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夜晚,洗完澡的蘇白忐忑地躺在床上,等待小野姬過來檢驗他的蘇小白。
但是小野姬善解人意地沒有那麼做,一日之間,發生這麼多的事,料想她也沒有這樣的心思。
「睡吧,親親。」她在蘇白身邊躺下,在他面頰吻了一下。
熄燈,蘇白依舊無法入眠,很難想象,與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同床共枕,他竟什麼事情也做不了,真是印了那一句詞︰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太監上青樓。
隱隱,听見後院傳來爭吵之聲,蘇白坐了起來,小野姬小聲地問︰「親親,怎麼了?」
「你听。」
「別人吵架,咱們就別多管閑事了。」
蘇白雖也不願插手別人的私事,但是極有可能關乎納蘭若冰,蘇白說道︰「我去看看!」
小野姬無奈,只得由他,撳亮燈火,起身拿了衣服幫他穿上,那副姿態儼然已將自己當成他的妻子。蘇白內心如雪一般被她的溫暖融化,不由自主地摟過她的嬌軀,在她櫻唇吻了一下。
「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吻我。」
蘇白笑了一笑,沒有言語。
「你等我一下,我換一下衣服,跟你一起去。」
小野姬月兌下撞色短款吊帶睡裙,里面沒戴文胸,面對蘇白,並不避諱,雙峰一如既往的巍峨壯麗,蘇白看得熱血沸騰,恨不得一把將她推倒在床,然而蘇小白卻無任何充血的跡象。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蘇白空有一腔熱血,但是作案工具並不給力,只有黯然地扭過頭去,不敢去看小野姬。
片刻,小野姬換了衣服,象牙白蕾絲鏤空上衣,鈷藍壓褶花苞裙,因為和蘇白的行李都被壓在神農大院的廢墟底下,這套衣服是她剛剛買的。
小野姬挽過蘇白胳膊︰「走吧!」
後院,圍著一群蘭納客棧的員工,還有一些入住的顧客,納蘭虹拖著一只行李箱,似乎正要離去,納蘭若冰拽著他的胳膊苦苦哀求。
「爸,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和媽媽怎麼辦呀!」
納蘭虹嘆了口氣︰「若冰,爸爸對不起你。」
寶羅也來勸說︰「姐夫,到底為什麼呀,你要連夜離開?」
「我只是出去散散心。」
「姐姐剛剛出院,身體尚未完全恢復,你在這個時候出去散心?」
納蘭虹眉頭皺了一下︰「替我好好照顧你姐姐,還有若冰。」
「姐夫,你要散心,是不是應該帶上姐姐,這樣對她的身體也有好處。」
然後,寶芝從屋里走了出來,她的神色平靜如水,淡淡地說︰「你們讓他走吧,不要攔著他。」
納蘭虹微微一怔︰「老婆……」
寶芝從容地走上前去,握住他的雙手︰「這麼多年,苦了你了!」
納蘭虹有些反應不過來︰「老婆,你……你……今天吃藥了嗎?」受她壓迫二十幾年,如今听她這麼溫柔的說話,納蘭虹還真有些不大習慣。
「你記得,咱們沒有結婚之前,戀愛的那段時光嗎?」
納蘭虹當然不會忘記,那個時代包辦婚姻盛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幾人懂得戀愛的概念,以為一生就是這樣,和大多數人一樣,娶妻生子,然而他們無疑是幸運的,他們的婚姻是有戀愛基礎的。
但是基礎,就像一塊上等的木材,時間一久,它依舊會腐朽。
「老婆,對不起。」納蘭虹哽咽著說,一個已過知天命之年的男人,眼角竟然噙著淚花。
「我也對不起你。」寶芝嘆了口氣,「一直以來,我都忽視了你的感受……」
「別再說了!」
「不管你走多遠,記得回家的路。」寶芝朝著納蘭虹綻出一朵燦爛的笑。
納蘭虹終于還是走了,拖著他的行李箱,他走得很急,要趕今晚11點半的火車,他知道在火車站還有一個女人在等著她,他要陪在她的身邊。
「爸,你真這麼狠心嗎?」納蘭若冰歇斯底里地吼。
納蘭若冰頭也不回,走得堅定而又決絕,一道寬闊地背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里,寶芝終于支撐不住,身體癱軟下來。
「媽!」納蘭若冰急忙扶住母親。
蘇白過去幫忙,趁機拉住寶芝的手腕,她的脈象極不穩定,想是剛才情緒激動,又在一直克制,她的心髒病又發作了。
蘇白和納蘭若冰急忙將她扶進屋里,寶羅拿了救心丸過來,喂了寶芝服下,說道︰「姐姐,你別擔心,姐夫總有一天會回來的,這里畢竟是他的家!」
「可是家里,沒有他要的溫度。」寶芝黯然神傷,做了他二十幾年的妻子,直到今天,她才意識到這一點,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丈夫,她也不是一個稱職的妻子。
婚姻,是將兩個不同的人綁在一起,婚姻的過錯,從來不是一個人的過錯。
「媽,我去把爸爸找回來!」納蘭若冰甩開胳膊就往外走。
「若冰,回來!」寶芝叫道。
「媽,你以為爸爸真的是去散心嗎?他是和王愛萍私奔,這一走,或許就回不來了!」
寶芝嘆了口氣︰「這我知道。」
納蘭若冰微微一怔︰「你……你怎麼知道的?」
「一個躺在自己枕邊的人,我怎麼會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她又嘆了口氣,「可我明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卻又偏偏視若無睹。說起來,這段婚姻走到今天,也是我一手造成的。」
「媽,這不怪你,都是王愛萍不要臉,她來破壞我們家庭!」
「孩子,要是咱們的家庭真的固若金湯,別人又怎麼會有機可乘,說到底,只是咱們自己出了問題。」
蘇白暗暗欽佩,他從認識納蘭若冰開始,寶芝就以一個蠻不講理的潑婦形象出現,但是如今听她這一番話,她的反思,以及包容,簡直就是一個智慧的女人。
送了寶芝回房休息,納蘭若冰靦腆地望向蘇白和小野姬︰「不好意思,讓你們看笑話了。」
蘇白笑了一笑︰「沒有的事,早點休息,不要想太多,生活總要繼續。」
「我……」納蘭若冰欲言又止,望了小野姬一眼,「小野小姐,我能向你借一下蘇先生嗎?」
小野姬微微一怔,繼而笑道︰「他是自由的,你應該詢問他的意見。」
納蘭若冰望向蘇白︰「你能陪我去趟火車站嗎?」
「若冰,你是想……」蘇白立即明白納蘭若冰要做什麼。
納蘭若冰點了點頭︰「可以嗎?」她想試圖再做最後的努力,挽回父親,雖然蘇白與自己的家事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不知為何,她想有他陪伴,她就能感到一絲安心。
「當然可以。」蘇白又向小野姬說,「你先回去睡吧!」
蘇白隨著納蘭若冰出了納蘭客棧,此刻將近零點,街上行人滅跡,根本打不到車,納蘭若冰只有給易小凡打了一個電話,易小凡最近都在古城區,由于納蘭若冰與木河關系匪淺,易小凡對她素來隨傳隨到。
「若冰,什麼事呀,這麼晚了!」易小凡將木河的保時捷911停到納蘭若冰和蘇白面前,易小凡身為木河的司機,平常身邊都要有一輛座駕,以防木河臨時有事,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出車。
「去火車站。」納蘭若冰坐上保時捷的後座,蘇白跟了上去。
易小凡沒有多問,看她面色焦急,想來出了什麼急事,不禁加快車速,街上通行無阻,到火車站的路越發顯得僻靜,夜如濃墨,籠罩下來,壓得納蘭若冰幾乎喘不過氣。
納蘭若冰看了一下時間,已經11點了,催著易小凡︰「小凡,你再快點,不然來不及了!」納蘭虹可是11點半的火車,加上檢票提前15分鐘入場,她也只剩下15分鐘的時間。
到了火車站,候車廳只有寥落的幾人,揚聲器里響起通知旅客入場的聲音,納蘭虹和王愛萍從一個角落里站了起來,拉起行李箱就要進入檢票口。
納蘭若冰大叫一聲︰「爸!」
納蘭虹回頭,愕然︰「若冰!」
「爸,能不能別走!」
「若冰,對不起。」
「爸,媽媽離不開你,你一走她就昏倒了。」
納蘭虹緊張地問︰「她有沒有怎麼樣?」
「爸,跟我回去吧,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心里一直不痛苦,但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咱們不能坐下來談一談呢?」
王愛萍看到納蘭虹正在踟躕,說道︰「若冰,你爸爸已經不愛你媽媽了,你還是回去吧!」
納蘭若冰怒道︰「我和我爸爸說話,有你什麼事?」
納蘭虹板下了臉︰「若冰,不得無禮,快向王阿姨道歉!」
納蘭若冰覺得好笑︰「這個女人破壞了我的家庭,搶走了我的爸爸,我還要跟她道歉?」
「這不關你王阿姨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們母女。」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你一句對不起,就能彌補對這個家庭的傷害嗎?」
又扭頭面向王愛萍︰「你是一個母親,你就這麼一走了之,你有想過蕭牆什麼感受嗎?」現在,蕭牆正在服刑期間,納蘭若冰簡直無法想象,這到底是什麼母親,「有你這樣的媽媽,蕭牆怪不得要跳樓!」
王愛萍一陣恍惚,悲傷與疼痛一股腦地襲來,讓她不由自主地蹲體,小聲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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