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色還沒亮，我便被秋扇姐喚了起來。今天是中秋節，也是王家大院的一個重要的日子。各個院子的人，都要起早，趁著各家主子還沒起的時候，就要把院子打掃干淨。還有院子里的花也要換成苗圃里培育好的桂花樹，只在
「月白。」听到有人叫我，我放下手里的桂花樹，看向身後，只見穿著一身白色羅裙的月容正款款地向我這邊走來，我有些大吃一驚，「月容，你怎麼來了？」
「我過來看看你。」
「你們苑子不忙嗎？」
「都是那些粗使丫頭做的差事，我只管侍奉好小姐就行了。」
「真是羨慕你。」
「你要是不願意做這些事情，我可以去和夫人說的。」
「不用了，咱苑子里人少，反正搬這些東西也不重。」我笑笑搖了搖頭，看著月容姣好的面容說道，「你來，不會真的就只是看看我吧？」
我十分不相信，一般都是我去找她的，她極少會來尋我，就算來尋我，肯定也是有事情的。果然，听到我質疑的話，她扭捏了起來。
「我實際上，是有話想與你說的，咱們去你屋里可以嗎？」
「好，你等等，我把這花放到走廊上。」
「嗯。」
我把桂花擺好了位置，便回了我的住處。我給月容倒了一杯茶水，並讓她坐到了我的床鋪上。
「什麼事情，要來這麼早？」
「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想知道，你們二爺近來還好嗎？」她握著茶杯，並不喝，眼神看向我有些閃爍，我深吸了一口氣，平心地說，「你應該知道的，不然你也不會來問我了，若是想看他，你就去。」
「月白，你想多了，我是代我們家小姐來的，她听說二爺，讓我來看看事情的真假。」
「月容，你別騙我了，如果真有話傳出去，只怕太老夫人早已進了苑子，鬧得沸沸揚揚了。」我一邊說著話，一邊觀察她的神情，「就算是二小姐關心，也不可能讓你一大早就過來，這主子還沒醒呢？」
「我，我唐突了。」
「月容，你是真的喜歡二爺嗎？」
「嗯，不過都已經過去了。」她說得好似很輕松一樣，但是她喝茶的時候卻那麼用力，我知道她口是心非，心中有些疼惜，「如果你們還有回旋的余地，你與他可以嘗試一下的。」
「那晚，你應該听到了我與他的對話。」月容沒有接過我的話，淡淡地望著我，我驚了一下，那夜，我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結果還是被她見到了，她輕笑著說，「在王家，身份地位已經決定了一切，我只是一個丫頭，就算德蒙夫人和小姐的抬愛，我也只能做一個妾室而已。」
「月容，若是你們真心相愛，難道還在乎這些虛有的東西嗎？」
「哼，月白，你不明白王家妾室的位置？若要成為妾室，就要看著他娶正室，只有他有了正室，你這個妾室才能正式進門。」我听著月容的話語，沉默著，因為我從來不知道王家這般妾室守則，只見她繼續說，「月白，難道你願意嗎？如果有一天，四爺給了你名分，但卻是個妾室，並且要你和另一個女人共享一個男人，你甘心嗎？」
「我，我……」我答不上她的話，是的，我不甘心，她搭上我的肩頭，說，「月白，我知道你不甘心，我也不甘心，所以與其繼續痛苦，倒不如早些從泥濘里走出來。」
「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咱們在他的心頭能佔多久的位置，等到我們年老色衰，只有被拋棄的份，在王家，你看看，除了夫人風光些，其余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就是形同虛設。」
「月白，我是你的妹妹，我們都羨慕爹和娘的感情，但是世間能有幾人做到呢？所以你和四爺就算有以後，那他肯定也會委屈你的，所以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听著月容一大串的話語，我的心情有些混亂，但我不能還沒開始就打退堂鼓，所以只能往好的地方想，「月容，你想法太過悲觀了，我和四爺肯定不會這樣的，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
「月白，不管你有沒有听進去，我還想給你一個提醒，青蓮常伴四爺，誰能保證以後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月容，你想多了，青蓮是喜歡二哥的，怎麼可能呢？」
「是，就算青蓮現在喜歡二哥，但二哥總歸是個奴才，奴才是沒有出頭之日的。再說，當初你和四爺是怎麼好上的，不就是日久生情嗎？」我被她的話戳到了，心中某個地方有些害怕起來，但嘴上卻嚴厲起來，「月容，不許說這些混話了。」
「我沒說混話，我只是想最後一次給你提醒，不然以後我不在你身邊，誰來告訴你這些？」她說著語氣開始悲戚起來，我握上她的手，問，「你，你要去哪里？」
「我很快就會隨小姐去洛陽了。」
「去洛陽做什麼？」
「小姐可能要嫁過去了。」
「若是你不想去，我們五人幫可以求夫人，讓你留下來的。」
「月白，我是小姐的貼身丫頭，自然是要陪嫁過去，就算可以求夫人，可我一點也不想，我要跟她一起去洛陽。」
「為什麼？」
「我想去外面看看，我想知道是不是有比王家更厲害的地方？」
「比王家更厲害的地方？」我嘴里喃喃自語，月容將袖子里的一個小包裹塞到了我的手中，「對了，這個包袱，你留著，以後有什麼急事，可以拿來用。」
「里面是什麼東西？」我說著想拆開包裹，但被月容阻止了，「別打開，等我離開那天，你再打開。」
「好。」
「我在這里待太多時間，小姐那邊估計也快起來了，我先回去了。」
「嗯」
我雖然困惑著，但遵守她的話語，沒有打開包裹。將月容送出東籬苑，我開始失魂落魄起來，這些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說出的成熟話語遠遠超出她所呈現出來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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