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慕冬將蘇新月送回家,臨走時還禮貌地獻上深情一吻,邁巴赫的車身消失在遠處,她這才感到周圍冷冷的夜風。如果這樣轉移他的視線以救宇恆,她不在乎做出如此犧牲。是面對剛剛被他擁住時內心的跳動,她迷惘了,尹慕冬曾那樣對她,毀掉了整個家,她不該再對他動情的不是嗎?對他應該只有恨的,是啊,蘇新月,你接近他是為了報仇,對,報仇!
桌上靜靜地躺著那份檢測報告,檔案袋還未打開,本來張緒要親自幫他打開卻被他拒絕。張緒內心了然退了出去。整個房間就只剩下尹慕冬一個人面對這份報告。
幾次伸手要打開檔案袋,卻在接觸到紙袋時縮了回來。是的,他怕,他害怕看到最終的結果。雖然他內心深處渴望著期待著心中那個猜測是真的,是萬一不是呢?不,新月不是替代品,一個人外在面貌有著再大的改變,是聲音和自小形成的不經意間的小習慣不能完全一樣。再加上張緒千辛萬苦找到的那個弄啞了蘇新月的庸醫證言,他有一千一萬個理由確定,蘇新月就是關雨桐!
是他怕,回想起以往的一切,潛伏在關撼濤身邊從開始就是個陰謀,直到在那個小巴上動手腳,他尹慕冬全都知曉,面對這樣陰暗的過去,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而她為了一個佟宇恆竟深夜來求情,甚至不惜答應和自己結婚,這又是橫亙在二人之間的障礙。而她又是否知道,當初不僅僅為了救張緒一命,更重要的是還有張緒那七十歲的老母和年僅兩歲的兒子!
他完全以不管不救的,是尹慕冬不行,張緒跟了他那麼久,期間面對黑白兩道和他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出生入死,他不能眼見這三條人命就這麼消失,當年他在那改裝好的小巴里整整一夜沒合眼,那種糾結的痛苦又有誰能明白?
窗外已現出凌晨第一縷曙光,朝陽露出了一條淡淡的金邊,尹慕冬深吸口氣,坐到桌前,伸出手慢慢打開那個白色的檔案袋。
當葛劍和李烈看到網上不再有佟宇恆的照片和一些負面報道,心里高興極了,一大早就打電話給佟宇恆。自從蘇新月離開,佟宇恆就心中不安,他一直守在蘇新月租住的公寓樓前,直到看到尹慕冬的邁巴赫還有那臨別前的深深一吻。
佟宇恆躲在樹後,他沒有出來,他不想令蘇新月難堪,更不想面對這樣的尹慕冬。路燈下的二人是那樣般配,一個高大英俊一個清麗月兌俗,他們原本就是一對,是如今佟宇恆早已放不下蘇新月了,也許從救下她的那刻起,他的命運就已改變。悻悻地回了公寓卻現不再有記者圍堵了。
在閃光燈的聚焦下,尹慕冬的照片上了各大媒體的頭條,甚至娛版上也有他那冷峻中帶著優雅的笑,青年才俊,商業奇才等等名號都蓋到了他的頭上,一層又一層的光環令杜敬方氣得將整張報紙撕碎。
「哼!這個臭小子!」杜敬方不斷在書房走來走去,他心內如同火燒,眼看一切都不保了,甚至這座別墅也要被抵債,他越是心急越是焦躁。
杜萌萌站在書房門口已經很久了,看著這樣的父親,她心里十分的難過,如果不是自己當初的任性非要將自己名下的資產劃給尹慕冬,杜氏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她輕輕撫模著自己的肚子,心里越沉重。想到昨日和父親的談話,她猶豫著要不要和父親說出真相。
「萌萌?」還是杜敬方先看到猶豫不決的杜萌萌,「不在樓上好好休息,怎麼下來了?有什麼事嗎?來,快到爸爸這邊坐。」
杜敬方小心翼翼地扶女兒坐下,看女兒有些躲閃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有些不悅。
「萌萌,跟爸爸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到底怎麼了?」他關切地看著杜萌萌。
杜萌萌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杜敬方的眼楮,她輕輕撫過肚子,咬牙抬起頭怯怯地看著父親,眼前立刻蒙上一層水霧,「爸,是,是不是只有這個孩子能救杜氏?」
看著女兒這怯怯的樣子,杜敬方心里涌出一陣心疼,但同時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嚴肅地望著女兒,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望著父親這個樣子,想想能的後果,杜萌萌只能說出真相,「其實這孩子不是尹慕冬的。是,是……」
杜敬方的心猛地一沉,他揚起手卻舍不得打杜萌萌一下。
「你,你……」杜敬方氣結,揚起的手在半空停了良久,終究是放了下來。
「爸,爸,對不起,是我不好,算日子是尹慕冬醉酒前的事了,他對我太冷淡了,我郁悶得又去酒吧喝酒,正好遇到一群朋友,結,結果….」
「萌萌,」杜敬方雙手扶住杜萌萌的肩膀,使她有一絲依靠的感覺,他盯著她的眼楮,一字一字說到,「記住,這是尹慕冬的孩子!不管怎樣,你們是開過訂婚布會的,而且還有了愛情的結晶!你一定要咬死口!」
「是爸爸,尹慕冬他不會這麼輕易相信的。」
「不管怎樣,你們的婚期已經很近了,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一定!」
父親的表情有些嚇人,杜萌萌在他的注視下重重點了點頭。在這種情形下只能按照父親說的去做了,為了和尹慕冬在一起,為了杜氏,也為了真心疼愛她的父親!
似乎一夜之間,媒體關注的焦點從佟宇恆變成了尹慕冬,而佟宇恆的負面新聞幾乎完全消失了,蘇新月又細細翻看了一大早就買回來的一疊報紙,果然如此。她不禁暗暗驚嘆,尹慕冬到底是錢脈多呢還是人脈多?
尹慕冬離開布會就飛往大陸洽談項目了,蘇新月得自在。正好中午葛劍請客。
然而,當葛劍告訴她和蘇新月自己要帶李烈回美國的消息時,二人都是一驚。
「其實這次回去一是想看看那邊的財務狀況,看看咱們手里的股票和黃金怎樣了,另外也是想帶阿烈去散散心,你們也知道她的腿…」一提出李烈那跛了的腿,蘇新月的心頭就抑制不住的難過,如果不是為了保她,李烈又怎會這樣呢。她微微低下頭,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這時,旁邊伸出來一只手輕輕撫在她的手上,她抬眼看去,正對上佟宇恆的眸子,他的桃花眼里充滿了安慰的笑意。
「好啊,你們去吧,好好照顧李烈,我這邊你們不用擔心,估計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什麼忙的了,」說著,佟宇恆輕松地伸了個懶腰,故作輕松地說道,「這麼多年我都沒給自己放過假,這回要好好休息嘍。」
「嗯,宇恆,別忘記了那邊全是你的錢,不混娛圈,你照樣是佟大少!」葛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我先去看阿烈了,賬已付過,新月,我先走了,宇恆那你一會送新月回去吧。」
臨走前,葛劍還朝佟宇恆眨眨眼楮,對方會意地一笑。
葛劍一走,整個包間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蘇新月感覺有些尷尬。正打算離開時,卻听佟宇恆幽幽開口。
「知道為什麼我要委托葛劍做投資嗎?」他望著杯中的液體似在自言自語。
「賺錢吧。」
「是啊,賺錢,自從出道我就把辛苦打拼賺來的錢拿去投資,為什麼?我只是不想再過以前那種苦日子,不想姐姐再受那麼多苦。是…」仰頭一杯酒灌下,停了一會,他繼續道,「新月,你說我要那麼多錢干嘛?給誰用?你知不知道,當我知道姐夫那麼大年齡時,我心里那個恨啊,我恨自己怎麼就那麼沒用?一個大男人不僅沒法照顧姐姐還要靠姐姐養活,甚至,甚至為了我她還跟了那麼個男人,竟然還是個惡棍!」
門外一抹身影悄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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