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的車檐下懸掛著石字的木牌。石流雲和黎音書走了下來,後面略破的馬車上下來幾個奴婢,石流雲還是一幅縱欲過度的模樣,黎音書卻是反常的滿臉蒼白一幅大病的樣子。
黎音書回來,黎老爺子和金氏立刻趕去迎接,黎德海一家也湊了過去,黎德江一家更不用說,單是看石家的包袱銀子,黎德江就已經樂開花了,黎德川兄弟領著自己的孩子在院里依舊,畢竟黎音書和這兩家都有些過節。
「音書見過爺,女乃,爹,娘,二伯二伯娘還有哥哥。」
黎音書說著就行了一禮,不過病怏怏的樣子象是一陣風就能把她吹到一樣,黎老爺子趕忙扶起黎音書,連說黎音書多禮了。
黎夕央在院里看著,黎音書的臉確實很蒼白,不過不是因病,是黎音書化了妝,一般人真看不出來,可是黎夕央是個畫畫的,對顏色相當敏感,黎音書化得好,可惜了,顏色的違和感有些強。
「小子見過岳父岳母,將兩位長輩。」
石流雲在黎音書之後也行了禮。這倒是有些讓人意外,石流雲可是從來不向黎家人行禮的,而石流雲話音剛落,黎音書就抱著肚子滿臉的難受。
「音書,你這是怎麼了!」
蔡氏看黎音書抱肚子就著急,黎音書現在可是懷著孕呢,黎德海連忙去找大夫,黎音書搖搖頭,但是牙關緊咬,石流雲連忙讓奴婢把黎音書送回車里,黎雪兒也連忙擺出一幅著急的神色,黎夕央她們不語,黎音書可是跟蔡氏差不多的人,而且要真有事,石家怎麼會讓她來呢!不過,過場還是要走的。黎德川黎德山也去問黎音書有沒有事,石流雲說沒什麼,那邊正忙,金小玉母女也湊了過去,問這問那的,黎德海有些慌張的從外邊回來,陳煜不在家,蔡氏一家趕忙陪著黎音書去了鎮里,石家的奴婢也去了幾人,留下石流雲和幾個小斯。
金小玉母女也不湊熱鬧了,石流雲關系黎德海當官,所以黎老爺子一點也不敢怠慢,連忙請進屋里,這端茶倒水,金氏是老太太自然不能,黎雪兒也是長輩,而且她也不願意伺候人,更不能,黎夕央在院里,被叫進去伺候作丫鬟的活,黎夕央正愁沒機會收拾石流雲,黎老爺子叫她上茶,黎夕央自然不敢違抗,不過,這茶里有什麼可就只有黎夕央心里有數了。
石流雲和黎老爺子和金氏說著黎德海父子今年科舉的事,黎夕央在門外听著。
「老太爺放心,岳父的事我們肯定幫忙,音書為此這幾日茶飯不思,我這個做相公的,也是萬分心急啊!」
「唉,德海啊,就是苦讀書的命,雖說五十少進士,可他都是當爺爺的人了,考了這些年也沒考上,我真心里急啊!」
「老太爺莫要著急,家里喜事,一定會帶來好運的,這有二十兩銀子,是家父讓我帶來的,給二弟填制一些田地。」
黎老爺子和石流雲說的都沒什麼用,黎夕央也不听了。
倒是鎮里,金小玉母女一直跟著大房的人,金小玉遠比金氏想的有心思,知道的也很多,黎德海的相好劉巧和林氏有些關系,黎德海在劉巧那里,一喝多了很多話都不管後果就說出來。
鎮里,黎音書一家人去了醫館,石家的丫鬟在外邊侯著,里面只有黎德海一家人。
進了里面,黎音書的表情就變得正常了,黎德海給了大夫幾個碎銀子,大夫很識趣的避著石家人進了後面,看著周圍沒了人,黎音書露出來本來面目。
「爹,你們到底是想什麼呢,黎德川家里的人你們也敢跟他們說話!」
黎音書很不滿的看著黎德海等人,黎德海倒是糊涂了。黎修儒一听黎德川家里的,就想到了那日與黎德海拉著老裴父子和四郎飲酒,後來他們喝醉了,還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麼了。
「音書,你爹他又干什麼了,你這樣生氣。」
「生氣?娘啊,我都要氣死了,爹他們嘴就不能有個把門的嗎!連石家和沈家的事都說出去了,娘,沈家什麼身份我不是沒和你們說過,沈軒確實不是書生,也不太可能做官,可是他爹是大理寺卿,堂堂三品大元,別說石家,就是黎家跟他只要扯上一點關系爹你們以後都是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石家和沈家結親,這兩家根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沈家看中的就是這點,石家有錢,沈家有官,而且石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高處不勝寒的道理爹你知不知道,石玉仙為什麼一定要嫁給沈軒,說她對沈軒一見鐘情純粹是騙人的,她嫁給沈軒不僅僅是因為沈軒是嫡長子,更因為沈行影的官途石家不能沾,沈行影本身也是個危險的隱患!」
「西京有個天機營,你們應該也听說過吧,爹娘,你們知道沈行影三個月後是什麼嗎?就是天機營的新教頭,天機營是禁軍之一,石家多有錢啊,跟禁軍教頭關聯上,這對生意根本沒多大用,最要命的是沈行影他原本是嫡子,沈軒的親娘原本是小妾,沈大人寵妾滅妻,嫁給這麼個人,這不是那石家全家做賭注嗎!」
「而且公公前幾日又去了一次京城沈家,沈軒一幅畫被宣親王看上,獻給了儷太妃,儷太妃隨不是太後,可她是皇帝的親姨母,太後的親妹妹,你們知道沈軒現在是什麼嗎?是宮廷畫師,專教幾位皇子畫畫,這搞不好以後是帝師的人!石家能放手嗎?」
「沈軒做了宮廷畫師,沈家就不能再關著他,沈軒對黎夕央還是念念不忘的,爹你們居然把我要相公納她做妾的事告訴了四郎,爹啊,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
黎音書怨恨的看著黎德海父子,蔡氏也是眉頭緊皺,黎德海滿臉尷尬,黎修儒倒是不在乎,反正他早就找好靠山了。
「音書,黎夕央那邊好辦,而且瞧著似乎不知道這件事,倒是你,你是石女的事石家那邊……」
蔡氏說著,黎音書臉上就露出苦楚之色。
「娘,你放心吧,她們不知道,你給我找的藥我一直在吃,只是,這馬上要顯懷了,到時候我有辦法讓流雲和我分房住,而且他明年要去南邊跑生意,只是,娘,你們一定要找到頂替的孩子啊,不然,我……」
黎音書說著就要哭,蔡氏趕忙安慰,石女,是不會懷孕的。黎音書現在的喜脈都是她用藥弄出來的。
屋里說著,沒人注意窗口一個人影,金小玉笑著,她想到要回自己賣身契的法子了,屋里,黎音書哭了一會,黎修儒就提了一個要求。
「音書,你現在是大少女乃女乃了,我們的日子可不好過,老宅的都是炕,連床都沒有,縣里的宅子又不能回去住,你能不能把我們弄石家去,再在老宅住,我都要煩死了。」
黎修儒說著,黎德海也點點頭,黎音書想了想,眼珠子轉了轉。
「也不是沒辦法,我最近一直說身體不舒服,我可以和婆婆說讓你們來陪我,不過,只能小住,但是你們可以借機會回縣城宅子,我這里有些銀子,你們拿著吧。」
「小住?音書,就不能常住嗎?你們石家宅子可是一大片啊!就不能空一間給我們?」
「哥,你想什麼呢,我不當家,就連後院的事都是婆婆管著,我懷孕了,這才給了我三間鋪子,讓你小住都不錯了,你要是在喝多了,把我是石女的事說出去,別說你們,我可能都會被直接休掉!」
屋子里正說著,傳來了敲門聲,黎修儒去開門,一見是金小玉,金小玉母女笑呵呵的走了進來,黎修儒照舊把門關緊。
「小玉啊,快來坐,四舅母,您也坐。」
蔡氏招呼著,金小玉卻是把黎音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尤其是黎音書的首飾,盯得死死的。
「音書,听說你懷孕了?」
金小玉笑著,黎音書也笑了笑。
「表姑您掛念了,馬上三個月了。」
「呦!都三個月了,音書,你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啊,石女都能懷孕!」
金小玉笑著,可是其他人卻是臉色慘白。
「表姑,你說什麼呢,我懷孕這不是很正常嘛,什麼石女,你搞錯了吧!」
「音書,表姑怎麼會搞錯呢,你不就是石女嗎?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會懷孕,你想到時候找個孩子頂。」
金小玉說著,黎音書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里。
「表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清楚,我也不打算怎麼樣,我只要一樣東西,我爹活著的時候寫過一張我的賣身契,在你女乃手里,我要,只要你給我,我全當不知道!」
金小玉說完反倒是靠了過來,模著黎音書頭上的玉簪,眼里滿是羨慕。
「你是女人,我也是,你長得漂亮,我也不差,可是這老天就是不公平,你嫁進了石家做了大少女乃女乃,我卻要嫁進孫宅給一個老棺材瓤子做妾,這玉簪我先拿走了,等你把我的賣身契給我的時候,再來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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