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書身上蓋著一塊白布,躺在手術台上。
納蘭虹直挺挺地站著,表情極其復雜,為了鬼谷的使命,千百年來,不知已經犧牲多少生命。
傅青書雖是鬼谷的人,卻從未從鬼谷得到任何好處,就連修煉鬼谷秘術的資格也沒有,他的祖輩曾與納蘭虹的祖輩一樣,為了一個使命,代代相傳。
「納蘭伯父,死者已矣,你不必太傷心。」
「多謝蘇先生。」納蘭虹嘆了口氣,他的心思,外人又怎麼能夠明白。鬼谷門人,就像軍人,只是為了一個信念,聚集起來,守護著他們想要守護的東西。傅青書就像他的戰友一般,如今他的離去,怎能叫他不傷心呢。
「我想,你應該去看看傅宛心,她的情緒應該會很激動。」
「蘇先生提醒得是,我這就去。」納蘭虹拭去眼角的淚花,走出手術室。
蘇白關門,看到心電圖示波器上面,已經呈現一條直線,沒有心跳。又迅速從白布里把住傅青書的手腕,沒有脈搏。他的眉頭皺在一起,從旁邊的醫藥用品扯了一絲棉絮放到傅青書的鼻端,棉絮只有一絲,比頭發細,更比頭發輕。然後沒有任何微弱的動靜,說明傅青書真的沒有呼吸。
「親親,你不會想救他吧?」小野姬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錯。」
「可是,這人曾經綁架過你。」
「但我是個醫生。」蘇白簡單地回復,用力擠壓他的眉心,接著是百會穴、太陽穴。
「可是,他已經死了。」
「我願意試試。」
「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嗎?」
「有!」
小野姬立即興奮起來︰「我需要做什麼?」
「閉嘴!」
「噢!」
接著,小野姬看到蘇白手里出現一枚菱花針,掀起傅青書身上的白布,往他心髒位置扎去。小野姬剛要出口阻止,她知道鏡門針法的厲害,這一針要是扎在活人身上,必讓心髒嚴重受損。但想傅青書此刻已是死人,別說扎了一針,就算刺上一刀,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但是心電圖示波器上面卻忽然跳了一下,小野姬驚得目瞪口呆,她也是醫生,卻從來沒有遇見這種情況。
雖然心電圖示波器上面的反應只是曇花一現,波線只跳一下,很快又趨于平靜,但至少說明蘇白的醫治方式是有效果的。
蘇白依著鏡門的特殊手法,迅速地轉動傅青書心髒上面的那枚菱花針,心電圖示波器上面的波線又跳了幾下。接著,蘇白拔出那根菱花針,扎在他的身體其他位置,手中又出現幾枚菱花針,往不同的穴位扎去。
心電圖示波器上面的反應越來越明顯,蘇白的額頭已經沁出細汗,傅青書的體溫已經漸漸冷卻,他現在是與死神爭分奪秒,他不能有絲毫的懈怠。
「除顫器!」
小野姬愣了一下,蘇白這是在與她說話,他叫她閉嘴,卻沒有不讓她幫忙。立即打開除顫器的電源,擊在傅青書胸口兩側,傅青書的身體立即顫了一下。
連續幾次,心電圖示波器上面的波線越來越活躍,小野姬大喜過望︰「活了,活了!」
「這只是暫時的生跡,還要給他下劑猛藥。」
只見蘇白雙手就如跳舞似的,在傅青書各個部位拿捏搓揉,不說他的手法有多特殊,光是一氣呵成的速度,足叫小野姬嘆為觀止。
接著,蘇白右手一收,扎在傅青書身上的菱花這全部不見,就像變魔術似的,讓小野姬目瞪口呆。只見他有扶起傅青書的身體,在他背部就像揉面似的,一陣亂拍亂打。小野姬心想,要是讓人看到他在這麼折騰一具尸體,非被人給打死不可。
咳!
肺部一股氣流從傅青書嘴里躥了出來,小野姬大叫︰「醒了,醒了!」
傅青書並未蘇醒,但是心電圖示波器上面的波線看了實在讓人滿意,蘇白甩了一下沾在頭發上面的汗水,說道︰「走吧!」
小野姬挽著他的胳膊,陪他走出手術室,一臉崇拜地看著他︰「鏡門醫術,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蘇白笑了一笑,叫住一個護士︰「手術室的病人醒了,會不會是詐尸呀,嚇死我了!」蘇白裝出一副驚恐的表情,小野姬適時地配合著他,緊緊依偎著他,似乎十分害怕。
護士也是吃了一驚︰「詐……詐尸?」
「我想是的,總之不是炸油條。」
「我……我去找下主治醫生。」
迅速離開古城區醫院,蘇白回頭望著仍舊挽著自己胳膊的小野姬︰「親親,戲都演完了,你能不能別佔我便宜了?」
小野姬嘻嘻一笑︰「你都叫我親親了,讓我佔一下又怎樣?」說著挽得更緊了,不容蘇白反抗。
「這樣真的好嗎?」
「我覺得挺好的。」
主治醫師走進手術台,呆得說不出話,怎麼可能,病人早已沒了生的征象……他甚至懷疑心跳圖示波器出了故障。
過了半晌,他才反應過來︰「準備第二次手術!」
……
「小野,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你要說你愛上我了嗎?」
蘇白拋給她一記衛生眼︰「你想太多了。」
「那你要說什麼?」
「我搬進神農大院了。」
這件事小野姬早從山本**那里知悉,但她還是裝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為什麼?」
「咱們還沒找到《青囊書》,總不能一直住酒店吧,我就在神農大院租了房間,這樣可以省點錢。」
「看不出,你們華國男人倒是挺會打算的嘛!」
「不如你們島國女人會打算。」
小野姬微微一笑︰「那我可以搬去和你一起住嗎?」
蘇白有些為難︰「本來是可以的,但是……我把多出的房間租給別人,現在只剩一個房間了。」要讓小野姬住進神農大院,自己尋找《青囊書》的行動必定又要縛手縛腳。
「我們現在是情侶了,住一個房間有什麼嘛!」
蘇白詫異︰「我們什麼時候是情侶了,我怎麼不知道?」
小野姬搖著他的手臂,我見猶憐地望著蘇白︰「親親,我就是喜歡你,想要跟你住在一起嘛!」
蘇白見她眼眶幾乎要閃出了淚花,忙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你千萬別用這麼小可憐的眼神看著我,你知道我這個人一貫的心軟。」
小野姬忽然微微踮起腳尖,在他面頰啄了一下,繼而露出得意的表情。蘇白暗暗懊悔,很明顯,他又一次落入溫柔的陷阱。他早該知道,這世上有兩種東西不能相信,男人的承諾,女人的眼淚。
走進納蘭客棧,先幫小野姬整理行李,天井養的五種天華已經失去生氣,花瓣漂泊水面,碩大的葉也呈枯萎狀態,就如美人遲暮,額上爬滿皺紋。
顧客指指點點,都不明白,風華正茂的五色蓮花,為何會在一夜之間敗落如斯,但是蘇白、小野姬心里就像明鏡似的,五種天華乃是佛門至寶,昨晚沾染傅青書的血氣,佛性幻滅,才會成為現在這個模樣。
「小野小姐,听說你出院了,現在痊愈了嗎?」納蘭若冰的小姨笑著走了過來。
「多謝關心,我已沒有大礙。」
寶羅又望向蘇白︰「蘇先生,又見面了,听說你在古城區租了一個地方。」
蘇白笑了一笑︰「是呀,就在神農大院。」
「噢,是個不錯的地方,你要在古城區長住的話,還是租房實惠。」
「對了,若冰怎麼樣?」
蘇白問出這樣的話,寶羅猜出他對納蘭虹的事早有耳聞,嘆了口氣︰「昨晚出去,還沒回來呢!」
「噢,那她會不會有什麼狀況,你給她打過電話了嗎?」蘇白臉上的緊張難以掩飾。
「放心,我給河少打了電話,昨晚有河少陪著她,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蘇白心里憤憤地想,就是因為有他陪著,才更容易出問題。但在寶羅眼里,木河儼然已經成了納蘭家的金龜婿,蘇白再怎麼爭辯也無濟于事。
「對了,寶羅小姐,小野也要和我搬到神農大院。」
「噢,也要搬走嗎?」
「這些日子,讓你費心了!」蘇白說著,小野姬卻朝寶羅鞠了一躬,蘇白簡直無語,島國人民會不會禮貌過頭了?
寶羅笑道︰「沒有的事,攝像頭的事,我還不好意思呢!」
「那我們先去收拾東西了。」
「欸,你們先去忙吧!」
東8號房。
小野姬此番也沒帶多少行李,很快就收拾妥當,蘇白提起行李箱,說道︰「尊敬的小野小姐,咱們可以走了。」
小野姬自然地挽著他的胳膊走了出去,本來他們在納蘭客棧就是假裝情侶。現在兩人就像101膠水粘在一起似的,情侶的身份更加不容置疑。
只不過以前假裝的是吵架的情侶,現在是和好的情侶。
到了前台退房,前台小姐冬兒還很有禮貌地說︰「二位慢走,祝你們幸福。」
走出納蘭客棧,一輛警車停在他們面前,老喬和胖大海從車上走了下來。
當然,蘇白不會蠢到以為老喬和胖大海是專門開車送他們去神農大院,必定是為昨晚雨巷發生的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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