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後的一個深夜。
一株扭曲的大樹下,一名光頭少年半倚在上面。
他手上拿著一點裝著白色液體的玻璃瓶,正往自己腿上的傷口上撒,那傷口足有六厘米多長,已經能看到肉質,傷口邊緣綠油油的,呈腐蝕狀,明顯是有毒。
白色的藥劑滴在上面,「呲」的一聲,一縷淡綠色的霧氣飄了出來,消散在空中。
文森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卻沒有叫喊出來,只是抿嘴堅持,滴過白色藥液的傷口皮膚感染狀態消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傷口。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將東西收拾好,文森仰望天空,任憑思維發散開來。
自從那天看到巨人出現,而後無聲退走,已經五天了。
隨著山脈的越發深入,危險亦是多了不少,各種奇異的生靈都冒了出來,黑色的螳螂怪,群涌而來的殺人蜂,平時不動一動便吞噬生靈的食人花,即便是以他附上硬皮術的體質,都無法正面相抗,腿上的這道傷口,就是一條潛伏在地上的魔藤偷襲造成的。
與無時不在的危險相對應的,就是他的收獲。
體質在這短短五天里,上升了0.2,而壽命則添加了三個月的時間,還有一些外界根本沒有的煉金藥草,亦然在這里找到不少。
在這個地方,他的真實之眼每時每秒都在開,否則有生靈偷襲都不知道,那太過危險了。
感覺到自己的傷口在逐漸愈合,文森撐動手臂,準備離開,陡然間,他的眉頭一皺,停止了動作。
在繁密茂盛的草叢中,碧綠的草不時晃動,搖擺不定,但奇怪的是,並沒有一點聲音發出。
他裝作無事的模樣,而手中黑刀已然握緊。
算好時間,驀然之間,文森揮手一刀直刺,刀鋒發出破開風聲的嘯音,直直飛向晃動中的草叢。
「嚶……」
一聲慘嚎聲發出,如同是嬰兒的聲音,掙扎了十幾秒,便沒了聲息。
文森站起身來,走過去撥開草叢,正看見黑刀尖端插在一個嬰兒頭上,而嬰兒頭的後面,則是一條長長的尾巴,滿是黑色的鱗片。
「嬰蛇,有劇毒,含有一絲未知名的遠古血統,體質1.2。」
將吞靈法刃從嬰兒頭上拔出,感覺到生命力又添了一股,文森的表情卻並未輕松下去,而是越發沉靜。
在遠處,一片草叢仿若是有了生命力,瘋狂的舞動,不時有「茲茲」的聲響傳來,那是鱗片踫撞所發出的聲響。
「嚶嚶……」
一片嬰兒的呼鳴聲傳來,淒婉尖銳,空氣中逐漸彌漫開一種奇特的氣息。
「這感覺……是被包圍了嗎?」
文森的真實之眼看透一切虛無,在他的周圍,盡是一片黑色鱗片的汪洋之海,不時流動,嬰兒的面相晃動著,似乎是在獰笑。
他移動著身軀,隨意看著,最終,站定。
天空中,本是懸浮著連綿的黑雲,遮蓋了月色,讓黑夜里的一切都顯得昏暗,而在此時,雲海卻漏出了一絲縫隙,月光透落下來。
黑鱗之海猛然翻動。
空氣中狂涌著無止無休的尖嘯,一時之間,根本看不到多少條嬰蛇游動,瘋狂撲將而來,騰躍在空中。
文森面色冷峻,手掌一握,意識海中,泛著冰冷之藍的符文熠熠放光。
「轟!」
洶涌澎湃的冰寒之意自文森身上狂涌而出,猶如有形的風浪,朝著四方張揚澎湃,所及之處,霜白色無不沾染,泥土,草叢,蟲子,躍在空中的嬰蛇,五米之內,一切都覆上了冰寒之色。
而在這一股涌動的寒意到達五米的邊緣之時,寒意猛然囤聚起來,盡數凝成一股,化作一個微藍泛白的氣流圓環。
法術,冰霜之環!
而這一波冰霜之環凝結四周之後,嬰蛇並不罷休,仍舊無視這一波恐怖的法術之能,再度襲擊而來。
文森眉頭一皺,毫不留情,星雲之中,法力狂潮再度涌動。
又是一片寒意浪潮奔涌,猶如大江流動,覆遍了四方。
當他一連使用三次,四面一片霜白之色,剩余的嬰蛇這才知曉了厲害,悉悉索索的解除了包圍圈,全然退去。
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了其他生靈的氣息,文森深呼一口氣,拿起黑刀來,在那些被凍住的嬰蛇身上猛砍,吸取對方的力量。
三次冰霜之環的使用,讓他法力接近枯竭,好在嬰蛇知道厲害退走了,否則的話,今天他就得選擇和對方肉搏,大腿上的傷還沒愈合,若是被咬上一口,劇毒深入,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的他,好似是在刀尖上游走,在生死邊緣,尋覓著變強的機會。
將四周的嬰蛇全然插了個遍,體質也因此漲了0.06左右,文森起身,也懶得再去尋找一個躲避的地方,還不知道出去會在夜里踫上什麼東西,索性便在此地坐了下來,觀想神魔。
靜心冥思,很快,一頭狗頭魔神自思緒之中躍出,站在了星雲之上。
可能是因為這里比較適合術士觀想,在東方山脈,文森觀想起來的效果遠遠超過在其他地方,每日觀想一次,竟能收到近0.6的法力增幅,而且越是深入山脈,效果就越好,短短幾天間,法力值赫然突破了四十點,若是能再進一步,恐怕就算是沒有死亡氣息作為鋪墊,也能在一兩年間突破。
靜靜的冥想完畢,感覺法力又充盈些許,文森睜開眼眸,瞳孔之中,璀璨的銀色星雲一閃即沒。
習慣性的掃了一遍周圍,他心中猛然升騰起一股驚疑。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夜晚會這麼明亮?
東方山脈長時間被黑雲淹沒,不見月光,偶然有光,也是眨眼間便被烏雲覆蓋,為什麼此刻竟然有如此璀璨的亮光?
抬頭望天,三輪皎潔之月已然浮現,而那無盡無際的雲海,竟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著東面涌動,閃動的雷霆光耀無盡,亦在跟隨著雲流飛舞。
那感覺……就好像是有東西在拖著雲海遷移!
文森心中一顫,掃了一遍周圍,感覺腿上的傷即將愈合,便走向附近最高的位置,遙望雲涌去處的方向。
而當目光衍伸至眼力的最遠處時,他的瞳孔赫然一縮。
那是……
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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