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爺子在那不是心思,黎德川黎德山兄弟倆也不去湊熱鬧,黎德海臉上很掛不住,雖然村里的莊家人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可是黎德海還是很擔心黎老爺子和金氏會借此機會收走他的銀子,黎德海尋思著,要干快走,可是金氏盯他都盯了好久了,又怎麼會讓他離開,這邊剛要走,金氏就說她有事和黎德海談。把黎德海父子都叫回老宅上房了,留下黎雪兒和李三娘看著,一會要是有人給老裴他們送東西,一定要記下都送了什麼。
黎德海父子跟著金氏,可還沒出院,就被一波新來的報子堵在了門口,報子一看黎德海穿的華貴竟是把黎德海認成了老裴。
「裴老爺,恭喜啊,大喜啊,恭喜您高中進士第鄉試解元,您高中榜首了!」
報子喊著,黎德海覺得很沒面子,報子在那里要喜錢,黎夕央笑了笑,走了過去。
「這位老哥,麻煩報喜了,這是黎大爺,並非裴老爺,你們認錯人了,里面請,喝杯茶解解渴!」
黎夕央招呼著人進去,一村人都圍著老裴,別的什麼解元他們不懂,不過榜首什麼意思可是明白的,鄉試榜首,這可是有些人一輩子也求不來的,金氏覺得丟臉,直接抓起黎德海的胳膊往家拽,黎老爺子也覺得灰頭土臉的,也回去了,只剩下黎雪兒和李三娘留下看著黎德川收多少東西。
「娘,你這是干什麼啊!您慢點!」
黎德川說著,黎修儒在後邊,金氏不回話,只是滿臉陰沉一股勁往前走,雖說是小腳,可是這速度黎德海還真有些跟不上,黎德江一家在院里,看見黎德海回來剛想上前討點好處,就看見金氏滿臉陰沉,就覺得事情不妙,在望望陳煜家,看見人山人海,黎德江就猜到老裴父子或是四郎肯定也中了,而且是高中,不然金氏不會這個德行。
「娘,您慢點,我跟不上!」
「跟不上,你怎麼不死外面!」
金氏狠狠的瞪了黎德海一眼,將人拉進上房後屋里氣氛壓抑。
「黎德海啊黎德海,你可真是厲害啊!四十多歲的人了,你連個三十五的賣身的卑賤的奴才都考不過!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障,我真是造孽啊,供你吃供你穿,你在縣城里享福,我在這鄉下破地方挨罪受累,你可真是給老黎家爭臉啊!黎德海,你可真是好樣的!」
金氏坐在炕上,黎修儒剛到門口,听見金氏這麼說,模著袖袋里的票據房契就想跑,金氏那是認錢不認人的,這些老財地主們送的東西多著呢,金氏要是拿走了,他們連句話都不能說,還得歌頌金氏操勞,想了想,黎修儒決定拋下黎德海,可剛轉身,就和黎老爺子撞個正著,黎老爺子臉上也是不滿,黎修儒尷尬的笑了笑,黎老爺子道︰
「修儒,你這是去哪啊?怎麼不進屋。」
「爺,我剛想起點事,我先走了,等會就回來!」
「回來,什麼事都給我等會,進屋!」
黎老爺子臉色不好,黎修儒也不敢忤逆,只得進去,黎修儒心眼也多,害怕金氏把東西都收走,把袖袋里的東西分成了兩份,金氏要,就給一份,雖然少了,可是有總比沒有強啊!
一進屋,黎修儒就看見黎德海跪在地上,黎德江在外面透過窗戶看戲一樣的表情。
金氏見黎老爺子進來,也不說什麼了,坐在炕上生氣,黎老爺子也坐在了炕上,又拿起煙桿開始抽煙,看著黎德海,黎老爺子眼珠子轉了幾轉,轉向了黎修儒。
「修儒,我問你,為什麼今年去考明經科,你不是一直和你爹一樣考進士第的嗎!」
黎老爺子問著,黎修儒有些不好說,黎德海在一邊想著錢,也顧不上黎修儒這事。
不過,黎修儒到底是蔡氏與黎德海的兒子,幾乎繼承了二者的本性,黎德海貪財六親不認,蔡氏心眼多心狠,黎修儒就都有這些,眼珠子一轉,黎修儒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雕的計策。
「爺,都是孫子不好,孫子辜負了您,我想著,明經科比進士第好考,我爹以後雖然當官,可是我不想依靠我爹,我想早點有個官,自己領著媳婦孩子出去過,給爹少些負擔。」
黎修儒說給黎德海減輕負擔,黎老爺子和金氏有些懵,金氏慣會拿捏人,一听就明白了黎修儒的小九九。不過,開口的還是黎老爺子。
「修儒啊,你爹負擔?你爹當了官生活就好了,有什麼負擔,你小子跟我說實話!」
「爺,我說的是實話,我爹當官,咱們家我看都不見的好。」
黎修儒說著一幅沮喪的樣子,金氏冷哼了一聲,黎德江在窗外看好戲,也是琢磨著黎修儒的話,而黎老爺子也想明白了,但是卻在裝糊涂。
「修儒,什麼叫咱們家都不見的好,你爹當了官,那每月就有俸祿,總比我們這一年到頭靠天吃飯要強吧,你三叔四叔都分家出去了,每年三節都給錢,一年也有孝敬銀子,你小子,又打什麼花花主意呢,你也別岔開話題,老實回答,為什麼考明經科,你小子又不是不知道,這明經好中,可是明經壓根做不了大官,你小子會放棄這做大官的機會?」
「爺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是為了咱們家著想,而且我都有些害怕了,我爹四十多了,今年才考中一個亞元,這還是音書幫的忙,我要是也到四十歲才考中,那我這一輩子不都太晚了嗎,爺,我想做大官,可我清楚,有個小官作,總比沒官作要好啊,再說了,三叔四叔是分家了,每年也給銀子,可您想過沒有以後的開銷,二叔一家六口,不對,算上二郎媳婦,現在是七口,以後再有孩子,那就是八口,我爹當官,他們就得跟著,除了金科三甲,就是當朝進士也是從知縣開始作,爺,您算沒算過,知縣,一年才十幾兩的俸祿,十幾兩養活這麼多人,日子要多苦,知縣的家人,在外人面前那是要體體面面的,不然有損官威,去了穿,能有多少花在吃上,再有個病什麼的,咱們家過的都不如現在!」
黎修儒說著,黎德江听出了意思,這是要大房二房分家啊!這還了得,他這些年受的罪受的累,不就是為了作官家二爺嗎!分家?留下他們在這破鄉下,不行,絕對不行!黎德江心急,在窗口喊道︰
「修儒你說什麼呢!什麼叫日子苦,到時候咱們家地往外一租,你和你爹剛才又收了好幾間鋪子和好些房契銀子,咱們吃租子都比現在過的好,我們家人多,要不是我們拼死累活的干活做工供著你們一家在縣城吃住,你們爺倆能有今天嗎?音書那丫頭要是不住縣里,那就是一村姑,能嫁進石家作大少女乃女乃享福?修儒,你別忘恩負義啊!」
黎德江在外面叫嚷著,婁氏等人一听也來了,黎德江覺得在外面沒底氣,也進了屋,再加上婁氏和二房一群孩子,屋里頓時熱鬧了。
「修儒啊,你可不能沒良心啊,你這話我听出來了,你是要分家啊,你想把我們分出去,你們自己享福是不是!修儒啊,你這些年的聖賢書白讀了,你就是個白眼狼,你個狠心的玩意!」
黎德江指著黎修儒,黎修儒爺倆向來瞧不起黎家老宅的人,哪容得下黎德江這麼指指點點,更何況這關乎到他們爺倆的名聲呢!
「二叔,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我怎麼白眼狼了,這些家里確實花了不少銀子給我們讀書,可是二叔,你捫心自問,恨不得你們一家干的活都沒有四叔三叔家單挑出來一個人多,二郎成親,銀子花了好些,禮金也收了許多,單是音書她夫君就拿了二十兩回來,再算上別家,這禮金以後都是要還的,二叔,就你那掉錢眼里的樣,你會還嗎!還不是我們家還!我家收了東西,那也是要還的人情,那算得上財產。」
黎修儒說著,心在滴血,該死的黎德江,我的鋪子,我的錢啊!
而黎修儒說著,黎老爺子很是氣憤,富貴了就分家,這不是白眼狼,不是是忘恩負義是什麼!黎老爺子越想越氣憤,道︰
「修儒,我問你,你不想分家,還說什麼你家還錢,你到底什麼意思!」
黎修儒見黎老爺子真的生氣了,心里直敲鼓,想了想,道︰
「爺,我不想分家,就是,唉!爺,我二伯他們那都是把錢看得最重的,我爹當官,這不管怎麼樣都是老爺,這當官的最怕一個貪字,我爹不貪,可我怕二伯他們,仗著我爹收銀子,爺,這可比我爹貪更可怕,我想,咱們不分家,我爹該上任上任,二伯他們一家就不要去了,不然到時候,我爹的官怕是還沒坐穩當,就因為錢這東西被彈了回來。」
黎修儒說著,黎老爺子和金氏心里都各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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