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俠如夢 六 四層閣里佳人傷懷,西子湖畔少年情動

作者 ︰ 方乾

這邊風萬里潛心悟劍,另一邊林浩然則精心準備七星會盟之事。

一時間,江湖各門各派,還有武林閑散人士,共同前往少林寺,趕赴五月初五七星會盟。

來人眾多,偌大個少林寺也是接待不下了。這倒苦了那些早來的人,無奈,干脆在嵩山上就地取材搭起了木棚。

說是江湖俠士,實際也是龍蛇混雜,期間難免產生磨擦。雖然有少林寺僧人維持秩序,可他們誦經禮佛倒是拿手,勸架之事卻不在行。

這不,山下正圍著一堆人,在那吵鬧。

「這塊地方我們弟兄看上了,你們倒是讓還是不讓?」一濃眉大眼的山東大漢亮出手中大刀,正和崆峒派一干人等「理論」。

崆峒派管事雖不懼他,但他身後還跟著一群凶悍之徒,也不知如何是好,「大家來評評理,這塊地方明明是我們先到的,總得有個先來後到的說法吧。」

原來是為了爭一塊地方,一邊仗著人多勢眾,一邊佔著理,誰也不肯讓步。

旁邊本來有一位小和尚勸架,現在已經被擠到一邊,像是從未見過如此陣仗,已然不知所措。

恰在此時,山下徐徐走來一位年輕道人,器宇軒昂,仙風道骨。只見他步履輕盈,鞋底底似乎根本不與地面接觸,腳踏無痕,縴塵不染。

看到路上這一幫人,他一言不發,腳下步伐突然變的虛幻起來。接著,在人群中急速穿梭而過。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將這些人的兵器全都收了去,丟在一邊。

眾人見狀,不覺一陣發怵。

只見那年輕道人落在剛才勸架的小和尚面前,畢恭畢敬道︰「小師傅,在下三清觀流逸塵。麻煩您通報一聲。」

小和尚笑道︰「原來是三清觀師兄。通報就不用了,方丈說了,見到三清觀來人就請到寺里面去。」

流逸塵對受到的特殊待遇並不感興趣,「不了。麻煩您給方丈說一聲,就說我在山下維持秩序。」

周圍那些人一听,各自散開,誰也不敢吱聲。

「呵呵!」小和尚听了,很是高興,簡直求之不得,「多謝流師兄!」

流逸塵環顧四周,來到一處遠離人群的大石頭上坐下。有他在這里震懾,那幫烏合之眾倒是老實不少。

五月初五,少林寺大開山門,武林人士瘋狂涌入。

大雄寶殿前,少林寺方丈悟念、三清觀掌門玉虛道長、丐幫幫主秦簫、林浩然等各大門派掌門及江湖上的成名人士依次站立。

四周圍滿了人,既有武林俠士,前來會盟;又有閑散人士,只為看熱鬧。總之魚龍混雜。

「各位靜一靜!」悟念運氣功力,聲音渾厚而又頗具穿透力。

人群立時安靜下來。

「今日,武林同道齊聚少林,應林浩然林大俠七星會盟之約。為的是聯合眾人之力,共同對付邪魔歪道。」悟念。

「在同各大掌門謹慎商議,考慮再三,決定借此次機會,成立一個正義聯盟,由江湖各門各派選派使者,還有眾位武林俠士組成。」悟念。

「當下,我們要做的,就是為這正義聯盟命名,確定建立聯盟的地點,還有就是推舉盟主。」悟念。

人群中開始議論紛紛。

一旁的秦簫大聲說道︰「諸位!林大俠以七星寶劍約盟,我看這聯盟就叫七星盟,盟主自然是林浩然林大俠。」

「林盟主!」人群中很多人跟著喊了起來。

悟念︰「好!我听大家對林大俠的呼聲最高,可見大家都相信林大俠的武功和為人,那就推舉林大俠為七星盟盟主。」

此時,林浩然面帶笑容,從未見過如此陣仗,不免有些心虛。

「感謝眾位武林同道對我的支持,七星盟以懲惡揚善為大義,希望大家共同努力,鏟除惡人!」林浩然。

「鏟除惡人!」眾人隨聲附和。

玉虛道長︰「由林大俠擔任盟主,我沒有異議。我想說的是這建盟的地方︰南岳衡山上應二十八星宿之軫星,掌世人生死,喻意平衡世間善惡;又衡山、少林、華山、丐幫,分居四方,互為犄角之勢,不怕惡人攻打。在衡山建盟,實乃上應天象,下合地利。」

「如此甚好,就按玉虛道長所言,在衡山建盟。只是這建盟,還有以後的諸多事宜需要花費大量銀兩,到時還望諸位武林同道不吝解囊。」悟念。

會盟之事進行的非常順利,事後,林浩然便同玉虛道長一起前往衡山,選定具體的建盟方位,設計七星盟的布局。

衡山七十二峰,宛若出水芙蓉,各不相同,又各具魅力,素有「青天七十二芙蓉」的美譽;南岳之美,處處茂林修竹,終年郁郁蔥蔥;不乏奇花異草,四時清香怡人。

最終,選定在地處湘江之濱,地勢較為緩和的回雁峰建盟。回雁峰,為衡山七十二峰之首峰。據說,北雁南飛,至此越冬,待明年春暖而回,回雁峰因此得名。

初唐四杰之首的王勃,曾在《滕王閣序》中這樣寫道「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說的就是回雁峰。

七星盟開始建設。惡魔嶺也沒閑著,四處設立據點,搜集情報,收攏惡人,聚斂錢財。

五年後。

夜色朦朧,錦繡山莊的四層閣樓上,窗前,一道曼妙身姿。近前看時,肌白勝雪,嬌若無骨;一襲薄紗覆體,更增添了幾分朦朧美;皎潔的月光灑下,一層淡淡的柔光將她籠罩,恰似仙落凡塵!

窗外萬家燈火闌珊,似乎照到了她內心的淒涼之處,不禁黛眉微皺,輕掩衣袖。只站了一會兒,好像累了,又好像厭倦了這看了十幾年的場景,輕輕地走到**前坐下。任誰看了,都不忍傷到她。她,同樣有著讓人听了就心生憐愛的名字——蘇筱筱。

出生之後,她就被認定是玄陰之體,說是活不過二十歲!從小體弱,肌白勝雪固然美麗,但卻是病態。不能像常人那樣練功習武,也不具有常人的體力,干不得重活,走不了遠路。

她有兩個哥哥,從小就對她萬分疼愛,一點委屈也不會讓自己受。大哥蘇瑞,得其父親蘇清河的特點,文雅氣質,頭腦靈活,年紀輕輕就開始幫父親打理山莊生意;二哥蘇泰,脾氣略微有些暴躁,動不動就會對下人發脾氣,唯獨對這個嬌柔的小妹疼愛有加,對她說話時都是輕聲細語,生怕驚著她。

家人雖然對她百般疼愛,還特意為她建了那座四層閣樓,讓她可以足不出戶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可她一點也不快樂,他們根本不懂自己的心思,她也不願說起。她知道,即使說了,他們也是不會讓自己出去的。

十幾年來,她從未出過莊子。她曾在書中看到過別人寫到雪,白雪皚皚,漫天飛舞;寫到山,懸崖絕壁,枯松倒掛,怪石嶙峋,雲霧繚繞;寫到水,高崖飛瀑,直下三千,湖水靜謐,宛若美人。

她越來越覺得孤獨,仿佛關在籠中的小鳥,無比向往廣闊的天空。

終于,在一個夜晚,她悄悄地離開了山莊。她不想在這籠中孤獨的死去,她要趁著還有幾年的壽命,去看一看那山、那水!

昆侖雪山,常年冰雪覆蓋。不過,卻有一處山谷,四季如春。現如今,已經成了惡人匯聚的地方。

在惡魔嶺的八角樓內,陸驚雨捧著一塊有些破舊的綢布,上面的字跡依稀可見。最後一句寫到︰吾兒陸驚雨,好好活著,勿念!

時光荏苒,陸驚雨也有十七歲了,相貌端莊,眉清目秀。誰能想到,他就是當年流落蘇州街頭的一個小乞丐呢?一身白衣,更加凸顯了他高雅清的氣質;頭發散亂的披在肩上,高雅中,透露著幾分霸氣。

這塊綢布原本縫在他那身破爛的衣服上,是他母親縫上的。他只記得當時,母親一針一落淚,縫好之後,她抱著自己痛哭一陣,然後就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于是,他出來找尋母親,可憐天下之大,完全不知所蹤。流落街頭,忍饑挨餓,被人打罵。直到那一日,他看到人群中有一人很是特別,與那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物都不同,那個人就是風萬里。

綢布上的字,風萬里幫他看過了,像是一種內功心法,只是前半部分已經看不清了。風萬里幫他把後半部分抄錄下來,並交給他。雖然殘缺,陸驚雨還是照著不斷的練習。幾年下來,他感覺這綢布上的武功好像比師父教他的太上忘情還要神奇,只是殘缺了。

「咚!咚!咚!」

听到樓下的嘈雜聲,陸驚雨不勝其煩,提起寒玉劍出了八角樓。

他來到一處雪山上,這里遠離惡魔嶺,十分清靜,師父時常帶他來這兒練劍。後來,在他心煩的時候就會來這兒,在這潔白雪地中,練習師父教他的冰雪劍,一切煩惱也就隨之煙消雲散。

半響,他覺得有些累了,一下躺在雪地上。感覺腰上被擱了一下,伸手取出一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銅牌︰正面刻著個骷髏頭,反面刻著幾座雪山的樣子,這便是惡魔令了,八大嶺主每人一塊。現在,惡魔嶺的勢力已經不限于昆侖山一帶,江湖上四處都有惡魔嶺設立的據點,來搜集情報,聚斂錢財,拉攏惡人,之前已經提到過了。

常年呆在惡魔嶺,和一幫惡人混跡在一起,對于一些事,陸驚雨已經習慣了。他習慣的認為認為,惡人就是要做惡事,沒有什麼對還是不對;他不會同情別人,也很少關心別人,除了和他親近的師父,還有六位惡魔叔叔。在他眼中,只有他們是自己的親人,至于別的人,生死與自己無關。

陸驚雨躺在雪地上,忽然間,想要出去走走。長這麼大,他也只到過昆侖山腳下,听說外面的景色很美,師父年輕時就曾經四處游歷。他想去看看,想去蘇州,說不定還能遇到母親。

說走就走,他一點也不猶豫,也不留下任何信息。

一路上,陸驚雨四處看風景。不知不覺,來到長江邊上,望著開闊的江面,湍急的水流,陸驚雨好奇的上了一艘小船,決定乘船順流而下。

詩仙李太白《早發白帝城》是這樣描寫的︰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陸驚雨躺在小船上,順流而下,兩岸高山快速閃過,天上白雲向後掠去,心情十分舒暢。一路游玩,來到江南水鄉,條條河道穿梭,房屋鱗次櫛比,十分熱鬧。

一日,陸驚雨來到杭州西湖,看到湖邊有一幢紅舫,裝點的十分艷麗、華貴。遠遠的,听到里面傳出悠揚的琴聲。陸驚雨雖然不精通音律,可那琴聲卻似勾魂一般,讓他極想進前去听。幸好內功深厚,擺月兌了那束縛。再看那岸上,人頭攢動,想是都對那琴聲著了魔了。

陸驚雨轉身走開,見到不遠處岸邊有一女子,肌白勝雪,青絲縷縷。他從未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不覺心中痴然。

只見她一步步向著湖中走去,目光呆滯!

她是要自殺啊!陸驚雨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運起踏雪無痕,在湖面上滑過!雙手挾著她,抱到岸上。

陸驚雨望著懷中美人兒,那是如此的貼近,不覺心跳加速,面色羞紅。

他懷中的美人,正是蘇筱筱。此刻,她被人抱住,只覺十分溫暖,很是受用。

久了,蘇筱筱也覺不妥,輕輕地掙月兌懷抱。

「姑娘!你別••••••」陸驚雨怕她還要輕生,拽著她的胳膊不放。

「別什麼?」蘇筱筱幽怨的看著他。

四目相對,陸驚雨被她看得心慌意亂,說話也變得不利落,「你,你別想不開啊!」

蘇筱筱擠出一絲笑容︰「不會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太久!」

陸驚雨覺得她好像有難處,「你,怎麼會這麼說?」

蘇筱筱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本來不願意說的,見他跟自己年紀相仿,剛剛又救了自己,還是將自己的事告訴了他,「我,得了怪病,身子虛弱,活不了幾年了。本來想去看看大山,瀑布,雪山,可我,既辨不清方向,身體又走不了多遠,我•••」

說到後面,蘇筱筱幾乎哭噎。

陸驚雨更是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姑娘,你,你別哭啊!」

蘇筱筱止住哭聲,她見人不多,卻見他長得很是心儀,有些喜歡,「你也是從家里跑出來的?」

陸驚雨想了想,說道︰「算是吧!」

于是,兩人便坐在湖邊堤岸聊起來,直到夜色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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