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夜晚,時間也不早了,但是主街道上的車輛依然來來往往。不顧一切地沖到街道中央,此起彼伏尖銳的喇叭聲響起,炫目的車燈晃著君雨馨慘白的臉,她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瞳孔驚悚地擴大,擴大……
她真的要死了!
但是她想不到卻是死于車輪之下。
這種死法大概是最痛又最難看的吧。
被推開的司空烈,看著瘋一般沖向車陣中的女人,腦子短暫缺氧,幽黑的眼眸駭然一片,心底著實一抽。
「雨馨……」他大吼了一聲,然後高大的身影向著車陣中的女人竄去。長臂裹住了女人的縴腰,就勢翻滾。
「叭叭……」
吱--
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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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喇叭聲,剎車聲,車輛撞擊的巨響,震耳欲聾。
君雨馨本來已經等待著死神降臨,忽地,她听見了一聲‘雨馨’,快要失去的意識,瞬間被喚醒,她努力睜大了眼楮,只覺得一團黑影向她沖過來,然後只覺得天地在旋轉。
巨大的響聲也沒有把她震暈,急速滾動也沒讓她晃掉意識,她大大地瞪著眼楮,只為她听到的那一聲「雨馨」。
當她的眼前終于停止晃動,她睜得大大的眼楮是司空烈放大的俊顏。只是這張臉煞白一片,毫無血色,一雙原本狹長深不測的眼眸全是驚悸與害怕。
天,她居然看見男人在害怕!
錯覺!錯覺!
她晃晃有些不清醒的腦袋瓜子,剛剛那一聲‘雨馨’是不是也是她的幻听?
嘴角一彎,勾出了一抹淒涼的笑。
「雨馨,你哪里痛,傷到了哪里?快告訴我!」看著君雨馨一張小臉蒼白,秀眉痛苦地擰起,無意識地晃著腦袋,司空烈就像被誰掐住了脖子,快不能呼吸。
他努力搖晃著君雨馨,急急地呼喊,他怕她閉上眼楮,怕她那雙美麗的大眼楮閉上了,就再也不能睜開看他。
渙散的意識因男人的呼喊和搖晃再次凝聚,男人的臉部線條再一次深刻起來。
她看到他急速地翕合著的薄唇。
「你,你喊我什麼……」她有些顫抖著,聲音細若蚊蠅,卻又努力想要表達自己的意思。
「雨馨……雨馨……你是不是很痛!」司空烈顫抖地問著,急急地在女人身上搜尋著她的傷處。
這一次,君雨馨听明白了,她清楚地听到他的嘴巴里在喊「雨馨」兩個字。
呵!
怎麼能!他怎麼會知道她是雨馨?不能!不能!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雨馨,一定是自己太想做回自己,所以,他明明嘴巴里呼喊著的是雅彤,她卻听成是雨馨。
君雨馨啊,君雨馨你活得太失敗,連臨死都沒有人知道你的名字,你簡直是白來這世界一遭了!
她忍不住笑了,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自我嘲笑。
而眼前這個男人,在這一刻,他拼命地搖晃著她,仿佛腦袋里的東西都快被他晃出來。
他眼里那是怕她死掉的擔心嗎?
不能!
這個男人有多麼殘忍,她比誰都清楚,他要毀了她,他要將她逼人絕境,然後讓她乖乖回去當她的寵物。
不!她不要!她是君雨馨!她死也不要再代替君雅彤當他的寵物!他的寵物太多,她不要和他們一樣!
雙手輕輕地模上男人的俊臉,笑她竟然為這樣一個心狠的男人心動了。淚水順著眼角,無聲滑落,她的手慢慢滑下至那雙緊緊捧住她的臂膀。
「放開!我不是君雅彤!我不要當你的寵物!我只想做回我自己……我只要做我自己……你們好殘忍,好狠心,一個個都這麼逼我,我真的會死掉……」她有些歇斯底里像只小母獅哀嚎著,手有氣無力地拍打著男人,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動著,蒼白如紙的小臉上劃出了一道道水痕,眸底是一種近乎于絕望的哀慟。
君雨馨的聲音雖然很輕很輕,最後是嚶嚶嗚嗚的哭泣。男人挨她很近,很近,雖然身邊吵雜的聲音很大,但是,他還是听清了她在哭訴什麼。
孱弱的小身板,在他的懷里抖動著,那麼憐,那麼悲痛欲絕,又那麼飄渺。仿佛下一秒就會像青煙一般隨風消散。
心緊縮成一團,仿佛被針尖劃破了千萬道口子被浸泡在鹽水里。
好痛!
「雨馨……」他輕輕地喊,「我認得你,你不是別人,你就是雨馨,你一直都是你自己,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掉!」拇指輕輕地抹著女人臉龐上的淚痕,他能夠感受到她的掙扎與痛苦。
她這是在為自己是別人的替身而痛苦!她這是在為沒有人知道是誰而絕望!
如果,他早點告訴她,他已經知道她是雨馨,不是君雅彤,她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絕望?
「你,你真的在喊我雨馨,你說你知道我是雨馨?」君雨馨的瞳孔突然間放大,淚水呼啦啦地如同洪水開閘,眸底盈滿了驚喜。一雙手帶著些顫抖不自覺地收緊,揪住了男人的臂膀。
「是,我知道你是雨馨,你是雨馨。」男人溫柔地說著話,低頭,有些顫抖的唇,輕輕親吻著女人的額角。
「呵……我是君雨馨……我終于做回了我自己……呵……」淚水至眼角快速滑下,君雨馨喃喃自語,嘴角漾起一朵淒美的花。
小身子一軟,倒在了司空烈的懷里。
「雨馨……」司空烈大聲地吼著,抱著女人從地上起身,腳下踉蹌了幾步,終于拔足狂奔。
路燈的照耀下,順著男人經過的路線,低落了斑斑點點的血跡。
夜晚,黎陽市第一人民醫院靜悄悄。
男人咆哮的聲音劃破了醫院的沉寂。
「醫生!救我女人!」
值班醫生听見聲音,急急忙忙圍了過來。
翻看了下司空烈懷里女人的眼楮,再听听模模,最後看向他,衣服多處破洞,他的身後,一路血跡,額際也有血跡順著臉頰往下流。
醫生有些擔心地說︰「先生,我看還是先給你檢查吧。」
「我說救我女人,你是听不懂啊!」男人咆哮了,一雙陰鷙的眸子如獵豹,黑沉的俊臉上,血跡觸目驚心,看一眼都會舉得膽戰心驚。
在醫院工作的中年醫生,什麼場面沒有見過。
像司空烈這里脾氣暴躁的大少爺她見多了。
瞄了眼司空烈的情況,這麼強健的男人,應該沒多大問題,于是便吩咐做準備先給君雨馨檢查。
女人除了後腦勺和背部有擦傷,其余都沒問題,只是身體虛弱而疲憊,加之驚嚇過度昏迷了而已。
司空烈抓住女人的手,緊緊盯著女人的蒼白的手,似乎被人掐著的脖子,此時才放松。
聞訊而來的丁川,看見自家少爺的慘狀,嚇了一大跳。
好說歹說,才讓醫生給檢查,消毒處理。
好在,司空烈曾經被爺爺送去做過特殊培訓,在救君雨馨的過程中也能盡量護好自己。
身體多是皮外傷,沒有傷及骨骼和內里,皆大歡喜。
天快要亮的時候,君雨馨幽幽醒轉。
入目的白,她知道自己再一次進一醫院了。
猶記得上次離開醫院僅僅相隔幾天。
她還真行,把醫院差點都當成自己的家了。
眼楮晃動著,慢慢下移。
男人的身影映入眼簾,心驚地現他的額際貼著紗布,手肘上也有同樣貼著紗布。而那只貼著紗布的手正緊緊抓住自己的手。
眨眨有些迷蒙的大眼楮,昏迷前一刻的畫面在腦子里回放。
她向街道對面沖,叭叭,滴滴的喇叭聲嚇得她失去了反應,是他,司空烈沖過來救了她。
似乎,好像,最後他在說她是雨馨,他說他一直都知道!
他真的知道她是雨馨!
眼眶里瞬間盈滿激動的淚水,老天爺還是眷顧她的,終于讓她做回了自己,她終于不用再當替身了!做自己真好!
她听到自己的心髒噗通噗通跳得歡實。
閉上眼,晶瑩的淚珠順著長長的睫毛滑落臉龐,她喜極而泣。
「雨馨,你醒了?!」男人充滿激動和驚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暖的大手把她的小手抓緊了些。
她沒有睜開眼,她覺得他的聲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溫柔動听。心里盈滿了激動,淚水跌落得更快,她好像听他再這樣喊她。
‘雨馨’真好!從來沒有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名字從別人的嘴里喊出來像天籟。
她雖然沒有睜開眼,也沒有說話,男人仿佛能听懂她的心聲,又輕輕地喊了兩聲︰「雨馨,雨馨,我知道你醒了,睜開眼楮看看我好不好……」
接著有只大手,在溫柔地試著她臉上的淚痕,額角有溫熱的觸感,他在親吻她的額角。
一瞬間,她覺得自己仿佛成了一個寶貝疙瘩,正被某人心疼著,呵護著,連大聲說話也不敢,似乎害怕嚇到她。
曾幾何時,她被這樣呵護備至的感覺是爸爸還在的時候。
這種感覺早已久遠,現在她又能清晰地感到。
她沒有睜開眼楮,心尖某處忽然軟了,軟得不行,她的鼻腔里酸澀不斷上涌,上涌。
憋得她嘴巴里出了嚶嚶嗚嗚的抽泣聲,最後控制不住,竟然裂開嘴痛哭失聲。
女人憐巴巴地捂著嘴哭出聲,男人看著眼疼,顧不得手肘上有傷,躺倒在女人身邊,將女人摟緊懷里。
「沒事了,沒事了,都過去了。」男人史無前例地溫柔地哄一個哭泣的女人,狹長幽深的眼眸里盛滿了寵溺。
「乖,不哭了!」
女人因男人這一聲‘乖,不哭了。’心尖兒一顫,「哇」地一聲像個小孩般,在男人的懷里哭得更淒慘。
曾幾何,那麼驕傲冷漠倔強的女人卸下了渾身的武裝,也會如此狂放地哭泣。
定是心里背負了太多的委屈,受到了無比的傷痛。
女人的哭聲,哭得男人揪心,除了哄,除了不停地給女人擦眼淚,把他抱在懷里,任她泄,他什麼也不能做。
女人往他懷里拱著小臉,淚珠滾滾而下,濕透了男人胸前一大片衣襟。
魏漠推開門,本來是想看看少女乃女乃醒沒醒,結果卻看見這樣一個揪心又震驚的場面,他斂住自己一臉的驚詫趕緊退了出來。
原來,那麼高傲冷漠堅強的少女乃女乃並不是洋女圭女圭,她也有眼淚也會哭啊!
原來,他家那麼狠戾陰冷的少爺並不是真的秤砣心,他也會有溫柔的聲音,還會哄女人!
心里忍不住竊喜,想著這麼一夜的折騰,少爺和少女乃女乃該餓了,于是自覺出去給病房里的兩人去準備早餐。
也不知哭泣了多久,女人的聲音漸漸小了,慢慢地變為抽泣,最後完全安靜了下來。
司空烈將女人的臉從懷里扳出來,他看見了女人一雙紅紅的大眼楮,紅紅的鼻頭,還有艷紅水潤的唇。
縴長卷翹的睫毛上還是濕濕的。
拇指擦過女人的眼角,撫過她的紅唇,他抬起女人的下頜,讓她看著他,緩緩地低頭,他親吻她彎彎如新月的秀美,親吻她紅紅的眼楮,親吻她紅紅的鼻頭,最後,輕輕的吻印在女人的柔軟的唇瓣上。
她沒有吭聲,也沒有掙扎反抗,慢慢地合了眼瞼,司空烈受到了鼓勵,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這是一個竭盡纏綿溫情的吻,分別了一周,兩顆心再一次靠近,似乎格外激動,跳得格外歡實。
司空烈感覺到女人似乎有不一樣的變化,她真的好像變了一個人。她不再像之前他吻她那樣,總是被動地接受,像沒心的木頭人,實在情動的時候,她才會回應那麼兩下。
而現在卻不一樣,不是他一個人在吻她,她也在吻他。怯怯的,青青澀澀的。
司空烈忍不住驚喜。
「雨馨……」他觸著女人的唇,情動地喊了一聲,再次深深與她纏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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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被推開。
「少爺……」
嘎--
丁川在看見眼前的情景時,刻意壓低的聲音,戛然而止。
臉上頓時燥熱,趕緊縮了回去。
他忍不住責怪自己,真是魯莽,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和好了,他就應該記得要隨時注意回避。
看情況兒,兩人濃情蜜意的樣子,似乎比之前還膩歪,難分難舍。
真好!
終于雨過天晴了,大家終于有好日子過了。
忽地,他想到了另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龐,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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