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爹。」婦人一把撲過去看看大漢情況，王趕緊解釋起來，「大嬸，別擔心，他只是暈過去了，睡一會兒就好了。」
「嗯，麻煩你們照顧我女兒了。」夫人見大漢沒有什麼事情，才對著我們說道，我疑惑地看著她，問，「大嬸，你不與我們一道去嗎？」
「不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他。」
「娘，我和大姐姐和大哥哥他們一起去，你放心吧。」阿毛站起來，對著夫人說話，夫人點點頭，說「好，阿毛，你到時候多勸勸你妹妹。」
「嗯，我會的。」
我和王換著背阿敏，一路不敢有任何時間懈怠。到了烏江鎮的時候，天色已經是一片漆黑了，跟著阿毛走訪起各個診所起來。每個大夫看到滿臉水痘的阿敏，都是一副唯恐不及的模樣，還直搖頭，要準備後事什麼的。
我不相信，當年我能活下來，那她就一點可以，一定會有人幫到她的。我們從鎮頭找到鎮尾，可是沒有一家人願意收留阿敏。不由地，我開始絕望起來。王拉著我的手，堅定地給了我一個眼神，帶著我進入了那個鎮上最大診所的地方——善仁堂。
「開門，開門。」王拍打著大門，里面的掌櫃開了門，見到還是我們，不由地埋怨起來，「都說了救不了，你們還在這里瞎叫著什麼勁呀？」
「你都沒看，怎麼就知道救不了了？」我憤怒地對他大叫起來，他嘆了一口氣，說，「姑娘，你們應該都是知曉的，得了天花，能有幾人活命的？我看你們別費工夫了，趕緊回去準備後事吧。」
「你要是不給她診治，我看你就自己給自己料理後事吧。」王把腰上的劍鞘架到了那掌櫃的脖子上，掌櫃一臉的驚慌，話語開始打顫起來，「少，少俠，有，有話好好說。」
「快給我們開門，找最好的大夫來。」
「好好好。」
那掌櫃的里面給我們幾人開了門，我和阿毛趕緊走了進去。大藥鋪的很大，我將阿敏放到了椅子上面，那個掌櫃看我這樣做，想要阻止來著，但礙于王在這里，他不敢亂說話。
「你還愣著干什麼，快點把大夫請過來。」
「是是是。」
掌櫃連忙點著頭，然後眼楮望向了脖子上的劍鞘，王了解地拿下來。那掌櫃的，踉蹌了兩步，然後提著衣擺，灰溜溜地上了樓。
「蒙小子，你太沖動了。」我看著那掌櫃的恐懼樣，有點責怪起王的魯莽，王冷哼了一下，說，「如果我不這樣做，他能給找大夫治病嗎？」
「大姐姐，你別怪大哥哥，那個掌櫃的，一直都是目中無人的，瞧不起我們這些鄉下人，盡賣一些劣質的藥材給我們，現在，大哥哥教訓他一下，也是應當得的。」
「我沒有怪你大哥哥，只是覺得這樣做有點不妥而已。」
王看了我一眼，並將視線轉到了別處，我知道他生氣了，但是因為有阿敏在一旁，我沒辦法過去和他說些別的話語。
掌櫃的上樓去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請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兒下來。那老頭兒走近我們，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是誰有病，要老朽看啊？我看你們面色紅潤，都挺正常的啊。」
「張老，不是他們有病，是椅子上的那位。」掌櫃的指著椅子上的阿敏，趕緊解釋，那老頭兒佝僂著身子，伸著脖子，說，「哦，我過去看看。」
見那個老頭兒一會兒模模阿敏的頭，一會兒有拉拉她的手，一會兒又看看她的脖子。我看著他那一點都不專業的診治手段，不由地狐疑起來。王的想法和我一樣，他走到掌櫃的面前，厲聲說︰
「你不會隨便找了一個老頭兒，糊弄我們這些不懂醫術的人吧？」
「少俠，你誤會了，他真的是咱們這最有名的郎中了，你說，我就算不看別的，那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呀。」掌櫃的表情一臉痛苦，看樣子沒有說謊，听到我們如此質疑他醫術，老頭兒生氣地站了起來，甩了袖子，說，「你們要是不相信我這個小老兒，那就把人帶走吧，我不診治了。」
「張老，你千萬別啊。」掌櫃的趕緊抓住了老頭兒的衣袖，一旁的阿毛也快步走上去，說道，「爺爺，我相信你，求你快些診治我的妹妹吧。」
「小女圭女圭，我老人家是很想幫忙的，可是有人不相信我的醫術，怎麼辦？我可不會當著辱沒我醫術的人面前給病人治療。」
「老先生，對不起了，我們是無心冒犯的，只是因為剛剛沒見你把脈治療，所以才有點誤會的。」
「哼，把脈治療，那也得看病，你們送來的人是得了天花，不是什麼小病小熱的。天花，自古以來，都是奇難雜癥，因為長在皮膚外面的水泡破了之後，留下像花那樣紋樣，才得了名字。這個水泡，是治療天花的關鍵，我當然要認真觀察她的這些水泡到了何種程度，不然如何對癥下藥？」听著老頭兒說的句句在理，我心生佩服，感覺到阿敏活命的可能，一旁的王走近，對著老頭兒行了一個大禮，說，「真是對不住高人，請恕我輩眼拙。」
「算了，我也不是那等小家子氣的人，只是希望你們後輩以後對待年長者多一份尊重才是。」
「是，我們一定謹記老先生的教誨。」
「許昌，你去燒一鍋子的熱水。」老頭兒對著掌櫃的吩咐起來，那掌櫃恭敬地得了命，說，「是。」
「丫頭，你瞧著你挺機靈的，去那邊拿個黑色的藥瓶來。」
「是。」
我听了他的話，走到了櫃台那邊去，一大片的黑色瓷瓶，讓我有點抓狂，不過好在上面有一些藥材的文字。我憑著感覺，拿了一個上面有著薄荷字樣的瓷瓶過去了，老頭兒接過，微笑著點點頭。
「不錯，我沒看錯你。」老頭兒贊賞完我，看向了王，指著他說，「你去拿個洗浴的木桶來。」
「我？」王有點不確定地指著自己，老頭兒抬起眼皮翻了一下，說，「當然是你，不然我還能對空氣說話嘛。」
「可我不知道那木桶放在哪里了？」王有些犯難，老頭兒嘆了一口氣，回答，「你別那麼木訥好不好？你可以問我或者問許昌呀？」
「爺爺，那個木桶在哪里，我去拿吧。」阿毛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自告奮勇起來，老頭兒搖搖頭，說，「小女圭女圭，你拿不動的，只有他能拿動。」
一下子，視線又回到了王的身上，王清了清嗓子，對著老頭兒行禮，說︰
「請問老前輩，那個木桶在哪里？」
「第三層樓，向陽的地方。」
「好，我上去拿。」
王說著就上了樓，我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老頭兒，他的指向話語都沒有清楚，王估計要好找了。
「丫頭，你過來，幫我把她的下巴抬起來。」听到老頭兒的要求，我過去照辦了，似乎知道我的心思，老頭兒一邊模著藥膏，一邊說，「丫頭，你是不是擔心他找不到木桶呀？」
「嗯，老先生的話語都沒說清楚。」
「我是故意不說清楚的，想看看他是什麼反應？沒想到，年輕氣躁，一點都不沉穩，你以後跟著他，估計要受苦了。」
「老先生，此話何意？」
「我是過來人，自然明白這過來的事情，你若是覺得我在胡說，就只當我沒說過吧。」我听著老頭兒的話語，開始思索起來，忽听樓上一陣聲響，「前輩，我找不到木桶，到底在什麼地方？」
「木桶在下面。」老頭兒的聲音很小，並用手給我指了一下那個方位，「喏，那里。」
「你下來吧，木桶在下面呢！」
我抬起頭回答王的話語，不用想，王肯定黑了臉，因為他被耍了。王氣呼呼地下來了，一臉哀怨地看著老頭兒，老頭兒也不管，只給阿敏模著藥膏。
「水來了。」
掌櫃的提了兩桶熱氣騰騰的開水，從一旁的房間里面走過來，王趕緊接過，幫忙一起倒進了木桶里面。接著他們一同進了那個房間，又拎了幾桶涼水過來。老頭兒讓掌櫃的先倒兩桶涼水進去，然後用手示意倒水量。
很快，當木桶里的水有了四分之三的量時，老頭兒停止了進水。他進了櫃台里面，開始翻箱倒櫃起來，隔了一小會兒，他抱著雜七雜八的瓷瓶，快速走過來，並發給我們，讓我們幫忙一起把藥瓶里的藥給倒進木桶里面。
看著木桶里面紅黑白藍的相交著，一股子的異味刺激鼻尖，我看著那泛著密密麻麻的大水泡，心中有些恐懼起來。老頭兒抱起椅子上的阿敏，就要放進去。
「先生，等等。」
「怎麼了？」
「她需不需要月兌掉衣服？」
「不用。」
「哦。」
王疑惑地望了我一眼，他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我害怕這水有毒，會傷害阿敏，但現如今除了相信老頭兒之外，別無他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