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行听寧雨煙這般的說,自然是心有同感的,的確很多時候,因為一時不慎導致宣紙簽訂的契約,被大雨淋濕了,或者不小心浸水了,為了確保雙方的利益,不得不耽誤時間重新簽訂,真是又費時,又費力。
若是那羊皮紙真的有煙兒形容的那般好,他自然是第一個希望能夠擁有它們的人。
只是——
「煙兒,這個制作的過程會很繁復嗎?可需要什麼特別的東西,若是有需要的話,你便只管說,我讓人一定幫你把物什尋早齊全了就是!」
寧雨煙搖了搖頭,「中行,不用擔心,除了適齡的羊,和能剝羊皮的師傅若干名之外,其他什麼都不需要。」
「就這樣?煙兒,你確定?」
似乎不太能接受這麼偉大的羊皮紙的誕生,只要這麼簡單的先決條件就可以了,林中行的表情還透著幾分不敢置信的神采,讓寧雨煙忍不住大笑了出聲。
「好了,不要多想了,明日里與我一起看就明白了,不過,我還是有些見不得剝羊皮的殘忍模樣,怕是只能讓人把羊皮剝好了,用清水稍微洗滌一下,再送過來了。」
「這個無妨,我讓青書去吩咐人做就是了。
「那中行你會不會因此覺得我很殘忍?」
「煙兒,你這是說的什麼傻話,通你這麼說,我們每日里除卻素食之外,任何葷腥都近不得了?不然的話,不都是殺生了?殘忍了?好了,不要想太多,若是你實在覺得不忍,心不安,那就不做那個羊皮紙了,反正宣紙也已經用了這麼多年,以後繼續接著用下去也是一樣的。」
「那怎麼行?」
寧雨煙听他這麼安慰自己,頓時就搖頭反對。
然後好一會兒,她才低聲地道,「其實我也不過就是太矛盾了點而已,也許是因為上輩子的我,讀了不少佛經之類的關系,有時總覺得內心有所愧疚!」
「只是你也說的對,我們日常的三餐之中,哪餐哪頓少過了魚肉之類的葷腥之物了?既然吃都吃了葷腥,如今再來談什麼殺生和殘忍,就未免有些太過虛假和矯情了。」
「左右都是因為生活中有這樣的需要,我們便都不要去計較那些了,中行,你就當我沒說過那句話,不用放在心上!」
「你呀!放在心上的人是你,我本是來開解你的,怎麼反而你一副開解我的樣子?傻煙兒,走,吃飯去,不說這些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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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雖然是深冬的太陽,但是絲毫不妨礙它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覺。
寧雨煙和林中行都破天荒的沒有在床-上膩,而是比平時還要早了兩刻鐘起了身。
兩人都沒有穿那種有著很華麗的款式,卻不能活動的寬袖大擺的袍子??袍子和大衣。
而是特別的讓秋月給找來了兩套緊身的秋袍,最外面再罩了一件無袖的短毛外套。
雖然是秋袍,不過為的便是過渡入冬時做的,所以還是很厚的,加上今天的天氣又特別的暖,所以穿著秋袍再加了短毛的外套之後,非但不覺得冷,手臂身體活動起來也絲毫不受影響,感覺靈活的緊。
青書和紅玉也穿的很利落,都是隨時可以干活的那種。
主僕四人各自吃過早飯之後,林中行和寧雨煙坐上了軟轎,讓人扛著往林家大宅的另一處院落而去了,青書和秋月自然就緊跟在轎子邊。
因為可能會趕不及回來流雲小築吃午飯,怕寧雨煙會餓,身為貼身丫鬟的秋月,自然沒忘記用拎籃把茶點給隨身帶上。
而另一邊的林弦所住的院落,那間專門是林弦自己的臥房的燭火,卻是到了天亮之後,還沒有熄滅。
屋內,離床不遠處的書桌前,林弦面色陰郁,憔悴蒼白不已,卻還帶著幾分特有的執拗和倔強著不肯上-床歇息,而是把目光還如刀霜一般的盯著桌子上的試卷。
在他的試卷旁邊,還有地上,已經散落著位為數不少的‘草稿紙’了,每一張紙上都密密麻麻的都是數字和計算的過程。
一眼就看得出,他顯然是純著不信邪的念頭,預備一個晚上就把寧雨煙出給他們的三張試卷都算完的。
可惜——
按照目前的情形來看,他估計還真是算不完的。
這個該死的寧雨煙,她絕對是故意的,哪里有人能在短時間內算出從一加到一千的答案來?難怪她那麼胸有成竹的說,他不可能一個晚上就把三張試卷都做完!
林弦的心中忍不住怒憤不已。
可換一個角度來想,寧雨煙既然能出這樣的題目,證明她自己肯定是知道答案的,那她的答案從何而來,還不是一樣要靠計算出來?
既然寧雨煙都能計算出答案,憑什麼他林弦就不能堅持。
也許寧雨煙正是用這樣的方式來考驗他和林風之間是不是真的具備不厭其煩的耐心也不一定。
這麼一想的林弦,總算稍稍的心平氣和了一點。
緩緩地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楮,正預備起來活動一體,稍事休息一下,再繼續的時候,後窗傳來一陣很有規律的撲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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