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楓心有所動,眼圈一瞬間紅了。
「天耀,爸謝謝你。但這件事,真的不會對爸造成任何傷害,你就放心吧。」
黎楓說話語氣的凝重與認真程度,讓黎天耀不得不信。
他微微點頭,錯開了黎楓的目光,他不能看那雙紅了的眼,因為那一刻,他心里酸酸的,胸腔中只覺得有什麼情感在壓抑著。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爸,有事找我。無論是什麼事,做兒子的都會替你去承擔。就算當年你負了媽媽,你也都是我父親,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說完,他徑自轉身,黎楓的眉頭微皺,感動之余,他總覺得兒子那是話中有話。
他想開口追問,就听到書房中傳了一聲沉悶的聲響。
黎天耀轉身,「爸,我想看看。」
「你走吧,不會讓你看到的。」黎楓決然的說著,手中的槍又一次指向了黎天耀,「我的槍法有多準,你是知道的。如果要我到開槍打傷或是打死你,我做不到。但如果你逼我,我只好下手。」
黎天耀眸光最後一次落在書房上,他試圖發現著什麼,終究是什麼蛛絲馬跡都沒有發展。
他轉身離去。
黎楓確定兒子真的離開了,才是匆匆的走進了書房,壓低了聲音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知道你痛苦,但現在真的還不行,請再忍耐忍耐,好嗎?」
書房中傳出了低啞的哀鳴,听得整個別墅中的人,都是一陣陣的磨骨悚然。
誰讓他們老爺迷上了恐怖片,而且是喜歡大半夜看恐怖片,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只好在這種詭異的聲音中,不斷的安慰自己,不要被鬼音迷惑,最後再一次熟睡。
黎天耀回來了。
夏以晴的臉上,綻放出了笑意,她不管不顧的沖下車,直接撲了過去,「天耀,你沒事真好。」
「你老公我是什麼人啊,能那麼輕易有事嗎?」
黎天耀笑著,將小女人擁上了車才道︰「爸是有什麼事情,可爸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們這些做小輩的插手。我想,爸總歸還是有數的,不會將自己置身于危險中。所以事情就暫且如此吧,如果有事,爸會找我們的。」
「天耀,不瞞你說,每次電話里听到古怪的聲音,我都覺得不好受。」
夏以晴輕聲嘆著,黎天耀很是理解的輕拍著她的背,「听到那種聲音,我也覺得不好受。那是很悲切的聲音。」
說著,黎天耀的目光被別墅中突然亮起的一抹光亮所吸引。
那光亮耀眼的有些不正常。
「著,著火了。」
夏以晴在駭然過後,就指著二樓書房的一抹火苗,驚呼了起來。
黎天耀直接沖下了車,「我去救人,趕緊打電話找消防隊的人來。」
他急急的喊著,話音還未落下,人已經沖下車,朝著別墅中沖去。
才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里,怎麼會發生這麼突然的事情。
家里的裝修,听說都是爸爸年輕時親手設計布置的,其中防火防水防震效果都是極佳的。
不該出這樣的事,不該啊。
他沖了別墅門口,火勢已經大的嚇人,家中的佣人基本都逃出了火場,卻獨獨不見黎楓的蹤影。
「我爸呢?」
黎天耀近乎于咆哮的問著。
一干佣人神色難看至極,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們從未想過老爺的安危,都只顧著自己逃命。
到是後來,老爺知道著火了,生死關頭想得不是自己逃跑,而是讓忠叔去敲各個佣人的房門,讓他們抓緊逃生
在二樓,黎楓還不忘撥打火警。
可等他要逃時,二樓的吊燈帶著大火砸了下來。
火勢滔天,阻止了他逃生。
那一刻,很多人都遲疑了,可短暫的遲疑後,只有忠叔一人沖向了二樓去救人。
其他人,都選擇了逃命。
他們汗顏的低著頭,支支吾吾的將事情全過程給說了出來。
黎天耀氣得說不出話來,卻也無法怪這些佣人。
確實,在這個時代,想找到忠義的佣人,是不可能的事。
他搶過了水桶,澆在自己身上,披了個草席,就是匆忙的往別墅中跑。
一眾佣人是慌了神,卻也沒有失去理智。
他們瘋狂的抱住了黎天耀,「大少爺,不能去啊,火勢太大了。」
「大少爺,老爺子已經出事了,您不能再有事了。」
佣人們瘋狂的喊著。
夏以晴報了火警,也追了過來。
黎楓出事的全經過,她听到了,所以能夠理解黎天耀此刻的心境。
她嬌叱一聲,「你們攔著他也沒用,他就算是活著,黎家也不會再雇佣你們當佣人了。說實在話,著火真的是你們失職,身為佣人就個主意防火。現在家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房子燒毀了,你們這些人均攤下來,每個人也要賠個幾百萬。就算是黎家好心,不用你們賠錢了,怎麼還想繼續留下來,保住晚飯?做白日夢呢吧?」
人情冷暖由此而見,一時間大部分佣人都松了手,只有那麼幾個人遲疑來一下,在看到黎天耀那雙冒火的眸子後,也相繼松了手。
黎天耀回眸有話要同夏以晴說,就看到她揮手,「去吧,救人要緊,我等你活著回來。」
說完,她就轉過了身,不去看黎天耀。
他是否能活著回來,她真的不知道。
那是會讓人尸骨無存的火海,她該攔著他,卻因為做不到,只能默默的轉身,不可以看著他去送死。
黎天耀走了,走得很決然,卻在心里暗暗的說著︰以晴,我一定會回來,一定會,等著我。
一陣陣的聲音,從火場中傳來。
那是房屋塌陷的聲音,夏以晴落淚了,卻感覺有人從身後抱緊了他。
那是黎天耀的懷抱,那麼熟悉的氣息,她聞得出來。
「你…」
夏以晴近乎于迷蒙的望著眼前的男人,她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
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她撫著他的臉,確定那是有溫度有知覺的臉,一顆心才安了下來。
黎天耀的臉上還有著火海走一遭留下的黑灰印記,小女人小心翼翼的伸手替他拂去,擔心死我了。
「莫怕,我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我是會拼了命去救我爸爸,但還不至于明知道已經沒有救了,還要搭上自己的命。」
他的眼圈紅了,認識他這麼久,她從不曾進他這般過。
也許,有那麼幾次,但太少了。
只有真正的至親,才會讓他痛成這樣。
「火勢太大,走不上樓。我還了很久,卻听不到任何聲音,得不到任何回應。最後倒是把忠叔背了出來,他沒受什麼傷,卻親眼看到……」
「爸他……」
夏以晴落淚了,那一瞬間只覺得是天旋地轉。
黎楓對她,倒也沒有說是特別的好。
只是好多次,都是在她最危險的時候出手相助,這些恩情他都記得。
在她的認識中,黎楓是最好的父親,最好的叔叔。
無論當年發生過了什麼,他都不曾推卸過任何的責任。更沒有在黎天耀與程子航為了自己鬧得不可開交時,怪罪自己分毫。
夏以晴啜泣,扶著黎天耀半晌才恢復了神智,「怎麼會這樣,家里為什麼會著火?天耀,一定查清楚,是不是有人人為縱火。」
她聲音哽咽了,黎天耀眸光中盡是森寒之色。
他回眸掃視了那一眾還穿著睡衣,狼狽不堪逃生的佣人。
他也是有所懷疑的,當下他毫不猶豫抱了警。
看著消防隊的人和警局的人,幾乎同樣晚的才趕赴現場。
黎天耀心中懷疑就愈發強烈了幾分。
如果這場大火不是人為而來,為何火警與警務工作者都這麼慢才趕來。
他不善的望著來人,「我國法律不是規定,報火警後,十分鐘之內趕赴事發現場嗎?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打電話到現在,已經半個小時了。」
消防隊來的是他們的隊長,他指揮了手下去滅口,才是同黎天耀解釋道︰「黎總裁,我知道你家里出了這樣的事,你心里不好受。可這真不是我們有意要來遲的。為了盡快感到黎家莊園,我們選的是最快捷的路程,車速也都飆到了120。你說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道哪個人把下水道的井蓋給偷了。然後一輛車半栽了進去,來的主干路上,發生了連環交通事故。沒辦法,我們只能換路趕過來。這路掉頭來的時候,遇到警署的周探長,我還告訴了他前方塌陷。」
周探長點頭,「是啊,要不與到陳隊,我這會還因為走了冤枉路,在來黎家的路上呢。」
黎天耀微微點頭,「我知道了,大半夜的辛苦幾位了。我請周探長來,一來是因為徐探長曾經說過,你們是好朋友,都是這個行業中的精英人物;二來是我對家里突然著火的起因有所疑惑,所以希望警方可以幫忙調查。」
「那個偷井蓋的賊挺邪門的。我來的路上,已經听其他組的警員說了。調了監控錄像,發現那賊偷井蓋到連環交通事故的發生,前後不到三分鐘。或者這麼說,周隊那邊接了你們的報警電話,這邊就有個賊把井蓋給偷了。因為時間太短,路況還沒來得及報告,所以就被周隊他們給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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