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蘇一路疾走,到了雍寧宮的時候,無夜真的還跪在雪地里,一張臉凍得青紫,瘦小的身子在瑟瑟抖。
「怎麼還跪著?」雲蘇伸手要拉他。
無夜側身避過,低聲道︰「小姐不!」附近的侍衛,走了過來,他才提了聲音,「皇上未讓奴才起身,奴才不敢起身!」
雲蘇瞥了眼那侍衛,「皇上呢?」
知道她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哪怕只是個貴人,他倒絲毫不敢怠慢,「皇上在內殿批折子,一直沒有出來,華妃娘娘倒是回去了!」
「知道了!」雲蘇瞧了瞧無夜,「再堅持一會!」
無夜一笑,「皮肉傷,無礙的!」
雲蘇沒再說什麼,只是朝旁邊一小太監吩咐,「勞煩公公去凰騰宮讓清妍與鈴兒帶了上好的金瘡藥過來給無夜!」
小太監一低頭,「是!」
雲蘇伸手摘了耳朵上一個耳墜子,遞給他,「順便叫太醫來瞧瞧!」
「奴才即刻就去!」那小太監一臉歡喜,拿了那耳墜子快速走了,較之前的怠慢懶散,判若兩人。
有錢,還是好使!
她帶了笑意進殿,守在外面的太監不敢攔她,她直接推門進去,皇帝抬了頭正好瞧見她臉上的笑,朝她勾勾手,「過來,給朕翻翻折子!」
她收斂了笑,依言走了過去,皇帝握了她的手,「見了朕,這臉上的笑都收了!」
被他一說,雲蘇有些笑不出來了,只是被他拉近了懷里,皇帝道︰「手這麼冰涼?听說皇後叫了你去!」
「嗯。」她將手在他手里藏了藏,貪戀他手心的溫度。
皇帝笑,「你倒大膽!從未有妃子敢在朕身上取暖的!剛才,在笑什麼?」
「我在笑,有錢能使鬼推磨,以前我沒錢,如今多少有些錢了。覺得高興唄!」雲蘇垂眸落在他案幾上的宣紙上。
皇帝卻只是看著她,「雲天官拜丞相,雲軒也在朝中任三品大員,雲家再如何節儉,也不至于家眷都到了連打下人的銀子都沒有的地步罷!」
雲蘇笑了,他要來抓她的紕漏,她便處處是紕漏,「這字,是你寫的嗎?」她拿了那紙,看得仔細。
「嗯。」皇帝輕輕應了,視線也落在那字上,今天心緒不穩,這字上面全部都突顯了。
雲蘇忽然扭頭看他,「你字寫得真好看!以教我嗎?」
皇帝一愣,想起那日看見的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爽朗大笑,「雲家的嫡女,竟連字也不會寫?你不是有個厲害的夫子嗎?怎麼他只教你新奇的玩意,卻連字也不教你寫?」
「皇上,家父認為無才便是德,所以臣妾只是認字,卻寫不好字!」一句玩笑的試探,將雲蘇逼回了殼里,她的語氣恢復了帶著恭敬。
皇帝皺了眉,「你似乎還有比寫字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啊?」雲蘇無辜地眨眨眼楮。
皇帝眸子一眯,朝舜習道︰「去外面看看!」
他也沒說看什麼,舜習似心領神會的出去了,一個轉身進來,「皇上,蘇貴人替無夜傳了太醫,此刻已經私自回了住處!」
「啊!」雲蘇一聲痛呼,她憤憤地瞪著罪魁禍首,用力掰他箍在她腰上的手,「你干嘛?」
「蘇貴人,你倒越來越大膽了!」皇帝冷著眉眼,看她的目光不帶絲毫的寵愛。
雲蘇也跟著冷了眼,使了巧勁去掰他的手,幾次用盡了全身解數,都不得解月兌,他反而越箍越緊了,「燕翎風,你干嘛?」
「你大膽!」皇帝冷沉了眉,「朕的名諱,你也敢直呼!」
雲蘇不想與他辯解,名字就是用來喊的,畢竟時空不同文化不同,她卻受不了他這樣的粗暴,「你松開我!」
「雲蘇,看來朕必須好好懲罰懲罰你了!」皇帝松了她,笑得極冷,「也讓你懂得,在這宮里,你唯一仰仗的就是朕的寵愛!」
「是嗎?」雲蘇從他腿上起身,還好在他說出這樣無情的話時,她已經自己懂得了這個道理,「我若不信呢?」
「那便試試吧!」皇帝一揮袖,「仇予,去給朕傳旨,無夜燙傷了華妃,剩下的那二十三大板即刻補齊!」
「燕翎風,你過分!」雲蘇急了。
皇帝冷笑,「朕,哪兒過分了?」
「是,今天多虧你救了他,我本來是要謝謝你的,是我說不出口!我總不能這會說謝謝你,下一刻就求你讓無夜起來去看太醫吧?」雲蘇上前,拽了他的衣袖,「他傷了,我怕他凍傷了……」
「你擔心他,就不怕朕懲罰你?」皇帝扯出袖子,朝她瞥了一眼,又冷又厲。
「我怕!」雲蘇老實交代,她的位份不能再降了,否則她就真的成了他的附屬品,沒有了他的寵愛,她什麼都不是了,而且她身邊的人,也不能再受傷了。
她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皇帝的眸色才緩了緩,「既然怕,還這般大膽?」
「我怕惹你不高興,以為你不會現的!」雲蘇賭氣,索性一五一十說了。
皇帝忽然笑了,捏住她的手,再次將她帶入懷里,「現在還不是懲罰你的時候,你還得給朕煮湯喝。」
他語氣驟然軟了,雲蘇也笑了,他怎麼像個小孩,給了面子就高興了,不給面子違逆了他,就生氣。
「那何時才是懲罰我的時候?」她笑著問。
皇帝捏了捏她的手,看向她的眸,有些認真,「等,你沒有作用的時候!」
那語氣又似開玩笑,雲蘇卻忽然冷了冷,連心都顫了顫。
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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