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硯。」
「羽青日。」
「你來這里做什麼?」坐在公子硯的床邊,羽青日看著躺在床上的公子硯,問道。他還是顧及著他們之間那為數不多的情面的,所以他問的是你來這里做什麼?而不是你來我風國做什麼?
「我來做什麼,你羽青日不是應該清楚得很嗎?」公子硯知道他是被羽青日設計了,羽青日不想讓他去公子小默的婚禮,那是他的妹妹,他的妹妹的婚禮,他這個做哥哥的,竟然都沒有能夠參加。
「那,如果我沒有把你弄到這里來,昨天會發生什麼?」
「不知道。」公子硯仔細想了一下,他是真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公子小默雖然沒有改名換姓,但是如果在這個草木皆兵的時候和公子硯,這個燕國的太子,不久之後的燕國國君扯上關系的話,這個情況還真是不好說。而且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住自己就讓公子小默嫁給柳塵,明知道兩國現在的和平馬上就會被打破,他還會讓自己的妹妹嫁給柳塵嗎,他會讓自己想要用心疼寵的妹妹承受這樣家和國之間的選擇和煎熬嗎?答案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可能是他會強行帶走公子小默,不計任何後果。
「你不知道?」羽青日挑眉,「好,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你給我听清楚,听明白。」他的聲音很冷,「昨天,他們大婚,是皇上聖旨賜婚,內容是丞相府義女公子小默和鄱陽王柳塵結百年之好,柳塵只此一生,只此一妻。你那天若是出現在婚禮上,就不只是柳塵和公子小默犯了欺君之罪,還會連累丞相府和鄱陽王府,就算你到時候恢復了公子小默的身份,又能如何?公子硯,這一次,你做事欠考慮了。」羽青日沒有說會怎樣,但是公子硯已經明白了,這一次,確實是他欠考慮了,恢復了公子小默燕國公主的身份之後,問題就不在局限于風國國內,而是會延伸成國際問題,在這個國際局勢很微妙的時刻,任何事情都可能成為大戰爆發的源頭。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了。」
「嗯?」羽青日有些奇怪,從來沒想過,公子硯竟然能夠把道歉的話說得這麼順溜。
「我只是想見一下我妹妹。」
「你怎麼就知道他是你妹妹?我可是記得燕國就只有一個公子小曉來的。」
「別和我裝蒜,你能找到她,就說明你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公子硯撐著床坐起來,羽青日到底是給他用了多少**散,到現在他的身體還是軟的。
「這次你可真是冤枉我了,她可不是我找的。」
「不是你找的難道還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公子硯有些沒好氣的說,這下他決定把氣都撒在羽青日身上,事實上他也應該沖著羽青日發脾氣的。
「這次你還真說對了。」
「什麼時候?」他仔細地看了羽青日一眼,看他認真的樣子並不像是在說謊,他也就相信了,但是還是皺了下眉頭,自從他們第一次交鋒之後,他自認為對羽青日之後的行為了如指掌,可是並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家妹妹竟然找他的門來了。
「就是在我們從凌國返回去接柳塵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皺了下眉頭,那個時候,他應該在絕命谷吧,接到手下的消息說羽青日他們已經返回去了的時候也並沒有放在心上,知道他們在凌國的那段時間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妥當了,所以他們就算回去也是順理成章的。
「嗯,那個時候我們回去有兩個原因,一是我漫天撒網竟然找不到你的蹤跡,二是,我的手下查到了十一年前燕國皇宮發生的一件不為人知的事情。」羽青日口中的不為人知的事情就是公子小曉把公子小默推下湖淹死的事情。
「可是這有什麼必然的聯系嗎?」公子硯的眉頭沒有展開,反而皺得更加的緊了。
「這些都沒有必然的聯系,我知道你派人跟著我們了,但是並不清楚你又沒有派人在柳塵那邊。」羽青日說到這里公子硯算是明白了,原來這個差錯出在柳塵那里了,不然他還以為他家妹妹的眼光怎麼就變差了呢?羽青日怎麼說都是要比柳塵優秀那麼一點的,怎麼放開羽青日不喜歡,竟然要死要活的就喜歡上柳塵了呢,原來是先遇到了,等到遇見羽青日的時候心里已經有了一個足夠好的人,所以羽青日就算再好也入不了他的眼了。不知為何想到這里,柳塵竟然有些莫名的慶幸,慶幸自家妹妹喜歡的不是羽青日,而是柳塵,可是他不明白這慶幸來自哪里。想不通就不想了,他轉過頭看著羽青日,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收到消息公子小默就在風國境內,而且竟然混進了儀仗隊,柳塵並不知道這個消息。」
「所以你擔心我會和小默里應外合對柳塵不利?」
「事實上這種事情,你完全做得出來,如果我們沒有收到這個消息的話,絕對會等到儀仗隊進了凌國國都再歸隊的,而你們只需要在儀仗隊進凌國國界的時候動手就完全沒有問題,到時候不只你能夠全身而退,而且還會引起風國和凌國的爭端,我不能不小心。」
「你沒想到我和小默根本就沒有見過面。」他說的毋定。
「確實如此。」他笑得坦然。
「然後呢,你就起了利用他的想法?」
「沒有。」
「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我就已經看出他喜歡柳塵了,而且,你知道我們之間完全是協議的關系,我們達成協議,我可以帶她去凌國,可以讓她暗中見你一面,卻不讓你知道她的存在,條件是他不能傷害柳塵。」他笑,「有沒有覺得我的條件提的可有可無?其實我早就知道她不會傷害柳塵,不然這個協議他就不必和我做,而是可以直接和柳塵達成協議。」
「你其實該感謝我的,她說只想要知道你過得很好就可以,可是我告訴他,不要把她認為的對你好當成你真的好,我知道你不好,自從查出當年的事情之後,我就知道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灑月兌,這麼邪佞。」
「灑月兌和邪佞完全是兩個不沾邊的詞匯好不好?」公子硯直接岔開話題,他知道羽青日說的都是事實,但是事實又能如何,他不想要知道,所謂的事實太過無聊,而且那麼干淨的事實已經不是這麼骯髒的她能夠接受得了的了。
「相信我。」他聳了下肩,「人都是有兩面性的,但是你有三面。」他笑。
「這是說我已經超出了正常人的範疇還是說我不是人?」公子硯完全沒想到羽青日會這麼回答他的問題。
「其實我不介意你認為是後者。」他繼續笑,笑的沒有絲毫芥蒂。
「你和任何人都能笑的這麼干淨嗎?」
「你以前見我的時候有發現我笑的很干淨嗎?」羽青日不答反問。
「那麼是什麼把你變干淨了呢?」公子硯是很好奇的。
「或許是一些我也不知道的東西吧。」他笑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和公子硯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很輕松,就像是好朋友在談心,沒有芥蒂,沒有隱瞞。他們不想說的可以直接轉移話題,另一個人是不會逼他說出來的,這是不是變相的默契?
「對了,你說我的三面都有什麼?」
「這個啊,或許你會不想听的。」
「我有那麼獨斷專橫?」
「其實不是這樣的,你知道我曾經賣給柳塵和司木兩個消息嗎?」
「額!」公子硯無語了,這孩子,他現在特想揪著羽青日的領子問︰你這麼貪財,你姐知道嗎?但是他還是想要知道的,所以這個人現在還不能得罪,「你看上我的什麼了?」
「不知道,你看著給價吧。」其實他是實在不知道他能要公子硯些什麼,因為以他和公子硯的立場,就算現在是朋友,以後也是敵人,就算不是敵人,也是對手,站在對立面上的兩個人,羽青日出奇的不想要手中握著太多公子硯的信息,哪怕他知道,今天多從他手里拿到一份東西,以後開戰的時候手中就多了一份籌碼,他還是不願,或許是不想在他們以朋友的身份玩鬧的時候就染上政治的陰謀吧,這個時候,他們是在經營友誼,而不是在玩弄政治,其實,他也只是想要一段單純的時光吧,畢竟單純已經離他太遠了,從踏入江湖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開始權謀了。
「那現在我身上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個給你吧。」他從脖子上解下一枚玉佩,遞給羽青日。
「 ,貼身的玉佩,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寓意吧?」羽青日看見那塊玉佩的時候眼前一亮,這可是上好的火山玉,不僅冬暖夏涼的說,而且可以識別毒藥的,而且可以解一些普通的毒藥,話說這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呢,但是既然公子硯是貼身放著的,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的就送人呢?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好吧,雖然他不是送人,而是間接的賣掉,但是這也是一件很不可以理解的事情了。
「哪有?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玉而已。」公子硯努力的掩飾臉上的不自然。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事實上他的掩飾很成功,起碼羽青日就沒看出來。
「如果不是這樣的,你有什麼不放心的?」公子硯好笑的問。
「你們不是都習慣把玉佩啊,手帕啊什麼的當做定情信物的嗎?不是你給未來媳婦兒的,就是老娘留給未來兒媳婦兒的,這麼危險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接下來呢?」羽青日念念叨叨的竟然還說的振振有詞。
「你這是听誰說的?」公子硯的臉有些掛不住了。
「靠不是真的是這樣吧?」羽青日一看公子硯的表情臉色馬上就變了。
「是個屁啊!」
「不是你羞澀個什麼勁啊?」羽青日一陣鄙視。
「靠,你不瞎猜的話我能這樣嗎?」
「我怎麼瞎猜了?」
「我是男的男的,你也是男的男的,男的和男的怎麼做夫妻?都說你這腦袋時常抽風,原來是真的,我說抽風也是病,得趁早治。」
「真個屁啊!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國界不是關鍵,年齡不是問題,性別不是阻礙嗎?」
「額!」公子硯還是第一次听見這麼新奇的說法,「哪兒的歪理?」
「這哪兒是歪理?你要明白愛一個人的心是不可以控制的,人是可控的,但是心不是,愛就是心不由一的感覺,這個現在和你說也說不明白,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再說吧。」
「為什麼不現在和我說說呢?你既然這麼懂,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其實,我哪里懂啊,都是胡說的。」
「胡說的?」
「其實也不算了,就是愛情在每個人心里都是不一樣的,不同的人對愛情的表現形式也是不同的。」
「那小羽如果愛上一個人的話,會怎麼樣呢?」
「我啊,愛上一個人,不知道,誰知道我會愛上一個什麼樣的人呢。愛情啊是最不可揣摩的東西,猜的越多,錯的越多,隨心就可以。」
「隨心就可以?」
「是啊。」
「那怎麼確定是不是愛上一個人了呢?」對于這個問題其實不只是公子硯不明白所有古人大概都想不明白,其實現代人又有多少能想明白的呢?人啊,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有一個老婆婆說,你只要想一下,如果那個人嫁給別人或者娶了別人,你會怎麼樣就知道了,真正愛一個人是不會容忍他和另一個人組成一個家的,至少在你還能照顧她給她幸福的時候,是不會放她走的。」羽青日把公子硯的玉佩拴在了脖子上。
「為什麼是一個老婆婆說的?」
「因為人老了,經歷就多,對人生的感悟也就更多,不管走到哪里,記得向一些老人尋求一下建議,他們給你的或許不是最好的答案,但是一定是你最需要的。」
「那這個老婆婆說的又有什麼含義?」
「老婆婆的含義在于老婆婆想告訴你的真正內容。」
「比如?」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還有呢?」
「不要輕易放棄。」
「那你現在想對我說什麼?」
「我?」
「嗯。」
「我現在應該對你說什麼嗎?」
「你現在不應該對我說什麼嗎?」
「你想要听什麼嗎?」
「是。」
「那是什麼?」
「你個混蛋,你到底給我下了什麼東西?我現在身體都是軟的。」
「軟骨散啊,你不知道嗎?」羽青日一臉你不是應該知道嗎的表情看得公子硯很火大。
「我當然知道是軟骨散!」他差點就暴走了,如果他的身體狀況允許的話。「可是你到底下了多少?」
「沒有多少正常的量啊!」羽青日一臉無辜,話說公子硯是多麼的想要毀了他這張非常擅長裝無辜的臉。
「正常的量?」公子硯的聲音已經開始變沉了。
「就是正常的量,我保證一點都不多,就那麼一點兒。」羽青日就差舉起小手發誓了。
「真的?我最後問一遍!」看吧,就是再好的脾氣也是會暴走的,尤其是和羽青日這種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人。
「那個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好,我保證不生氣,你說吧。」
「話說,這個量吧,確實是正常的量,這個藥吧,也確實叫軟骨散,只不過這個軟骨散是經過我特殊調配的,專門為你準備的,告訴你哦,為了你,這次我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呢,你說,就放下你燕國太子馬上就登基的燕國皇上這個身份不說,就是咱們倆的關系,我也沒有辦法用毒藥對你下黑手,一般的迷藥又迷不到你,厲害點的迷藥又都是對身體會產生危害的,思來想去,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你也知道這是下策?」
「我這不是也是為你好嗎?」
「你這是為我好?我怎麼都覺得你是為了風國的江山社稷著想呢?」
「喂,你這人,怎麼不講理啊,如果打仗的話,可是百姓受苦,就算再怎麼說,我也該是為了天下百姓著想,怎麼到你嘴里全變成私心了呢?」羽青日理直氣壯地反駁。可是听了這話的公子硯就完全高興不起來了原來他為了風國的江山社稷著想竟然是私心,原來他已經把風國當成是自己的東西了嗎?這個發現實在是讓公子硯沒有辦法高興起來,雖然他也不知道有這樣的想法的原因在哪里,或許只是覺得別扭吧,這個自己真心當朋友的人總有一天會為了國家的緣故和自己站在對立面上,話說,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公子硯的心思已經百轉千回,羽青日竟然還沒有發現。
「喂,怎麼不說話了,在想什麼?」
「我,」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了下來,「沒什麼。」
「你這表情怎麼看都不是沒什麼的表情。」羽青日不滿的嘀咕,卻也沒有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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