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凌雋的精神狀態,完全不像是快要死的樣子,而且,我的身體也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凌豐的藥失效了?
「阿雋,你不要死撐了,我知道你快不行了,你是不是頭很重?」凌豐說。
「一點也不,相反,我一身輕松,這酒不錯,法國聖達酒莊出產的吧?八五年的干紅,味道真不錯,三哥,這麼好的酒你不喝,可惜了。」
凌雋說著,拿起酒瓶,不慌不忙地又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這廝是瘋了麼?凌豐明明都說清楚了那酒里有藥,他竟然還要喝一杯下去?
凌豐看著凌雋,臉上有些慌亂,「阿雋,這酒你喝了沒事?」
「沒事啊,好酒,我很喜歡。」凌雋說。
「你是不是想多喝一些,死得痛快一些?」凌豐說。
「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死,我說過了,我現在還不能死,我還有那麼多的事沒做,我怎麼能死。」凌雋說。
我心里一寬,看凌雋的表情,我就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向凌豐所想的方向去發展了,但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一時間也想不明白,不過既然凌豐去香城見蕭敏的事凌雋都知道,那說明他其實心里對凌豐是有所懷疑的,既然有所懷疑,那就肯定會有所戒備。
有戒備,凌豐要想害凌雋,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你為什麼不用死?難道你認為現在這事你還能作得了主?」凌豐當然也覺得凌雋的反應不對勁了。
「我說過了,我的生死由我自己來作主,誰都作不了主。」凌雋笑了笑說。
「為什麼?」凌豐問。
凌豐的這一個為什麼,問得很無奈,也很失望,他當然也已經感覺到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他再怎麼愚笨,也可以看得出來凌雋不是要死的樣子,更何況他並不愚笨。
「因為,這酒里沒有藥,這麼好的酒,我怎麼能讓別人下藥在里面?那不是太糟蹋了?三哥,這酒真不錯,要不你也來一杯吧,我保證你沒事,你要是有事,我負全責。」凌雋說。
「你早就防著我了?」凌豐背靠在座位上,一臉的失望。
「本來我是不防你的,可是凌家這一段時間亂子太多,你卻一直安穩不動,一副坐山觀虎斗的姿態,這就讓我生疑了,你明明是有企圖心的,為什麼不趨機上位?三哥,你這麼多年都隱忍,但是太過隱忍,那就不正常了,真正無欲無求的人,肯定早就離開澳城遠走他鄉了,你卻在賴在澳城不走,在凌家有危機的時候選擇隔岸觀火,這說明你就是在利用我,等我們所有的人相互拼殺到精疲力竭,你再出來捏死我們,只是,你還是急了一些。」凌雋淡淡地說。
「我好像的確是急了一些,不過你都已經開始懷疑我了,我要再不下手,以後就更沒機會了。」凌豐說。
「三哥,我確實會掌權美濠,但我肯定會給你留有位置,我甚至想過,我只要掌權美濠後,我就將美濠的投資重心往內地轉移,內地現在投資環境很好,市場也大,以後肯定是美濠主要開發的區域,我會把澳城的美濠留給你,然後我自己和秋荻到內地去,我們兄弟,是可以共存的,你又何必要將我趕盡殺絕?」凌雋說。
這話雖然說得平靜,但听了讓人心酸,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阿雋,我已經說過了,不是我狠心要殺你,只是你確實比我優秀,一山不容二虎,如果能容,那必須要有一只是死的。」凌豐說。
「三哥,我已經說過了,我可以離開澳城,事實上我本來就是已經離開了的,只是有人又把我逼回來了,我是能容得下別人的,只要我在內地的危機解除,我還是要回去的,如果在內地還是不放心,我可以出國,世界這麼大,我去哪里都行。」凌雋說。
「可是,我信不過你,只要你在,我就放心不下,凌堅死了,凌銳也會死,你們都得死,凌家只留我一個就行了,以後凌家就會安靜下來,不會再有爭斗。」凌豐說。
「這主意听起來雖然不錯,不過我可是你親兄弟啊三哥,你這樣做,對得起爸爸嗎?」凌雋說。
「我不和你廢話了,雖然我不知道這藥酒為什麼對你沒用,但外面還有我的人,我只要一聲令下,他們馬上沖進來,你還是得死。」凌豐站起來說。
凌雋搖了搖頭,「三哥,你太自信了,我既然懷疑你了,我自然就有防備,在你要我來房間談事的時候,我就已經準備好了,我讓我的兄弟來把酒換了,所以這酒是沒問題的,至于你的人,他們哪是我兄弟的對手,你的那三兩個人,別說是我兄弟了,我自己也能搞定。」
「不可能!我明明沒有看到你帶人來,上船的人都要有請柬的,不然上不了船。」凌豐說。
「可是你早就告訴我你要租游輪辦派對了,我都提前知道了,我當然會作準備了,我的兄弟在客人上船之前就已經在這里換上服務生的服飾了,所以他們不需要請柬的,至于我是怎麼做到的,細節我就不說了,總之,謝謝你的故事,讓我確定了我對你的懷疑是正確的。」凌雋說。
這時有人開門進來,果然是一身侍者打扮的尚雲鵬,別說,他穿上白色的侍者服飾,還挺好看的。
我這才想起,當天我要陪他們去買衣服的時候,尚雲鵬說再好的西服也用不上,原來那時凌雋就已經安排好了。
「介紹一下,這是我兄弟尚雲鵬,你的人,都被他搞定了,雲鵬,這是我三哥,血濃于水的親三哥。」凌雋說。
「見過三少爺。」尚雲鵬說。
「你是高手啊,我的手下都讓你給搞定了?」凌豐問。
「不是因為我是高手,是你那些手下太慫了,一點也不專業,這樣的人,以後還是不要派他們來執行任務了,他們能把命保住就算不錯了,哪里還能指望他們為你辦好事情。」尚雲鵬冷冷地說。
「阿雋,這事既然都這樣了,那要殺要剁隨便你了,我認栽。」凌豐說。
「三哥言重了,殺親兄弟這樣的事,三哥做得出來,我卻做不出來,三哥,我們出去吧,把你的賓客都晾在外面,那可不禮貌,我們出去和他們喝一杯吧。」凌雋說。
「這件事,就這樣算了?」凌豐有點不敢相信。
「那還要怎樣?難道三哥還是不肯死心,還是要我去死?問題是現在我不想去死。」凌雋說。
「你不追究?」凌豐還是一臉的不相信。
「暫時我管不了這麼多事,以後再說吧。」
凌雋說著伸手給我,我順從地把手放在他手心里,我又從鬼門關走了一趟,要不是凌雋,我今天恐怕真得死在這兒了。
「以後的事,那就不好說了,今天的事,以後我就不記得了,我這人記性不好,有些不想記住的事,回頭我就忘了。」凌豐說。
「這沒關系,三哥不記得,我記得就行了。」凌雋淡淡地說。
「你記得沒用,這件事沒人可以證實,你記也白記。」凌豐說。
「三哥不是說我很能干嗎?我冒死上了你的船,可不僅僅是為了听你講故事,對于有些精彩的故事,我听一遍不夠,我喜歡錄下來反反復復地听,如果講故事的人惹惱了我,我還有可能把這些故事說給警察听。」凌雋說。
「你什麼意思?」凌豐有些緊張了。
「沒什麼意思,昨天不小心把錄音筆帶在身上,也不知道錄到什麼東西沒有,回去再慢慢听了,三哥,我們走吧。」凌雋說。
原來凌雋早有準備,剛才的談話中,凌豐親口承認了凌堅是他所害,這錄音要是給警察听了,那他就麻煩了。
凌豐這一下是真的栽了,他不但陰謀沒得逞,相反落下了致命的把柄在凌雋的手里,如果他再和凌雋作對,凌雋把這些證據交給警察,那他馬上完蛋。
凌豐是凌家的三少爺,如果收服了他,凌家只剩下一個凌銳了,顯然凌銳的的實力根本是沒法和凌豐相比的,凌雋的這一招將計就計,搞定了又一個強敵。
這個凌雋心里早就有譜,只是沒說出來而已,他甚至都瞞著我,真是可惡。
派對上客人們都已經快要開始散場,有嘉賓看到凌豐,走過來打招呼,「三少爺,你跑哪去了?又躲著泡妞去了?」
「我不勝酒力,到房間休息了一會,咱們接著喝。」凌豐笑得有些勉強。
「這是少爺凌雋吧?你們兄弟長得一點也不像,一個冷一個熱。」有客人說。
「三哥忠厚善良,是我的好兄長,我有很多方面還得向三哥學習。」凌雋笑著說。
「我就一不成器的廢柴,哪能讓四弟跟著我學,以後我會好好地輔佐四弟,振興凌家。」凌豐說。
這也許算是一種表態了,意思是放棄凌家權力的爭奪,一心輔佐凌雋了。
但是這樣的承諾,我都不會相信,凌雋難道會相信?
「三哥,你不是說有事要向大家宣布嗎?」凌雋忽然說。
「……?」凌豐茫然地看著凌雋,不知道凌雋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說你要到澳洲去學習兩年的管理嗎,你還說兩年內你不會再回來了,你不向你的朋友們道個別?」凌雋說。
我听明白了,凌雋的言下之意就是,你離開澳城,我放你一馬,不把你殺人的事揭發出來,但兩年內你不許回來。
「哦哦,我把這事給忘了,我正要說呢。」凌豐臉色很難看,他雖然不願意,但他也得答應。
成王敗寇,現在他敗了,只能听凌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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