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陽光,灑進了辦公室的地面,照在了黎天耀的身上。
他帶著宿醉後的頭暈,掙扎的坐起身來,卻感覺到左臂上,一陣陣撕裂般的痛。回頭看去,他才看到血,看到手臂上有碎玻璃扎進皮肉。
嘴角浮起了一抹苦澀的笑容,黎天耀沒有說什麼,只是自己動手,將那一枚枚碎玻璃拔出。最後一塊碎玻璃,被黎天耀丟在了地上,他才漠然的轉身,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看到門外站著幾個唐晨宇的手下,他們一同看管著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
那年輕的女孩子,一見黎天耀來,就發瘋似的掙月兌開了旁邊人的看管,直接撲了過去,跪在黎天耀面前,抱著他的腿哭了起來,「唐老板,求求你,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可以湊夠錢還你的。求求你,唐老板……」
一旁的人登時就慌了,黎天耀是什麼身份,豈容這麼個小丫頭,如此糾纏。
當下,幾人就沖了過去,將那年輕的女孩子從黎天耀身旁拖走。
「天耀哥,對不起,這丫頭沒規矩,您別計較。」拖走了年輕的女孩子,一旁的幾個人,就忙是同黎天耀道歉。
黎天耀微微點頭,也不計較,只是漠然的朝著唐宮外走去。
那年輕的女孩子,似是從一旁幾人的話語中,听出了什麼那般。她又一次掙月兌開了那幾個人的束縛,朝著黎天耀跑去,一路跑一路喊,「等一等,求求你,救救我。你只要救我,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黎天耀沒有回答,那女孩子不依不饒的追著,抓住了他的衣袖,就不肯放手。
停下了腳步,黎天耀回頭,居高臨下的打量著那個女孩子,而後口中吐出了刻薄的話語,「滾。」
「先生,買下我吧。」那年輕的女孩子,眸子中閃過了一抹,讓黎天耀覺得似曾相識的目光。這麼倔強,這麼決然,他似乎曾經在那個叫夏以晴的小女人眼中看到過。
這一時的失神,讓那年輕的女孩子看到了希望,她繼續祈求著,「先生,求您買下我吧。二十萬,我這輩子都是您的,我會一輩子伺候您,對您好。只求您買下我。我不是愛慕虛榮的女孩子,我只是為了給媽媽籌手術費,才向唐宮借錢的。我還不起錢,就得到唐宮工作,我不願意。我寧願一輩子只跟一個男人,也不願意跟無數的男人……」
那年輕的女孩子,淚眼婆娑的抽泣了起來。
好相似的經歷,黎天耀在心底暗暗的嘆著。似乎,那個叫做夏以晴的小女人,跟自己糾纏在一起,就是因為她的媽媽。可那個小女人和眼前的這個女孩子不一樣,天下間所有的男人,她都愛,都信,卻偏偏不願意信自己,也不願意好好跟自己在一起。
緩緩的抬手,鉗住了對面女孩子的下顎,黎天耀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女孩子的面容。和夏以晴,竟還有了三分的相似。
緩緩的,替那女孩子擦去眼角的淚痕,黎天耀開口了,「跟我走。」
「先生,謝謝你。」
那年輕的女孩子,嘴角綻放出了一抹甜美的笑容。黎天耀轉身,眼中閃過了一抹晦暗莫名之色。
他依舊是緩步朝著唐宮外走去,那年輕的女孩子,已然很親密的摟住了自己的手臂,「我叫高水心,先生你叫什麼?」
「黎天耀。」
「那…我以後可以叫你天耀嗎?」高水心有些膽怯,有些嬌羞的問著。
黎天耀點頭,「喜歡,就這樣叫吧。」
「天耀…」高水心似乎還想表達感謝,或是其他的什麼感情,卻突然發現,黎天耀的手臂上,有鮮血滲出,禁不住驚呼,「你受傷了,沒事吧?疼嗎?」
高水心十分關心的說著,小心翼翼的伸手,撫過了那傷處才是說︰「去醫院吧,或者我去藥方給你買些藥,幫你包扎一下。」
「回家再說。」
黎天耀遲疑了一下,終是將這四個字說出了口。
也許,他不該太過于同夏以晴計較她的誤會。誤會就誤會了,只要這個小女人心里還有自己,還知道吃醋。那麼他就可以原諒她的猜疑,她的不信任,他會親口將真相告訴她,解開那個誤會。
這樣想著,他毫不猶豫的扼緊了高水心的手腕,近乎于拖拽的將她拖出了唐宮,拖上了自己的車子。
車子停在了別墅外。
黎天耀對著鏡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而後,他笑容滿面,好似春風拂面那般,摟著高水心下了車。
被黎天耀這樣摟著,高水心的臉頰上,一瞬間多出了緋然的暈色。她咬著唇,試探性的將自己的頭,埋在了黎天耀的懷里,「天耀,我可以這樣的,是嗎?我是你的……」
「嗯。」黎天耀淡淡的應著,開門走進了別墅。
別墅大門打開的剎那,夏以晴不自覺的抬手,擋住了自己的雙眼。
黎天耀離開家時,是傍中午十分。從那以後,夏以晴就一個人蜷縮著抱腿坐在沙發上。她望著那個男人,絕然轉身的背影,想著他說過的每一句狠厲而又刻薄的話語,夏以晴只覺得心都碎了。
她抱腿坐著,說不會再傷心,不會痛苦,卻不斷的流著眼淚。淚水哭盡了,她忘記了一切,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從天亮坐到天黑,又從天黑再做到天亮。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夏以晴覺得不適應。適應了屋外的陽光後,她也看清楚了,黎天耀摟著另一個女孩子,走進了別墅。
淡淡的看了一眼,夏以晴收回了她的眸光。她不願意再看,她必須堅強,必須不讓黎天耀看到她的懦弱。她要用實際行動,來向黎天耀證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只是一個在自說自話,自己表演的小丑。
他傷害不到她夏以晴。
淡淡然如夏以晴,讓黎天耀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如同針扎,黎天耀卻不將這種情感表露出來。摟著高水心,坐到了夏以晴對面的沙發上,黎天耀指了指身後的位置,「藥箱在那里,拿來給我上藥吧。」
高水心看了看夏以晴,她是奇怪這個女人是誰的,可再看看黎天耀,終是什麼都沒有問,只是站起身來,快步走了過去,抱來了藥箱,十分小心翼翼的替黎天耀處理傷口。
「水兒,你真溫柔。」
黎天耀出言贊許著,高水心整個人看起來,都顯得格外的嬌羞,「天耀,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受傷了,我就是該好好的照顧你,幫你處理傷口。」
夏以晴只覺得,從黎天耀出現開始,她以為已經死了,已經碎了的心,竟是復活了。復活後,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撕裂。
感覺到心底的酸楚,感覺到眼底有氤氳的霧氣在浮起。夏以晴雙手緊緊的攥在了一起,尖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到了皮肉中。
鮮血,從她的掌心中滲出。只有這樣的痛,才能讓她忍住不去哭泣。
黎天耀雖是在贊美高水心,雖是由著她上藥,可一雙眸子,卻至始至終沒有從夏以晴的身上離開。
他發誓,只要他看到那小女人有一絲一毫的痛苦,他就會讓高水心滾,永遠滾出自己的生活。他才不喜歡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他只是需要一個人,讓他可以看清楚,那小女人是否會吃醋。
最後,黎天耀失望了,他想看到的,一直都不曾看到。
高水心端著藥箱起身,將那藥箱放回原處,夏以晴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了黎天耀對面,「準備好離婚協議,拿給我,我隨時會簽字的。」
黎天耀抬頭,眸子中閃過了森寒之色。
那麼近,卻那麼無動于衷。夏以晴,你是怎麼做到的?離婚協議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夏以晴,你真的懂我嗎?還是,從開始到現在,你都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只是,那張藥方,為你找到了一個和我鬧,和我吵,趁機離開我的好借口?
「這麼急著離開我?」
「不會當燈泡的。」
「你怕你會吃醋?」黎天耀抱著最後一線希望追問,卻听到了夏以晴的輕笑,「雖然你喜歡在別人面前,秀那麼惡心的事情。但我沒有興趣看,我怕把五髒六腑都給吐出來,所以快點離開,我還能圖一個清靜。」
黎天耀的臉色徹底變了,看來事情真的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
夏以晴,你怎麼敢這麼辜負我?你說要麼永遠恨你,要麼就永遠好好在一起。
我也一樣。我可以允許你一直恨我,一輩子不接受我的愛,但不允許你假裝愛我,再讓我看到你費盡心機想要逃離的殘酷事實。
「夏以晴,你急著走,我成全你。但你給我記住了,我黎天耀說過的話,就會做到。現在,你滾出我的家,今晚,你就給我到唐宮中去上班。如果,你敢逃,你就試試吧。」
「黎天耀,我不會逃。和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我和任何一個男人在一起,都會覺得幸福。因為他們都是男人,而你,不過是個人渣。」夏以晴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起來。她的大腦中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不可以哭,不可以懦弱,不可以向這個男人屈服。
「說得好,希望你可以一直嘴硬下去。」黎天耀淡淡的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夏以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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