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納蘭客棧的路上,蘇白、小野姬一直沉默不語,各自懷著心事,氣氛有些尷尬。
小野姬回到房間拿出浣花油還給蘇白,似乎一種斷交的節奏,某些情侶分手,總會將對方從前送的禮物還給對方,表示不留一點回憶。
「小野,你的傷沒事了嗎?」
「謝謝你的藥,蘇先生,我已經無礙了,鏡門的藥真是神奇。我覺得你應該這一瓶浣花油拿給納蘭小姐,她昨晚不是也受傷了嗎?」
提到納蘭若冰,蘇白立即明白,小野姬是在吃醋。他很意外,小野姬給他的印象,一直都是落落大方,果敢,頑強,不想她竟會有小女兒家的姿態。蘇白覺得,這個時候,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愛。
「我吃醋了,蘇先生。」小野姬干脆直接承認,「你剛才看納蘭小姐的眼神,真的讓我嫉妒。」
「小野,你也知道,男人嘛,視覺型動物,看到漂亮的姑娘,總會多看兩眼。」
「你只是多看兩眼嗎?」小野姬揶揄地笑,但在理論上,蘇白也只是多看兩眼而已,因為他只有兩只眼。
「呃……」
「蘇先生,我決定了!」
蘇白忐忑不安︰「決定什麼?」
仿佛宣言似的,小野姬認真地說︰「從今天起,我要正式追求你!」
「啊,小野,這麼大的事,你確定不再考慮一下嗎?」
「蘇先生,請你見諒,我不能違背我的心。」
過了一會兒,她又幽幽地說︰「蘇先生,明天你能不能陪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蘇白首先想到的是,小野姬要帶他去開房,據于小野姬平日熱烈的表現,她是很能做出這一種事。但是轉念一想,現在他們就在酒店,開房根本無需到外面去,多此一舉。又想,島國人民對于此類運動素來富有創新精神,蘇白神色擔憂。
他的腦海浮現出無數種的可能,小野姬或許是輛無人的公車,又或許是個人跡罕至的公園,也有可能是去野營,發展成為野戰,更有可能是去一個俱樂部,集體大作戰。
蘇白的思緒猶如月兌韁的野馬,一旦開始奔馳,拉也拉不回來。
然而小野姬說︰「寺廟。」
「啊,這麼變態!」
「變態?」
「小野,你不怕佛祖嗔怪嗎?」
小野姬一臉茫然︰「怎麼,在華國做法事,佛祖也會嗔怪嗎?」
「啊,做法事啊!」
「不然,你以為呢?」盡管小野姬聰慧,但是也決計猜不到蘇白剛才齷蹉的思想,有誰會把**和寺廟聯系一起?
蘇白擔心小野姬糾結此事,立即轉移話題,問道︰「好端端的,做什麼法事?」
「明天是亡父的祭日。」小野姬神色黯然,「蘇先生,明天你可以陪著我嗎?」
本來,小野姬要給她父親做法事,正是蘇白單獨行動的大好機會。但是蘇白想到自己慘死的父親蘇植,竟與小野姬生出同病相憐的感覺。
「什麼寺廟?」
「下午去找前台問問,看看附近有沒有比較大的寺廟。」
……
頭陀寺,古城區規模最大的寺廟。
主持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這絕對是蘇白看過最年輕的主持,戴著一只黑框眼鏡,一身灰白的麻紗僧衣,質地輕薄,隱隱可以看到里面肥得流油的肌膚,極其性感。
小野姬對主持說明來意,主持顯出極大的熱情,立即吩咐小沙彌上茶,問道︰「做幾天的法事?」
「一天。」
「一天兩場,總共兩千,如果你做七天的話,可以給你一個vip,打八折。」
蘇白驚道︰「這麼貴,佛門不是普渡眾生嗎?」
主持嘆了口氣︰「都市場經濟啦,這已經很便宜了,我們也要吃飯不是?」
島國的僧人已經成為一種職業,沒有幾個人是真正清修的,是以小野姬對此尚能理解,爽快地交錢,主持立即吩咐下去。
中午就在寺里用了一頓齋飯,雖然都是素的,但都披著一層葷的外衣,素火腿、素雞翅、素蝦仁等等,與這些僧人正好相反,他們的內心都是葷的,只是披著一層素的外衣。
飯後散步,蘇白、小野姬沿著石階小路登上頭陀寺的後山,鳥語,松濤,仿佛是現代化城市之外的另一個世界。
「蘇先生,你知道亡父是怎麼死的嗎?」
「這倒沒有听你說起。」
「他這里生了一個惡性腫瘤。」小野姬指著自己的腦袋,「以當時的醫療設備,手術的風險很大,他就是死在手術台上。」
蘇白嘆了口氣︰「節哀順變。」
「從那一刻起,我就立志要做一名腦科醫生。」
松林深處,白光耀動,小野姬敏銳地察覺異常,叫道︰「蘇先生,快走!」
松林奔出四個忍者,高舉明晃晃的武士刀,來勢洶洶,其中一個操著生硬的華語︰「交出《青囊書》,否則——叫你們死了死了滴!」
小野姬推開蘇白,立即就與四個忍者纏斗,赤手空拳,只身在四把武士刀下游走。
蘇白看得心驚肉跳,第一反應就是,這是鏡門北宗的人!
鏡門北宗勢力龐大,大半世界的國家都有他們的成員,自然也不排除島國。
一個忍者撲了過來,蘇白嚇了一跳,閃身躲到一棵樹後。忍者一刀斫入樹干,一時拔不出來。蘇白趁機躥了出來,抓住忍者拿刀的右手的尺神經,俗稱麻筋。忍者右手立即麻痹,嗷嗷地叫,一腳踹在蘇白小月復。
蘇白跌了出去,那個忍者已經拔出了刀,再度撲了過來,蘇白心扉徹寒,完了,父仇未報——最重要的是,他要以處男之身告別這個世界了!
但見一抹倩影掠了過來,擋在他的前面,那個忍者的刀從她左腰劃過,蘇白大吃一驚,叫道︰「小野!」
小野姬捂住流血的傷口,一枚手里劍也已打在那個忍者的身上,其余三個忍者已經圍了過來,小野姬掏出一枚白色的丸子,擲了出去,只听砰的一響,一股黃煙騰升。
一個忍者島語說道︰「有毒!」迅速撤離。
「小野,你怎麼樣?」蘇白上前扶住小野姬,迅速地點了她的幾處穴道,暫時止住流血。
「蘇先生,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
蘇白心下感動,說道︰「你都這樣了,還有心思管我?」掏出手機。
小野姬急忙制止︰「不要報警,這次的事故不比上次房間被裝了攝像頭,警方一定十分重視,到時咱們一定會被不停地偵訊。或許,他們被警方24小時保護,寸步不離,這對咱們尋找《青囊書》多有不便。」
蘇白覺得小野姬顯然是想多了,偵訊是難免的,但是說到警方的保護……顯然小野姬根本不了解華國的國情,警力有限,估計保護不了閑雜人等。
「我叫救護車。」蘇白檢查小野姬的傷口,尚未傷到腎髒,暫時沒有性命危險,蘇白完全可以醫治,苦于他的身上只有一包菱花針,沒有其他醫療設備,只有送到醫院。
……
古城區醫院。
小野姬被推進手術室,蘇白百感交集地坐在走道的長排靠椅,想到一直以來,他都沒有完全地信任小野姬,而今她卻為了救他,差點豁出自己的性命。
蘇白抬眼看到納蘭若冰一臉驚詫地站在面前,他就更加驚詫,他記得自己並沒有報警,警方的效率也太快了吧?
「蘇先生,你怎麼會在醫院?」
蘇白一听,納蘭若冰似乎並不知道頭陀寺後山發生的事,否則也不會多此一問,說道︰「小野受傷了,我送她來醫院。」
「好端端的,怎麼會受傷呢?」
「我帶小野爬山,她從山上滾了下來,腰部被玻璃片刺破。」
納蘭若冰吃了一驚︰「嚴重嗎?」
「正在做手術,應該沒有大礙。」
「那就好。」
「對了,若冰,你怎麼會來醫院?」
「噢,我來看看我媽,她在這家醫院休養。」
「噢,我還以為你來辦案呢!」
「說到辦案,我有一件事要對你說,上午我們抓到那個偷內衣的狂徒,警方懷疑他就是在小野房間偷裝攝像頭的嫌疑人。」
「是誰?」蘇白有些神經質的反應,他幾乎可以肯定,那個偷裝攝像頭的嫌疑人,就是沖著他而來的,因為在這之前,他和小野姬剛剛換過房間。
「說來你也不相信,就是雨巷的王先生。」
「是他?!」蘇白感到震驚,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真是難以相信!」
「案件正在審理之中,現在尚不能完全定論。」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若冰。」
納蘭若冰面露慚色︰「或許,你應該謝謝貓爵士。」
「怎麼又和貓爵士扯上關系?」
今早,納蘭若冰剛從睡夢之中蘇醒,她就看到貓爵士站在閣樓的窗口,一道偉岸的背影對著她。納蘭若冰驚恐得無以復加,因為昨晚睡前,她將房間的窗門全部反鎖,這是她的習慣。那麼,貓爵士是怎麼進到她的房間?
「是誰?」
「納蘭警官真是貴人多忘,前晚我已做了自我介紹,我叫貓爵士。」
「你怎麼進來的?」
「這個不是你能操心的,我來只告訴你兩件事。」
「什麼事?」
「第一件事,你們要找的內衣賊,就是雨巷的王先生,他的衣櫥底層有個暗格,里面藏著各種女性私密衣物。」
納蘭若冰冷笑︰「我憑什麼相信你?」
「信不信由你?」
「第二件事是什麼?」
「第二件事,你的小褲穿反了。」
「啊?!」雖然貓爵士是個女人,但是小野姬仍舊感到窘迫。
貓爵士沒有再多說話,忽地穿出窗口,就如一只展翼高飛的大鳥。納蘭若冰心髒都要跳了出來,雖然只在三樓,但對常人而言,依舊充滿危險。納蘭若冰撲到窗口,看到貓爵士腳一落地,向左疾速奔去,頃刻不見蹤影。
納蘭若冰定了定神,環顧房間,沒有發現類似貓爵士一般神出鬼沒的生物,這才悄悄掀起自己的棉質蝙蝠袖吊帶睡裙的下擺,一見之間,登時面部迅速充血。她的紫藤網紗小褲真的穿反了,此類款式的小褲若不仔細,確實很難正反難分,加之昨晚洗澡之時,她的腦海正在分析案件,對此根本沒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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