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晴暗罵自己糊涂,她真是個天真的傻丫頭。
她居然簡單的以為,程子航那惡毒的目光,只是因為他心底升起了無數歹毒的念頭。
可事實上,卻絕非如此。
程子航這樣走上前,將他的殘忍與陰毒都嶄露無遺,為的不僅僅是宣泄內心中的情感,更是為了擾亂在如此惡劣環境下,獨自進行手術的杰森。
夏以晴惱了,她正想著該如何攆走程子航時,杰森先說話了,「當初在熱帶雨林里,我曾經被人用槍指著太陽穴,在數十個手持沖鋒槍的人的圍困下,完成過比這個更復雜的手術。」
杰森並沒有再說其他更多的話,他是厲害的人,程子航也不是笨蛋。
同等級的人過招,話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程子航直接就了然了杰森要表達的意思,他是在暗示著自己,那麼糟糕的環境下,他都能夠完成手術,眼下自己說兩句惡毒的話語,根本無法擾亂手術的進行。
也不氣餒,程子航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是嗎?那我就拭目以待,見證大神醫創造奇跡了。」
杰森依舊淡淡的笑了笑,也不再答話,就只是專心的做著手術。
夏以晴相信杰森,無條件的相信,因為她只能相信,也必須相信。
搬來了椅子,放在程子航身後,她很有些漠然的說︰「你請坐。」
程子航眸中的神色變化萬千,轉瞬間就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他拉住了夏以晴的手腕,十分動情的說著,「晴,一定要這個態度對我嗎?我們曾經是戀人,一直深愛過。是黎天耀把我們拆散了,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替你出氣,為了你啊。」
面對這個男人,心再也不會狂跳不止,其實,愛情早就已經淹沒在了時間的長河中。
夏以晴用力,試圖甩開男人的手,「程子航,你夠了,不要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
「不是沒有意義,我說的都是認真的。晴,我忘不了你,忘不了你我之間的點點滴滴,離開黎天耀,我們一起,一定可以狠狠的報復這個男人,為我們當年的被拆散出一口氣。」
夏以晴急了,抬腿一腳踢在了程子航的,「你滾開,不要再我面前說這種話。程子航,你不該是這樣一個人,你該是一個專一對感情負責的男人。如果你不能安靜的看戲,你就給我滾出去。」
惱火的指著房門口的方向,夏以晴重重的說了一個「滾」字。
程子航沒有滾,他的臉皮厚到了極點,依舊是走上前,拉著小女人的手腕,攬著她的腰,將她禁錮在了自己的懷中。
他深情的望著懷中的女子,字字句句似是含著血淚那般的說著︰「晴,我愛你,很愛你。我們說好了,要結婚,要一輩子在一起的。你難道忘記了嗎?我們說過,要一起環游世界,我們說過要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要像你一樣……」
「程子航。」夏以晴的心底,掀不起任何的波瀾,她望著程子航,眼中盡是失望之色,失望退去,所有的神色都變成了淡淡的疏離與厭惡。
「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松開你的手,不要再說這種話。無論你和天耀之間發生了什麼,你和黎家之間又有什麼仇怨,在血緣上來說,天耀是你的哥哥,我就是你大嫂。」
夏以晴在提醒著彼此的身份,見程子航仍是沒有放手的意思,就是厲聲呵斥道︰「程子航,你究竟想做什麼。」
她這樣問時,手已經悄然的背到了身後,她同杰森做了個手勢,杰森心領神會的將手術刀遞了過去。
程子航不曾注意到這些,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算計著時間。畢竟從醫學角度上說,人會被因為疼痛,麻木的昏死過去,也會因為過于疼痛,從昏死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他算準了,黎天耀會醒來,但今夜,他也想兵不血刃的置黎天耀于死地。
他將懷中的小女人,摟得更緊了幾分,深情凝望著小女人,緩緩俯身,低頭,「我想吻你,懷念你的甜美。」
說著,他猛然親上了小女人的唇。
夏以晴一怔,隨即手中的手術刀就捅了出來,一刀捅進了程子航的小月復中。
程子航在時間上算得十分精準,他吻上小女人時,黎天耀正處于極度的疼痛中,痛得清醒了過來。
原本,按著程子航的算計,黎天耀醒來,該看到的是他和夏以晴熱吻的情形,如此一來,就算黎天耀不死在當場,也會被氣得半死。
可他卻算錯了夏以晴對他的感情,也算錯了夏以晴愛一個人時,可以付出多少,不愛一個人時,可以多麼的冷情。
那一手術刀捅過去,破壞了程子航所有的計劃。
黎天耀睜眼的剎那,雖是看到了心碎的一幕,很快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讓他明白了程子航所有的陰謀。
抓過了熱毛巾咬在嘴里,忍著疼,他對杰森做了一個繼續取子彈的手勢。
杰森也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可他做手術的速度再快,終究是一個人,還是沒能如黎天耀所願,在警方趕來前,處理好傷口。
眼睜睜的看著夏以晴被警局的人帶走,他卻無可奈何,更是無能為力。
杰森在一旁勸道︰「天耀,听我說,你別擔心。我相信這一切都是程子航的陰謀,他只是為了擾亂你我的心神,為的是害了你的命。所以你要冷靜,我也冷靜,手術做完了,傷口處理好了,再忙什麼事情都可以。」
「雖然是以晴捅了程子航一刀,可這麼多圍觀的人,都看到了是程子航在夏以晴不願意的情況下,企圖輕薄她。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在法律上都是要被定義為正當防衛的。所以我們必須放寬心。」
杰森這是在勸黎天耀,更是在勸自己。
龍有逆鱗,人亦如此。
夏以晴這個女子,是黎天耀和杰森心底都在意的人,她被警察帶走時,這兩個人的心都亂了。
黎天耀陰沉著臉,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閉目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積蓄著力量,他必須熬過所有的疼痛,她必須醒著,只有醒著,才能第一時間敢去救他的老婆。
警局。
夏以晴以為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黎天耀,就算不是他,也是受他之命而來的杰森。
她從未想到過,她第一個見到的人,竟然是葉媚心。
葉家勢力真的很大,葉媚心與夏以晴見面,所有警察都退出房間,所有監控錄像必須關閉。
坐在夏以晴對面,葉媚心仍是如同過去那般,輕聲的喚了夏以晴姐姐才說︰「子航哥哥現在做的事,我都知道。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的事情,但我會支持他。無論是對是錯,因為愛他,所以他做的事情,沒有是錯的。」
夏以晴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我懂,我愛天耀,也是這樣。無論是對是錯,無論旁人怎麼說,他的都是對的,我無條件的支持他所有的決定。」
葉媚心笑了,「姐姐,其實應該祝福你,可以和相愛的人白頭到老。」
「媚心,你……」
夏以晴听出了她話語中透著悲傷的意味。
葉媚心苦笑,「我對姐姐,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子航哥哥對我,確實不是愛。何況他做了這麼多事情,總會有報應來的事後。我們之間注定了,不可能長久。但哪怕這最為短暫的日子里,我也想陪他瘋,陪他一起錯下去。」
她低頭,眉宇間多出了許許多多的憂愁,和濃得化不開的傷感,「姐姐,我這個人,不壞但也不好,所以不是一個會高尚的原諒別人的人。你捅了子航一刀,我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終究你讓子航哥哥受傷了。可我不想追究你的責任,我希望姐姐能夠答應,有朝一日,如果子航落在了你和黎天耀的手中,請放他一條生路。」
「我不能做黎天耀的主。」
遲疑許久,夏以晴才說了這一句話。
葉媚心淒然一笑,「有你勸黎總裁,難道他會不答應嗎?姐姐,就算是我厚顏無恥的和你交易吧。」
說完,她站起身來,打電話叫來了警員,簡單的交待了幾句後,夏以晴就被釋放出獄了。
「媚心,你這事做的,我真不能替天耀答應你什麼。」
夏以晴解釋著,葉媚心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可是姐姐已經被無罪釋放了,難道姐姐不領我的情嗎?我知道姐姐人好,就這樣吧,姐姐再見,我要去醫院看子航哥哥。」
葉媚心走了,夏以晴顯得十分心事重重,她緩步走出了警局,拿出了手機,才發現手機早已沒電。
無奈苦笑,夏以晴將手機放回口袋時,突然從某一個角度,在手機屏幕上的反光中,,看到了十分駭然的一幕,有一個人,手中拿著大長鐵棍,正虎視眈眈的跟著自己。
看樣子,他似乎一直埋伏在警局外。
心中一驚,夏以晴努力讓自己的動作,看的自然了起來,回頭向街邊望去,一邊望著,一邊將聲音提高了八度,「天耀啊,你來派人來接我了嗎?好,我去找找你的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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