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徹透骨中昏迷,又在全身冰冷與顫抖中醒來。
夏以晴茫然的睜眼,她明明記得,有一個懷抱讓她感覺到了踏實,感覺到了溫暖,感覺到了活下去的勇氣。
可為什麼,她醒過來,卻只有空蕩蕩的病房,還有未打完的點滴液。
病床旁的座椅上,還有凹陷下去的痕跡,分明先前是有人坐在那里的,而且離開沒有多久,是誰救了她?又是誰給了她那種感覺?
她努力的回想著,那個懷抱,那種氣息,那份感覺,卻發現熟悉而又陌生。
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讓她看一眼那個人,她一定知道那個人是誰。
可事實上,她並沒有機會看那個人一眼,又或者說,那個人根本不願意讓她看到他。
一聲輕嘆,夏以晴苦笑著拔去了手上的輸液管。
唐晨宇在病房外,經過一番沉澱後,終于調整好了心情與狀態,推開房門,就看到了夏以晴瘋狂的舉動,「天吶,你在做什麼。」
他震驚的喊著,隨即喊來了醫生,也不管夏以晴願意不願意,就重新將輸液針扎進了她的血管里。
夏以晴偏頭靠在了床上,無力的問唐晨宇,「是你救了我?」
「嗯,剛好路過,看你昏倒在路邊,就把你送醫院了。」
唐晨宇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謊,卻見夏以晴搖頭,「你不該救我,真都不該救。你該讓給我直接去死的,你知道嗎?」
唐晨宇憤怒的喊著,「夏以晴,你不是這麼懦弱的人好不好?不要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既然活著,就好好活,活出精彩。你不是要做唐宮的頭牌,不是要做萬前精英人士追逐的女人嗎?你不是想我天耀哥,跪在唐宮外,求你回頭嗎?你如果死了,這些事情都會變成泡影,你就不覺得,你死了會帶著一輩子的遺憾嗎?」
夏以晴輕笑,「這些事,都不重要了,一點也不重要了。努力探尋真相,獲得真相的結果,往往更令人崩潰。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以前總想著報復黎天耀,可這樣的我,還有資格報復嗎?」
「有,怎麼沒有。一個人沒理由的對你不好,當然就該狠狠報復了。」唐晨宇堅定的說著,雖然黎天耀不管夏以晴了,可他卻清楚明白的知道,夏以晴不能出任何意外,她必須好好的活著,她若是不想活,自己就要想辦法讓她活下去。
夏以晴半晌沒有說話,而後笑了笑,「那是因為你不懂,所以覺得我該狠狠報復。可是現在的我,卻根本找不到一個報復的理由。」
「為什麼沒有?」唐晨宇反問︰「你不是說天耀哥害死了你的媽媽嗎?你不是說天耀哥無緣無故的折磨你嗎?那你為什麼要放過他,要原諒他?」
「那是因為……」夏以晴險些沖動的說出了真相,而後她選擇了靜默搖頭,「總之你不知道,就不要再管了。」
「可我已經救了你,你也已經活下來了,難道你就不肯多愛惜你一點嗎?你這麼不愛惜自己,對得起你的父母嗎?」
唐晨宇的父母二字,點醒了夏以晴。
「你說的對,我不能就這樣輕聲,我還要弄清楚,到底誰是我爸爸,為什麼他要拋棄我和媽媽,害我和媽媽淪落到如此境地。對,我不可以有事。」
夏以晴的臉上,現出了淒然的笑容,「唐晨宇,謝謝你。」
唐晨宇聳肩,「客氣了不是,我們是朋友對吧。我跟你說,我已經打電話叫了影兒,她一會就帶著雞湯來看你。」
「你太勞師動眾了,我只要一個人,在病床上好好躺躺,休息休息,燒退了就好了。」
夏以晴的言語中,仍舊透著心灰意冷的意味。
唐晨宇也不好再勸什麼,畢竟有的事情,是需要夏以晴本人,一點點的接受,一點點的消化。
「一會影兒來了,你就直接送她回學校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被任何人打擾。你若有時間,就多關心關心你心動的女孩子,不要放在我這樣一個人身上。」
听夏以晴這樣說,唐晨宇略約猶豫來一下,而後點頭,「也好,那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身體養好了再說。」
唐晨宇離開了夏以晴的病房,見影兒來了,就是對她搖了搖頭,「以晴不想見任何人,雞湯我給她送進去,你等我一會,我送你回學校。」
「以晴姐她沒事吧?」顧影兒很是擔心的問著。
唐晨宇笑了,「沒有事,不要太多心,只是淋了雨,樣子狼狽。你要明白,女人總是愛美的,她這麼憔悴,自然不願意見到同性,她是怕被人比下美貌的。」
顧影兒只覺得額角有三道黑線,事實是這樣的嗎?
一個憔悴的女人,不該是避而不見男人的嗎?不應該是擔心毀了在異性心目中的形象嗎?
顧影兒困惑,但也不好忤逆了唐晨宇或是夏以晴的意思,將雞湯交給了唐晨宇,十分細心的囑咐了一句,「讓以晴姐趁熱喝,湯涼了就油膩了,也就不好喝了。」
夏以晴的身體,終究是虛弱的。
唐晨宇才離開病房沒多久的功夫,她就又一次陷入了昏睡。
她沉沉的睡去,在噩夢中驚醒,而後再睡去。
直到出了一身身的冷汗,居高不**溫終于退去,她才覺得她的意識是清醒的。
每天,都有很多人來看她,可夏以晴的態度始終漠然,她醒著的時候,不見任何人,或者有人來了,她就干脆直接裝睡,誰也不想理睬。
最後是黎楓站在了夏以晴的病床前,哪怕夏以晴在裝睡,黎楓卻仍是開口了,「以晴,你不必煩惱,也不必困惑。因為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不用感到羞愧,逃避所有的人。事實上,雖然你媽媽接近我的目的,是為了給你一個完整的家。但我不得不承認的是,當初是我一直放不下你媽媽,不斷的打探著她的消息,當知道她來了t市後,就對她展開了瘋狂難道追求。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來承擔所有的錯誤,那個人也是我。」
頓了頓,黎楓很有些苦澀的說︰「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我不曾顧及過妻子的感受,也忘記了我還有一個家,就瘋狂的追求另一個女人。我不曾估計過兒子的感受,不曾想過自己所作所為,會給他帶來多大的痛苦,只是一心在追求所愛。所以,我是罪人,以晴你沒有錯,你媽媽更沒有錯。她無論做了什麼,都只是為了你,不是嗎?」
夏以晴睜眼,定定的望著黎楓,「黎伯父,您說的是真相,還是只是為了哄騙我的謊言。」
「我沒有必要說謊,而且你想想看,如果當初真的是你媽媽主動,我可能對你始終關懷備至嗎?就算不恨,心里多少也有埋怨。因為我主動,所以我知道,我虧欠了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更虧欠了你,讓你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黎楓在心里暗暗的嘆息著,他大抵算是說了實話,至少能說的實話他都說了。
至于那些不能說的事情,他會永遠塵封在心里,讓往事隨著時光的流逝,化作塵埃,永遠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中。
「以晴,振作一點。我還是那句話,我會幫你,想辦法還你自由的,讓天耀放手的。」
「我…」夏以晴眼中閃過了渴求之色,「黎伯父,既然你一直關注我媽媽的消息,就請你告訴我,我爸爸究竟是誰?」
「這個,我真不知道。」黎楓攤手,這是絕對不能說的事情。
夏以晴不信,「你那麼關注我媽媽,怎會不知我媽媽在來到t市前,究竟跟誰在一起?」
黎楓攤手道︰「也許,那個男人身份比較特殊,又或者你媽媽保密工作做得比較到位吧。我只知道,先前有兩年半的時間,你媽媽處于失蹤的狀態,而後突然回到了t市。那兩天多的時間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完全無從探知,所以以晴你要原諒,我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真的不知情。甚至當時我動用了很多力量去查,也查不到任何的線索。」
黎楓堅信,時隔這麼久,當年所發生的一切,一定早已被抹殺。
他不介意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給夏以晴听,因為他確信,夏以晴一定什麼也查不到。
夏以晴咬了咬她的唇,「黎伯父,您還有沒有其他具體的消息提供給我。我想知道我的爸爸究竟是誰,我想問一問,如果不愛我媽媽為什麼要跟我媽媽在一起,為什麼有了我都不肯負責任?這些答案對我而言,很重要,所以請您成全。」
「大概沒有了。」黎楓嘆息搖頭,他真的不能再說了,再說也許就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
如果被夏以晴查到了什麼,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他肯定的回答著,試圖去斷絕夏以晴的希望,卻不想那個女孩子,本就是性子倔強,不服輸,不屈從的人。
她表面點頭,不再追問什麼,向黎楓表達了感謝,卻在心里暗暗盤算著另一件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