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皇後都如此仰人鼻息過活,身份尊貴又有太後撐腰的華妃,也只是言語間吐露些不滿與挑釁,還不敢對她怎樣,其他宮妃便更是不敢亂動。
雲蘇抬了眉,溫婉一笑,「華妃妹妹閑來無聊,愛開些玩笑,也是正常的!我理解!」
閑來無聊?是在笑華妃,不受皇帝寵愛嗎?入宮這樣久了,連一次的寵幸都不曾有,華妃當即變了臉色。
雲蘇在心里大呼冤枉,昨夜撞見她與皇帝,她是不滿不爽,卻沒有遷怒華妃,畢竟她也是皇帝的女人,與她一樣,她有什麼資格去遷怒了她?
,在華妃眼里卻不是這樣,她嬌吟一聲,帶著幾分委屈,「姐姐何苦這樣說我?」紅衣映著白雪,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更加嬌女敕,那委屈的模樣,頗惹人憐惜。
「妹妹無意與姐姐爭寵,姐姐倒不必這樣記恨了妹妹,昨晚是皇上……」她委屈了合上嘴巴,嬌羞地垂下頭。
雲蘇愣了一會,才繞了個圈,明了她的意思。
再去看宮妃們,果然人人眼里對她有了怒意,在他們心里成了皇帝有意寵幸華妃,她嫉妒不已,肯定從中作梗破壞了皇帝的好事,心里卻還是忿忿不平,才會用剛才那樣惡毒的話諷刺華妃。
她成了惡人。
寵妃不怕,最怕的是容不下其他人的寵妃,要霸佔皇帝而且對欲分她寵愛的妃子下毒手的寵妃。
現在,她成了這樣的寵妃了!
華妃,瞧著不說話,瞧著文文靜靜的,瞧著有時候並不聰慧,卻不想勾心斗角的功夫,這樣純熟,她知曉宮中女人的弱點,知曉這利害關系的重心,倒教她措手不及。
皇後捧著暖爐,一言不語地走至馬車旁,一一查看裝車的情況,不再管那邊怎樣展。
雲蘇哭笑不得,這一會兒功夫,便被華妃翻覆了去,這勾心斗角的活當真不適合她,她只憑心道︰「華妃妹妹這樣說,倒是誤會我了,皇上能寵幸你,我也是高興的。」
她輕嘆,好像她說什麼都不對,誰讓她是寵妃呢?
「娘娘們吉祥!」正在為難時,舜習來了。
舜習是先帝身邊的內侍,極受先帝喜愛,如今又得皇上信賴,知道利害關系的妃嬪都不敢對他不敬,皆欠了欠身體,「舜習公公客氣!」
連華妃都堆了滿臉的笑,「這樣大冷的天,公公怎地過來了?」
舜習朝走過來的皇後躬身請安才道︰「奴才奉皇上旨意,將雍寧宮一些剩余之物收拾出來,與娘娘們的一並裝了,送往北郡!」
人人驚詫,連雲蘇都愣了愣,不是听說皇帝壓根不知道這事嗎?
舜習派人帶來的物品裝了箱,正好一車,那十二輛馬車裝得整整齊齊,雲蘇笑了。不管他出于何意,但總歸幫了她,不至于太難看。
舜習還討要了皇後登記的捐贈冊子去,說是皇上要看,一些捐得少的,或者沒有捐的妃子,臉色變了變,都悔恨不已。
華妃堆笑地朝舜習道︰「皇上如此支持,倒讓我們這些出力少的,有些汗顏了!」
「華妃娘娘哪里話,奴才听說,您為節儉開支,適當的減免了宮中的例銀,皇上今兒早上才夸你呢!」舜習一笑,告了退。
華妃大喜,扶著丫鬟的手,喜滋滋地走了。
雲蘇在原地好笑,皇上現在還在早朝,上朝之前,似乎沒有見過舜習,何來在舜習面前夸華妃之說?
舜習這人,不是省油的燈!
當雲蘇這樣對清妍說時,清妍笑了好久,鈴兒笑著說︰「娘娘,都說伴君如伴虎,舜習公公,都伴了兩只完全不同的老虎了,您說他省油嗎?」
跟雲蘇待久了,知道她性子隨和,鈴兒倒越活潑了——
北郡受災,後宮眾妃嬪仁義,捐了不少銀兩衣物出來,這一消息傳出,大臣家中的女眷以及富商之家紛紛效仿。
據說,從皇城出的車隊,從十二輛變成了五十余輛,還有不少其他地方的富商官員自派了馬車親往北郡獻物。
皇城內外盛傳,這樣宅心仁厚的主意,是慣寵後宮的第一寵妃雲蘇想出來的,一首首贊歌童謠,在北燕國盛傳。
雲家上下歡喜不已,在家宴上雲天毫不吝嗇地夸贊了雲蘇,並當夜宿在了雲夫人房內,隨後幾日,都對雲夫人極好,嫉妒得側室薛芍藥幾乎狂。
皇宮。
皇上在鳳棲宮設了宴,簡單又簡單。
意義卻不簡單,許多宮妃在宮中咬牙切齒捶胸頓足了好一陣才出門。
若能早點料到皇帝這般重視這次的捐贈,為何不拼著日後拮據而多捐點,據說捐贈金額過千兩的都得到了皇帝的賞賜。
而捐贈過千兩的,只有華妃、皇後、蘇貴人,還有淨嬪。
淨嬪最不得寵,在宮里的人緣甚至還不如集怨于一身的雲蘇,許多人都嫉妒她能有先見之明。
這次宴席,太後沒能來,卻叫人帶了禮物過來,兩枚款式一模一樣的玉佩,一枚較大的給皇後,較小的那一枚給雲蘇。
皇後拉著雲蘇一起給過來宣旨賜禮物的蓮蓉謝恩,蓮蓉傳達了太後的懿旨,便也退了出去,華妃沒得賞賜卻也受了皇帝親自的褒獎,臉上笑意連連。
尤其是皇上牽了她,讓她坐在皇帝身邊時,那張艷麗的臉更是嬌艷欲滴,她是宮里最美的女子,這是毫無疑問的。
有宮妃小聲議論,太後如此賞賜,是想提醒雲蘇,再受寵也終歸只是貴人,與皇後之尊想差甚遠,她應該恪守本分。
雲蘇听了,只是覺得好笑,她分位低,這次雖然有功,但仍舊是坐在了淨嬪的下手,淨嬪模樣冷淡,也不愛與人交談,只是自顧自地吃著酒菜。
雲蘇聳聳肩,她倒喜歡與這樣的女子同坐,省去了許多的麻煩,那桂花酒一直是她喜愛之物,甘甜口又似乎不醉人。
惜,那酒壺被淨嬪佔著,她不好意思開口讓她割愛,似乎那也是這清冷女子的愛物,正在她猶豫之際,皇帝忽然朝她招手,喚的是「蘇蘇,你過來!」
眾目睽睽,百般怨恨的目光下,她緩緩走向他,而他也只是將桌上的一壺酒遞到她手里,對她輕言細語道︰「少喝些!」
「謝皇上!」她福了福,有酒喝她是高興,能不能不要在人多的時候對她特別的好,這等于將她推到風口浪尖,被人嫉妒啊!
這樣一想,她接酒壺的手,忽然一顫,那已經到了她手中的壺‘ ’地一下,跌落在地,整壺桂花酒全數灑在了她腳上。
酒是溫熱的,腳下的積雪都化了,她的腳卻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她抬眸望著皇帝,看了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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