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遠處漁人婉轉而又高亢的歌聲,在寂夜中隨風飄蕩,傳向很遠的地方。
素蘿站在橋上,垂眸望著橋下靜靜流淌的河水,美麗的雙眸死水一般沉寂,始終未起半點波瀾,因為走了太遠的路,雙腳被磨出血來,身後留下一串可怖的血印。
「素蘿生無可戀,不願苟活于世,願以河水之清,洗刷受辱之軀,魂歸長橋下,與河水共眠。」
兩日後,有漁民從河里打撈上一具女尸,經辨認,是肖侯府突然失蹤的少夫人佟素蘿,仵作驗尸後確定為跳河自殺,肖家來人領了尸體葬在了祖墓南山白樺林。
早有人注意到那串通向長橋的血印,那血印雨水沖刷不去,洗磨不掉,甚至越洗磨越鮮紅,好似在石橋上生了根,民間開始流傳出許多稀奇古怪的說法,有人說血印是素蘿的怨念所生,怨念不去,血印難除,有人說素蘿跳河自殺是在肖侯府受到了虐待,冤魂怕是要回去復仇的,還有人說深夜會在河邊听到女子的哭笑聲,仔細看時卻什麼都沒有。
三年之內,數十人溺死在長橋下的河水里,且以年輕男子居多,漸漸地,再無人敢上那條長橋,大人更是不讓孩子去那條河邊玩耍。
大人們通常這樣嚇唬不听話的孩子︰「若再不听話,就把你丟到長橋下喂給橋姬!」這句話比打孩子一頓還管用。
至于長橋下是否真的有橋姬存在,他們也不知道。
「還有最後一個,再吃掉一個人魂魄,我就可以可以離開這里了。」深夜,河底里傳來女子邪肆而尖銳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孩子,這里不好麼?為何要離開呢?」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坐在橋上,眉目慈祥地望著水底的白影。
「不,這里很好。」白影在水底翻騰起舞,水面卻紋絲不動,如同朗朗夜空,靜謐安詳,「可是水婆婆,我不想永遠被束縛在河底,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您是水神,來去自由,自然不知道沒有自由是件多麼痛苦的事。」
水婆婆搖頭嘆息︰「你還是放不下心底的怨恨,這三年里,你已經殺了那麼多人,還不夠麼?」
「婆婆,那些男子可是被化作美貌女子的您吸引過來的,若他們不見色起意,就不會慘死水中了,殺死他們的不是我,是他們的色心!」
水底的女子揚起臉來看向天空明月,長發與水草糾纏在一處,難分難離,青白色的面孔早已不復當初的絕色傾城,如今的素蘿只是一只面目丑陋的水鬼,日夜棲居水底,與魚蝦水草為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在這里,她唯一能說上話的就是水婆婆,有水婆婆的陪伴,她在水底的日子也就沒那麼難熬,水婆婆還是她的大恩人,當初若不是水婆婆好心幫她,她的三魂六魄早被水蟒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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