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滴淚珠從鳳眸中滾落下來,黃洛雪沒有去擦拭︰「時間回到昨夜,我會做最周全的準備,不會誤傷到他人。」
「最周全的準備?」洛玉後退兩步,失望的看著黃洛雪,「什麼樣的準備能避過天譴?不對,總會避過的,沒有他,也會有別人替你擋劫,你總會安然無恙的!」
此言一入耳,黃洛雪心中一痛,臉色更加慘白,「我知道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我還是對要你說,那孩子不是我招去當劫的,我當時彷徨在生死之間,根本不知道那孩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雷柱下。」
洛玉坐在床邊,看著嬰兒的睡顏,輕聲說道︰「你錯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當時什麼都沒有做!但他卻莫名出現在雷劫下方,我就不信事後你沒有想過原因?」洛玉回頭盯著站立不穩的黃洛雪,「你能告訴我,你想到了什麼?為什麼會出現這麼詭異的事情,真的跟你沒有關系嗎?」
臉色越來越難看,汗珠從額角滾落,黃洛雪以手扶住門框,穩住身形︰「是我的錯!日後我來撫養他,照顧他一輩子,我會對外宣稱他是我的兒子,洗清妹妹身上莫須有的污點。」
「污點?」洛玉站起身,氣紅了眼︰「你以為我現在還在乎這個嗎?是,我之前對他是不夠好,也很煩他,但我不會拿他去擋劫!你確認撫養他後,當你再遇到危險後,他不會被扔出擋災?你不用急于否認,我知道你的人品不錯,但你保證你身邊的人不會這麼做嗎?你阻止得了她嗎?」
突然想到了什麼,洛玉離開床邊,說道︰「我想你應該過來仔細看看這孩子。」
黃洛雪羞愧難當,沉默的行至床邊,伸出手指搭在嬰兒的手腕上,許久。
「他確實已是一個普通的嬰兒了。沒有寶物護身,沒有記憶,沒有異于常人的神識,只要一顆小小的石子就可以輕易的砸死他。所以,若是再有災禍發生,不要再拿他擋災了,否則反而害人害己!」
「妹妹,我沒有這意思!」黃洛雪瞬間收回手,遠離雕花床。
「我說的不是你,你將我的話轉告那人就可。你走吧,以後不用再來了。」
沉默,許久,黃洛雪輕輕開口︰「我欠他一條命。以後無論何事,他都可以來找我。」
見十三背對著她,始終不發一言,她明白,她和十三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
轉身緩緩走出臥室。走出陽光明媚的院落,黃洛雪心里空蕩蕩的
主宅,黃洛伊沖進嘈雜的宗祀堂,大聲喊道︰「爹,一定要將黃洛玉逐族!」
主位上的族長呵斥一聲︰「放肆,族里的事哪有你置嘴之地!」
「爹,我已經築基中期。而且代表我師父水月峰主,怎麼就不能發言?」黃洛伊不服。
「你說你代表姑母,可有她的訊息證明你的話?」族長瞪眼,他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被糊弄的。
「喏,這是師父剛剛發來的傳訊符,你听听就知道了。」黃洛伊遞過去一張淺藍色的傳訊符。
果然是出自姑母之手。族長虛空一點,靈光激發符紙。
「族長,黃洛玉行為不端,當驅逐出族!」聲音清脆如泉水叮嚀,話語里卻透著一股寒意。
「真是姑母的聲音!族長。既然姑母已有結論,我看我們無需再討論了!」七長老站起來說道。
他便是昨夜質問洛玉的那位長老,他一向注重規矩,對那丫頭深夜出現在主宅已是不滿,听說她未婚生子,他頓時怒發沖冠,這樣不知廉恥的子孫一定要趕出去,不能讓她玷污了青州黃氏的名聲!
「我同意姑母的意見!」又一名長老站起身來。
越來越多的聲音支持驅逐洛玉出族,族長仿若未聞,只瞪著黃洛伊︰「說,你都跟姑母說了什麼?她向來不管族里的事,沒有你的攛掇,她怎會專門發來傳訊,告訴族里她的意見?」
「我能說什麼?」黃洛伊嘟起了嘴,「不過實話實說而已!是黃洛玉自己行為不端,招致師父的厭惡,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看見長女眸中透出的得意,族長明白她的話不盡不實,但姑母是族里的修為最高之人,她向來很少發話,但她一旦發話,卻沒人敢不听!
他深吸了口氣,朗聲宣告︰「青州黃氏旁支,第五十九代子孫,黃洛玉,排行十三,今證實其未婚生子,行為不端,經眾族老決議,去除其青州黃氏旁支身份,驅逐出族!」
三長老黃代純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沒說,起身甩袖離開宗祀堂。
見同胞兄弟負氣離開,族長很是無奈,他知道老三跟二十七弟關系不錯,尤其看好黃洛玉兄妹倆,其實他也不願驅逐黃洛玉,但是姑母的決定不是他能駁斥的,怪只怪小五這個丫頭自作主張,壞了他的計劃。
他面向七長老,吩咐︰「老七,你安排人通知她族里的決議。」
「族長,無需安排人,我親自去!」七長老若一拱手,走了出去。
西元巷,洛玉正在喂嬰兒蜂蜜,突然听見 的一聲,那是院門被大力推開的聲音!
她立即放下玉腕,抱起嬰兒走到院中。
「黃洛玉,族里決議,逐你出族!」七長老背負雙手,撇了洛玉一眼,目露厭惡,「如今你已不再是青州黃氏子弟,即可離開此院!」
「你的意思,族里要收回這座院子?」洛玉淡淡的問了一句。
「是!」七長老神情倨傲,「這個院落所有的東西都是族里的資產,你不能取走一物!」
「你——」洛玉氣紅了臉,院子里很多東西都是父母置辦的,並不是族里的資產,他居然要全部沒收,真是恬不知恥!
「趕緊走,不要再污了這院子。」七長老狠狠瞪了一眼。
「小白過來,我們走!」
洛玉抱著嬰兒,小白躥到她的左肩上,邁步走出院子。
她有想過放兩句狠話,比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咱們走著瞧!」,又比如「這院子,以後你會求著還給我的!」等等。
可轉念一想,只有弱者才會放狠話,當你是弱者時,無論說什麼狠話都只會讓對方恥笑,甚至可能被對方一掌拍死,畢竟這是實力為尊的修真界。
所以,很識時務的洛玉沒有說一句廢話,只身帶著嬰兒和兔子來到了大街上,然後發現她既沒地方住,也無靈石傍身,昨夜里她將所有的靈石都給了父母。
「紅米,先借給我一百塊靈石,回頭我還給你。」洛玉無奈給紅米傳音。
「靈石?沒有,你給我靈石都被吸收了!」紅米童音清亮。
「哼,就算你胃口增大,半年就將你兩年的口糧都吞食了,那一個月前你從哥哥那里扒拉出上萬塊靈石,那些靈石去哪了?」洛玉不是那麼好騙的,「你借我一百塊靈石,回頭我還你兩百塊行不行?」
「四百!」紅米直接翻了兩倍。
「行,你這黑心的地主老財!」洛玉無奈答應,隨即看見袖袍里多出一個儲物袋。
她想找家中等客棧住下,等到哥哥返回青州為止。
行走在街道上,洛玉發現越來越多的行人對她指指點點,稍稍用心一听,就知道在說她恬不知恥,未婚生子之類的污言碎語,就算她臉皮再厚,也無法做到平心靜氣,她快步走進最近的一家客棧,客棧很小,比之西元巷的院子還要小一點。
ps︰多謝雪飛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