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唐晨宇終究將黎天耀給灌醉灌倒。
可十分不幸的是,任憑他如何的套問,都問不出黎天耀心底的秘密。
揉著布滿了血絲的雙眼,唐晨宇無力的走出了房間,一推門就听到女子的驚叫聲。
夏以晴竟是坐在房間外,一直靠著門睡了一整個晚上。
她是太擔心黎天耀,所以希望第一時間知道黎天耀的所有情況。所以,她的身子幾乎是完全貼在了門上。
只要屋里的人一推門,她就會因為被撞到而痛醒。
如此這般的夏以晴,讓唐晨宇心疼,更讓他心懷愧疚,「以晴,對不起。雖然我可以感覺到,天耀哥心里有事。但他不想說,我有沒有辦法。」
夏以晴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盡力了,也辛苦了。不管是怎樣的事情,我都和他一起面對。就算他現在不說,以後也會說的。只要他能振作起來就好。」
夏以晴這般說著,她是在寬慰唐晨宇的心,更是在寬慰自己的心。
可很多時候,事情總是事與願違的。
她那麼希望黎天耀好起來,卻不曾想,他竟是中一種頹廢變成了另一種頹廢。
酗酒,連續不斷的酗酒,幾乎每天他都是在半睡半醒中度過。
他好似對酒精上癮了那般,如果一分鐘接觸不到酒,他就會發狂,就會打人。
看著這樣的一幕又一幕,夏以晴連連落淚,「晨宇,你說對了,他是有事情瞞著我們所有人。那件事情才是他解不開的心結。我們不許他頹廢的走在街上,失魂落魄的過日子,他就選擇更激進的方式來麻木自己。」
淚水簌簌的落下,小女人哽咽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卻是喃喃自語著,「我不懂,究竟這是為了什麼。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大火前也是這般,他究竟是發現了什麼,想到了什麼,為什麼是這個樣子。」
「以晴,你別擔心,總會好起來的。」
唐晨宇這般說著,這才是切切實實的安慰。
也許,黎天耀永遠都不會好起來。
「不,不能讓他再喝下去了。」
恍惚間,淚水早已迷蒙了小女人的視線,她卻是格外的決然。
透過屏幕,她好似已經看帶了黎天耀那般,帶著近乎于命令的口吻道︰「去把所有的酒搬空,一瓶都不能留給他。」
「以晴,他會發瘋打人的。」
唐晨宇提醒著,卻听到小女人十分決然的道︰「一開始,都是我們太放縱他了。我們以為他喝幾天酒就會好,誰想到他竟是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我不會再讓他這麼喝下去了,他要打人,就讓他打我。我就不信他能打死我。」
小女人的眸光中,閃過了一抹抹堅決之色。
她心意已決,任是誰都不可能讓她改變主意,也不可能讓她退縮。
唐晨宇一狠心答應了下來,卻是提醒著︰「要不要在身上加幾塊鐵板,這樣挨打的時候,能少疼一點。」
「不用,穿成現在這樣最好。天耀是不會忍心對我下手的。」
夏以晴這般說著,就是匆匆跑向了黎天耀許久胡鬧的房間。
早已有人將屋里的酒都搬空了,只剩下黎天耀手上的那半瓶酒,他們不敢去奪,也奪不下來。
夏以晴見大家都不動,就知道這是他們搞定不了的事情。
當下,她匆匆上前,與黎天耀扭打在了一起。
「把酒給我。」
夏以晴嬌聲的喊著,黎天耀卻是無動于衷,十分暴力的出手,直接將夏以晴推開。
很明顯,曾經被她視若珍寶的女人,現在還抵不上半瓶酒。
「黎天耀,你把酒給我。」
夏以晴的眼圈有淚水迷蒙,她沒有哭,是堅持著沒讓自己哭出來。
她伸手望著黎天耀,希冀著他會听話,把酒給自己,卻不想他十分惱火的吼道︰「滾開,別妨礙我喝酒。」
「黎天耀,你逼我的,別怪我。」
說著,夏以晴直接拿出了槍,也不管槍法準不準,一槍打出去會不會傷到黎天耀,她就直接扣動扳機,打向酒瓶子。
酒瓶子從中間碎裂了開來,酒紅色的液體,盡數撒在了地面。
「你毀了我的酒。」
黎天耀帶著醉意吼著,整個人愈發的狂亂,竟是拿著那殘破的酒瓶沖了過來,對著小女人的肩頭就是狠狠的砸去。
她有躲開的機會,她也有阻止的機會。
可無論是逃跑躲避,還是開槍阻止她都沒有選擇。
她最後選的是默默閉目,任由那一行清淚流下,承受著砸過來的酒瓶。
黎天耀沒有一絲一毫的心慈手軟,他已經入魔了,夏以晴他最愛的人,被他當作仇人一般對待。
站在當場的人,都無法切身感受到,玻璃入體的痛。可看到夏以晴此刻的表情,看到她肩頭傷處的不堪入目,所有人的心都跟著疼了一下。
他們相信,夏以晴所承受的痛,一定比他們所能想象到的,要多得多。
那種痛,近乎于鑽心刺入,鋒利的玻璃劃破衣服,刺入肌膚時,夏以晴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那一瞬間,她近乎于窒息,大腦中一片空白。
足足一分鐘後,她才回過神來,凝眸去看黎天耀。
她眼中全是淚水,視線是模糊的,卻也看到黎天耀手中還握著那個酒瓶子,手卻已然僵在了半空中。
他只有下重手的力氣,他只想嚇走夏以晴,他不想有任何人干涉他的放縱,卻不曾想那個小女人,生生的承受了這一擊。
他不知道她有多痛,但他覺得,那一刻好似有人同他宣判了罪行一般。
你若再不醒過來,夏以晴就會離你而去,你會永遠的失去她。
他不想失去她,也不願意醒過來,他痛苦的掙扎著,處于兩難的境地。
他的手在顫抖,他說不出話來,卻感覺夏以晴捉住了他的手腕,「你恨我嗎?恨我搶了你的酒,讓你沒法這樣下去嗎?如果你恨我,干嘛下手這麼輕,干嘛下手不重點?」
夏以晴含淚問著,她用盡了全身上下,最後一分力氣在說話,她將剩下所有的力氣,都灌注在了手上。
她用力的按著黎天耀的手腕,她在借他的手,將那扎進肩頭的玻璃碎片,扎得更深一點。
在所有人看來,夏以晴就是個瘋子,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甚至比黎天耀還要瘋。
可她自己清楚,這是唯一能讓黎天耀清醒過來的方法。
他酗酒,不願意面對這個世界,一定有他的原因。
不能夠了解其中的因果,至少可以讓他為了別的人或事清醒過來。
夏以晴在賭她在黎天耀心中的位置,如果賭輸了,她將一無所有。
賭贏了黎天耀會回來,她會擁有整個世界。
她的身體在顫抖,那本能的在反抗這種疼痛,她的雙手卻是不斷的用力。
最終,她觸動了黎天耀的心。
那扎進他肩頭的玻璃碎片,就好似扎進了黎天耀的心底那般。
他近乎于發狂的低吼著,推開了小女人的手,將她打橫抱在了懷里,就匆匆的往唐宮外跑,一邊跑一邊喊著叫救護車。
他清醒了過來,很是漠然的站在夏以晴的病房門口。
他的容貌依舊,神采依舊,只是和舊日里相比,竟是莫名的多了幾分的滄桑。
唐晨宇雖然擔心還在做手術,取玻璃碎片的夏以晴,卻是由衷的替黎天耀高興,「天耀哥,你終于恢復正常了,這一個多禮拜來,我們都擔心死你了。」
「去給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書。」
「啊?」唐晨宇听得傻眼了。
黎天耀重復了一遍方才的話,「我說,去給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書。」
「你腦子進水了,還是酒沒醒。天耀哥,你和以晴離婚一定是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你說說看,你去哪找對你這麼好的女人。何況你們感情一直都好,你至于因為發酒瘋時傷了她,就不敢面對她,不敢繼續和她生活在一起嗎?天耀哥,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做這樣做,就太叫人失望了。」
唐晨宇在那邊喋喋不休的勸著,黎天耀的眸光愈發的深沉,他漠然的打斷了唐晨宇未說完的話,「你不願意去準備,我去準備。」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
唐晨宇急了,「天耀哥,你這又是鬧得哪一出?以晴她傷得那麼重,這一醒過來得不到你的關心安慰,得到的就是你一紙殘忍的離婚協議,你讓她心里怎麼想。她會被你生生折磨致死的。」
黎天耀無動于衷,所有的感情,都在那一瞬間凝固,「這是我的事情,你再廢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他說到做到,手中多了一柄槍,直接對準了唐晨宇。
唐晨宇無奈,「要不,還是我去準備離婚協議吧,你多陪以晴一會,好歹也算是最後的溫柔,臨別前的溫情。」
黎天耀悶哼了一聲,「我離婚不需要這些,財產分割好了就行。你留下來照顧她吧,我親自去準備離婚協議,免得你給我在背後動手腳,好幾年都準備不出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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