粗糙的食物,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哭喊沒用,沉默也沒用,窗外能看到的,只有被割成一塊塊的天空,但能感到季節的冷熱交替。這樣如同行尸走肉般活著,每當她快要崩潰絕望的時候,只要想到父母和慕冬,她才有支撐下去的勇氣。

我要出去,一定要出去!

離那個即將結婚的秋季不知過了多久,牆上是密密麻麻的米粒,每個米粒代表一天,她已不想數算天數,只是機械式的每天粘一個米粒上去。又變冷了,是冬天了嗎?關雨桐又一次望著天空呆,想起自己遭遇的一切,不禁又握緊了拳頭。

3

哈出一口氣,白色的溫暖一瞬而逝,冬天了吧。關雨桐想。用手輕輕撫過早已干在牆上的米粒,她把臉無奈地貼在冰涼的牆壁,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呢?絕望又一次淹沒了她即將崩潰的神經。

門開了,兩個護士進來,把她扶起坐在床沿上,門口是兩個穿白褂的男人。

「該吃藥了。」一個護士把配好的藥粒遞給她。關雨桐木然的接過藥,仰頭喝下水,猛一抬頭,盯著護士,雙手抓住她的手腕,護士嚇了一跳,忙伸手想打開她,另一人也上前幫忙,不期然都沒避開她的臉,兩人哆嗦著叫喊「快,抓住她!」

門口的男人沖進來把她拖到了床上。

關雨桐無力地喃喃而語「為什麼?為,為什麼?」

回答她的是空洞的關門聲。

「真是的,瘋子!」

「唉,怪憐的,也沒人來看他。」

「我們才憐呢,每次都要看到她張臉,要不是薪水高,我才不想見到她那張臉呢。」

「噓,別說了別說了,要讓那誰听了又要罰我們了。對了,明天大帥哥來咱們院做慈善,你當班嗎?」

「啊,我的宇恆哥哥,什麼韓版帥男,比不過我宇恆哥哥萬分之一。明天我不當班,但我也一樣會來的,哈哈。」

「切,也不臉紅,我只要能遠遠看他一眼就滿足了。」

……

護士的談話聲遠去,關雨桐悄悄吐出舌下的藥粒,塞在枕頭里,她睜著空洞的雙眼望著刺白的天花板,雙手抓緊床單使勁擰著,心里默默喊著「我一定要出去!」

4

「快吃藥。」與往常不同,這天,護士看關雨桐把藥放進嘴里就急著給她喝水,還不斷的看表。關雨桐眼楮微微瞟了瞟門外,那兩個白褂男子竟然不在,門口是空的!機會來了!關雨桐猛地推開離她最近的護士,將滿滿一口水噴向另一名要給她輸液的護士,隨著護士們的驚呼聲,關雨桐已搶到鑰匙沖到門外,狹長的走道盡頭,是焊的密密的大門,她慌忙試著鑰匙,在叫嚷著趕來的護士抓住她前,門終于開了。

關雨桐不顧一切的跑著,凡看到她的人無不驚叫失聲,眼看就到大廳了,只見大廳中擠滿了人,閃光燈此起彼伏,她回頭看到身後那穿白大褂的男人向她跑來,情急中她鑽進人群,在人群與牆壁邊緣艱難地往前擠,而那些回頭看她的人不免又是一陣驚呼,她已想了那麼多,此時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出去,一定要逃出去!

赤腳跑在冬天的水泥地上,寒氣順著腳底直往上竄,而她卻已沒了知覺似的機械地往前跑,場地越來越空曠,往常冷清的停車場此時已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車輛。她穿梭在一排排汽車中,躲避著白衣人的視線,不遠處兩輛suv後蓋開著,其中一輛映入眼簾的是滿滿一排衣服,她伏下躬身鑽了進去,里面還有高爾夫球桿袋,關雨桐縮臥在袋子後面,一動也不敢動。

白衣人和醫院的警衛在停車場挨個車地找著,正在車門前玩手機的男人這才退出游戲,走向伸手向衣服翻去的白衣人。

「喂喂,你們干嘛的?」說著伸手去阻止。

「對不起,先生,我們醫院跑出來一個病人,我們懷疑在你車里。」警衛解釋道。

「病人?!我看你們才像病人呢,你們搞清楚了,這是專供給佟宇恆的車,佟宇恆知不知道?你們今天的財神爺!」司機不屑。

白衣人此時已經開始翻那排密密掛著的演出服了,司機急了,按了電話,嚷道「你們是強盜嗎?我不過是散散車里的煙味,你們至于嘛?你們再這樣我就報警了啊,號碼都按好了,我看你們敢!」

司機向前阻止,卻被白衣人打了一拳,繼續向里模去,關雨桐的心狂跳著,她緊咬嘴唇想,如果被捉到,就真的要崩潰了。長久以來的勇氣瞬間消失,她悲哀地閉上眼楮,心里滿是不甘。

當白衣人模到高爾夫球桿袋時,身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怎麼?你們打算在警局吃午飯嗎?」語調輕緩卻有力道。

白衣人一回頭,只見一個穿黑色皮衣的女人站在他們身後,遠處是漸漸步向這邊眾星拱月般的佟宇恆。

「一個病情嚴重的病人跑了,我們只是怕她傷到人。」其中一個白衣人解釋道。

「是嗎?那你們現在搜到了嗎?」語氣依然輕緩。

兩個白衣人對視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好啊,你們先回頭看看,那些記者能會很喜歡你們喲,我們宇恆做慈善還要被你們這樣對待,你們覺得誰會更受關注呢?!我們宇恆難道就沒有**言了嗎」說著,女人吐出個煙,直直盯著白衣人,又瞟了眼記者,語氣不怒自威。

「呵呵,我們只是怕患者對人造成傷害。」警衛賠笑道。

「放你媽的狗屁!你們搜了半天也沒搜到還他媽說這話!你們再這樣,我們就法院見!」

對峙中,警笛響起,白衣人對視了一眼,退了回去,而警衛只是一味的道歉。

這時,佟宇恆走到車邊,回頭面向眾人一笑,俊逸中帶著一股柔情,引來粉絲的尖叫和記者的一陣狂拍。由于粉絲眾多,警車只能停在醫院門口,兩名警員過來詢問原因時,只有警衛在詳述著事實,而白衣人已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

在人群的注目中,佟宇恆的保姆車緩緩駛離了醫院。

「你怎麼回事啊你?知道今天來這麼多記者,你還給我惹事。干什麼吃的你!」女人深吸口煙,重重拍著司機的頭。

「烈姐,你就看在我眼楮被打腫的份上饒了我吧。我只不過是開了車門和後蓋,想,想散散車里的煙味而,而已。誰知道他們不翻道具車卻來翻我們的。」司機漸小的聲音中透著不安,偷偷瞄了眼李烈。

「哈哈,李烈,你個大煙鬼,看你把他嚇的,這已經是第六個司機了,你再這樣就沒人敢給我開車了。」佟宇恆的聲音使司機躲過了即將而來的又一掌。

「切。都是你,要不是轉移煤體對你的緋聞視線,來什麼精神病院做活動啊。」李烈白了他一眼,轉頭望向窗外,「一個一個的都不讓我省心。」

「李烈,你就不能有點女人味啊,難怪你沒男朋友,我真想不出把誰介紹給你了。」佟宇恆歪頭作思考狀,換來李烈一個爆栗。

「你個臭小子,還不是為了你,有什麼事不是老娘我替你擋著。保鏢兼經紀人還要兼司機,你是想把我窄干了才算啊?沒良心!你要為我的青春負責!」

「噢?有沒搞錯,當初是你哭喊著要當我經紀人的,我要另請你都不讓,是你自己說要霸佔我這棵搖錢樹的。」佟宇恆慢慢貼近李烈,耳語道「要不,我娶你?」

魅惑人的聲音帶著磁性,濃密的眉毛微微上揚,一雙桃花眼烏黑而略帶迷蒙,散著醉人的誘惑,英挺的鼻梁下,是兩瓣薄薄的嘴唇,此時嘴角噙著一絲邪魅的笑,李烈猛吸一口煙噴向佟宇恆,「變態!滾!」爾後依然轉頭面向窗外,身後傳來佟宇恆得逞後的大笑,他經常這樣開玩笑,是只有李烈自己知道,每當他說這話時,她的心跳有多快。

5

「把我送到電台你就回去吧,雖然三天沒通告,但你小子不許離開台北市,如果和電台敲定,說不定你還要提前錄節目,ok?」李烈囑咐完,就要下車時又轉身道,「臭小子小心點,別把我的車刮了。還有,少給我惹緋聞,我不想整天給你‘擦**。’」

「行了,我是不是要叫你聲烈媽啊!小楊都不敢給我開車了,你也學溫柔點嘛。烈媽!」佟宇恆嘻笑著著重喊了最後兩個字後趕忙開車走了,後視鏡中,是李烈豎起的中指。

一路听著晚間電台的音,心情大好,听著自己的單曲又是電台排行冠軍,佟宇恆嘴角溢出滿滿的笑意。電話響起,他把車停在路邊。

「姐,知道了,你走就走唄還這麼嗦,我會吃的,我向你保證絕不讓它們過夜,行了吧!」佟宇恆笑道,「不過你怎麼老是走的這麼匆忙,我姐夫也是,英國和台灣距離也不近吧,還要隨叫隨到,又不是火箭。對了,下次帶小tony來,我想死我的小外甥了。好,就這麼說了,bay!」

「唉,還真是長姐如母啊!」雖然有時感覺姐姐嗦,其實,佟宇恆內心是滿滿的感動。

感嘆聲還未落下,佟宇恆的肩膀突然被什麼東西拍了一下,驚異間,扭頭看到一只蒼白瘦削的手無力的搭在他的肩上。

「救,救,救我。」一絲微弱的聲音從眼前這個女子的嘴中傳來,想像不出的瘦弱,而眼前這個女子,蓬亂的頭遮掩著半邊憔悴青白的臉,無助的眼神映入佟宇恆的眼中時,他有些微的觸動。

「你,你是誰?怎麼會在我車里?」他皺了下眉,問道。

「救,救我。」女子的聲音更加無力。

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異之後是溫暖的笑意,「好,我馬上送你去醫院。」然後開始啟動車子。

一听到「醫院」這個詞女孩眼中露出的全是恐懼,她拼命的搖著頭,關雨桐費力地坐起,緊緊抓著他的肩膀,聲音里滿是哀求。

「不,求你了,千萬不要送我去醫院,我,我只是餓,只是餓而已。」

雖然不明就里,佟宇恆還是啟動車子開了起來。身後的關雨桐頹然坐下,嚶嚶哭了起來。

「求,求你了,不要,不要去醫院。」關雨桐不斷喃喃念著。

車停了,後蓋拉起,一雙溫暖的手抱起骨瘦嶙峋的她。

那是一棟精致的別墅,他把她輕輕放在沙上,轉身離開拿了濕毛巾出來給她擦臉。關雨桐心存戒備地接過毛巾開始擦臉。他坐在旁邊,溫柔地看著她,雖帶著滿月復疑問,卻沒有言語。

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關雨桐低頭躲開他的目光,低聲說︰「謝謝。我以為….」

「你以為我會送你去醫院?呵呵,你不願去我當然就不會帶你去嘍。」溫柔的笑帶著一絲戲謔,「我從來不會拒絕美女的請求的噢。」

只是他剛說完就愣住了,關雨桐低著頭,並未在意他的神情。她正拔開另一側蓬亂的頭輕輕擦著,佟宇恆定了定神「我給你拿吃的。我姐的烘培一級棒。」

他轉身走向廚房,順手拿走客廳的鏡子。

關雨桐吃下了一堆小蛋糕,喝了幾杯溫熱的牛女乃,這才抬頭向他笑了笑。

「你就是那個跑走的精神…不,病人吧?」望著她白皙的臉,佟宇恆不著痕跡地呼了口氣。微挑的杏花眼,濃密的睫毛,有些蒼白的面頰,還有濃濃的眉宇,清純中帶有一股淡淡的柔媚。只是那左半張臉….

「我不是精神病人,我,我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關雨桐看了眼身上的病服,若有所思,她問,「我以先洗個澡嗎?」

「呃…」想到浴室的那面大鏡子,佟宇恆微微蹙了下眉,隨即笑了笑,「先別洗,你看你的嘴唇出血了,我去拿藥,你等一下。」

「謝,謝了。」關雨桐心存感激地望著他,多久了,沒和人對過話,在那個白色的牢籠里,自己早晚有一天會真的成精神病。她輕輕嘆了口氣,抬眼四周望了望,窗外是朦朧的小燈,點綴著一個精巧的花園。她慢步走到窗前,卻無意抬頭,卻失聲驚叫「啊……」

深夜的落地玻璃,反映出她的臉龐,左側那片觸目的燒傷疤痕誰見了都會感到驚恐,難怪那麼擁擠的人群也能閃出一條縫,難怪護士會那樣厭惡,難怪……望著玻璃中的那張恐怖的臉,她捂住嘴後退了幾步,淚水大顆大顆涌出,為什麼?轉過頭,她失神地望著愣在身後的佟宇恆。

「來,我幫你上藥。」他的笑很溫暖,那里有憐憫有疼惜,有疑問有坦然。

像什麼事都沒生,他朝她笑著,沒有一絲的恐怖或嘲笑。

她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起來,他沒勸慰,她沒停止,她就那樣緊縮著肩,抱緊雙腿失聲痛哭。整棟別墅,回蕩著她的哭泣。良久,她才止住哭聲。

「我要洗澡以嗎?」她擋著臉望著地面。佟宇恆點點頭,帶她到了浴室門口。

「這是我姐姐的衣服,你先穿吧。」進去之前,他把衣服遞給她,頓了頓,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活著更難?!」

6

望著鏡中的自己,那片觸目驚心的疤痕殘忍地佔據著她的半邊臉。她用手撓著,而那片疤痕已長進她的皮膚,心里的疼痛蔓延至骨髓。關雨桐無力地蹲坐在地上。

「爸,媽,慕冬……」

洗好澡後,把頭吹干,使左邊的頭密密垂下,遮住了那半張布滿疤痕的臉,望著鏡上的自己,這才似乎恢復了正常。

走到客廳,佟宇恆正站在落地窗前深思。

「謝,謝謝你了,將來我一定報答你。我走了。」

听到聲音,佟宇恆轉過身來,望著那張曾經青春靚麗的臉。

「我救了你,你就這麼離開了?」佟宇恆坐到沙上,抱著肩,望向呆站在旁邊的關雨桐。

關雨桐輕輕坐下,突然看到牆上的掛歷,「啊?這,這是2009年嗎?」

佟宇恆瞟了眼掛歷,「怎麼?你還穿越了?哈哈哈哈,我剛從三國穿越回來,別再穿了,受不了哇,呵呵。」一想起拍三國穿越劇時戴的頭套,他就很郁悶。

「兩年了嗎?」她喃喃自語著,擔心著父母,不知道家里怎麼樣了,「慕,慕冬,對,我要找慕冬,我要回家。」

關雨桐未走到門口就跌倒在地。佟宇恆趕忙扶住她,將她抱起向二樓走去。

「都沒力氣,還要回家。先住著吧,告訴我原因,說不定我以送你回去。」

溫柔的壁燈,空調送出陣陣暖意,眼前的男人瀟灑俊逸,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望著床上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孩,微笑中透著探究。

不知為何,關雨桐充滿了心安,能是終于從那白色的牢籠逃了再來,也能覺得這是一個能幫上自己的人。她緩緩開口︰

「2007年10月14,是我結婚的日子。爸爸和我未婚夫都很忙,我只能自己去取訂好的婚紗。本來一切順利,,是我坐小巴回去的路上卻出了意外,當我醒來的時候,就在那家醫院里了。我,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那,那天出門前,媽媽還說要我一定回家吃飯,她做了我最愛吃的甜點。,是……」

已哽咽的說不下去,關雨桐強忍內心的難過,繼續道,「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

「你去過s縣?」

「沒,我以前從沒有去過,我一直在台北市生活。」她突然想起什麼,抬起眼楮說道,「我,我不是精神病,真的不是,在那里面每回都有白衣人在門外,護士進來給我吃藥,我試了好多次都沒成功,這次…」

「這次是因為我來了,白衣人才沒法抓你的吧,哈哈,看來我佟宇恆的魅力擋都擋不住啊,哈哈哈哈。」

真是自戀的人。關雨桐看了大笑的佟宇恆一眼,若不是他救了自己,估計自己是不會和這種人說話的,哪像尹慕冬,那樣成熟沉穩,體貼溫柔,什麼事到了他那里都能化解,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什麼事不能解決,有他在身邊,她沒有任何煩惱或憂愁。想到這里,她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你的經歷真的好怪,看來不是穿越了,呵呵,沒想到你竟然能在那里呆了兩年。放心吧,醫生們應該不會想到在我這里,你就安心睡一覺吧,對了,我的名字你知道了,你呢?叫什麼名字?」

「我叫關雨桐。」

「關雨桐?雨中的梧桐嗎?有點意思。」佟宇恆起身,幫她往上拉了拉被子,「安心睡一覺吧,明天見。」

好暖和的被子,柔軟的床墊,歐式裝修的房間,出來了,我終于逃出來了。

這就是自由吧,這樣想著,她沉沉睡去,如此安心,竟沒再做那些恐怖的噩夢。

佟宇恆坐在沙里,腳搭在茶幾上,搖了搖杯中的紅酒,看著眼前一片狼籍的桌子,心想這丫頭,真能吃,把姐姐做的蛋糕全吃完了,只是惜了那張漂亮的臉蛋啊。想想也怪憐的。不過,這名字似乎在哪見過。他拿起手機拔了個號碼︰「李烈,幫我查一個人。」

「喲?你是警察嗎?臭小子,這都幾點了趕緊給我睡,到時候錄節目你別給我頂著熊貓眼來。」

「李烈,我說真的,幫個忙,我有事。」

「說吧,叫什麼?」

「關雨梧。」

「關雨梧,」李烈在筆記本上剛寫下這個名字,突然驚呼道,「關雨梧?關公的關,下雨的雨,梧桐的桐?你確定嗎?」

「對對,就這個名字。怎麼?你知道?她是誰?」正要掛電話的佟宇恆很奇怪她的反應。

「如果真是這三個字,也不是重名重姓,那應該是雨桐服飾千金的名字啊!」

「雨桐服飾?」

「你真的假的?當年有兩個歌唱比賽同時舉行,一個是電台舉辦杜氏冠名的雍府華冠新星歌唱大賽,一個是雨桐服飾尋找代言人的歌詠比賽,你說電台的影響更大就參加電台的了,你忘記了嗎?」

「啊呀,原來如此。」佟宇恆放下酒杯,坐起身子恍然大悟。

「是,那年秋天關雨桐車禍身亡,而後雨桐服飾生了一起特大火災,全燒了。這些事當年都上了報紙頭條呢,你難道沒一點印象嗎?」

「當時我自己作詞作曲哪那麼多時間看這些啊,不過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不過,你問個死人的名字干嘛?雨桐服飾也早沒了,你腦子哪根筋又出了問題?」電台編導不斷打手勢催李烈,她不耐煩道「別神經了,睡你的覺去吧。」

掛了電話,佟宇恆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

死人?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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