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俠如夢 十五 十指驚弦寒梅隱香,步步生蓮芙蓉出水

作者 ︰ 方乾

「梅香,姑娘!」

像是故意戲弄他,梅香說道︰「呵呵!我今年二十又一,你叫我姑娘?難道你比我大麼?」

于是,陸驚雨忙改口,「我沒你大。梅香姐姐!」

「噗!你倒變得快,小嘴兒還挺甜。我倒是希望有個好弟弟。」說著,梅香走到紗簾前,撿起地上的曲譜,收了起來。然後,輕輕掀起紗簾,走了過來!

陸驚雨把頭使勁低下,只怪自己不爭氣,關鍵時候居然膽怯起來。

梅香︰「你不是很想見我麼?怎麼,不敢了?」

「我!」陸驚雨不斷給自己壯膽子,慢慢把頭抬起。只見,一襲粉色紗裙拖在地板上,腰間佩戴一塊羊脂白玉;兩手粉紅細女敕,交織在一起;身材勻稱,凹凸有致,胸脯略微翹起,讓人浮想聯翩;修長女敕滑的玉頸,十分惹人憐愛。最後,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霎時,只覺周圍的空氣好像凝固一般,幾乎讓人窒息!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容貌,怕是天上的仙子下凡也要相形見絀。猶如那,于萬徑蹤滅、冰天雪地中盛開的一朵紅梅,色,欲迷人眼;香,直沁心脾!

就在他陶醉其中的時候,梅香也在細細的看著他。雖說每日來舫中听琴者無數,但她也只是坐在紗簾後模糊的看著些人影。如此年輕俊朗少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心里十分喜歡。

卻說陸驚雨,還是往常那一身裝扮,白色長衫,披散的頭發!但就是這樣,一眼看上去卻讓人感覺簡潔自然,親近而又瀟灑!也難怪唐婉秋對他如此著迷了。

梅香仔細打量著,見他望著自己已然入神,忍不住打趣道︰「喂!看夠了沒有?」

「啊?!」陸驚雨頓覺失態,羞愧難當,趕忙低下頭。

梅香見他耳朵根子都紅了,更覺有趣,輕聲問道︰「姐姐好看麼?」

「好看!就好像天上的仙子一般。」陸驚雨想不出用什麼詞來贊美,唯有「仙子」方能形容。

「噗!竟瞎說。難道,你見過天上的仙子?」

「沒見過,但姐姐就是好看!」陸驚雨又抬起頭來,如此美好的容貌,多看一眼又何妨!

四目相對,倒讓梅香覺得有些羞澀。她也是未經人事,正所謂異性相吸,喜歡得緊,「好弟弟!你要是喜歡,以後就常來這,直接到里面來听。」

陸驚雨听了,興奮異常,「嗯!」

兩人在一起聊了很久。後來,陸驚雨也逐漸放開,不再那麼拘謹。談人生,話理想。直到天色漸暗,陸驚雨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第二天,陸驚雨更是早早來听琴。坐在她的旁邊,看她那一雙縴縴玉指,輕撫琴弦,奏出美妙的樂曲,心曠神怡!真是「十指驚弦,寒梅隱香」!

梅香見他雖然不懂音律,卻每每听得入神,想是十分陶醉,用心在听。對他的喜歡,又增幾分。

「對了,你家里還有什麼人麼?」

「沒有,只我一人!」

「嗯!」梅香想了想,說道,「你要是不嫌姐姐出身在這煙花之地,以後咱們就以姐弟相稱,怎麼樣?」

「我們不是已經姐弟相稱了?」

「那不一樣。我的意思是,像親姐弟那樣!」

「呃?」陸驚雨看著她那期切的眼神,激動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還是算了吧!」梅香當他還是嫌棄自己,心中一陣哀傷。

陸驚雨見狀,知道她誤會了,趕忙說道︰「不!姐姐!我願意,我非常願意!只是,太突然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我還以為你嫌棄姐姐呢?」梅香用手輕輕研了下眼角,嗔怪道。

「嘿嘿!」陸驚雨傻傻的看著她,也不覺得害羞了。

梅香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嚴肅的說道︰「我告訴你,以後別老這麼盯著女孩子看,傻傻的。」

「哦!」陸驚雨撓撓頭,眼楮卻不離她。

梅香︰「對了,你以後得叫我二姐。」

「二姐?」

「嗯!你還有個大姐。算算年紀,應該還有個三姐!」梅香。

「啊?」陸驚雨知她是個孤兒,不想又冒出兩個姐姐來。

「你先別‘啊’。我帶你去見見大姐。不過,你可別看在眼里拔不出來。」梅香叮囑一聲,好像大姐也是個美人兒。

「呃?難道比姐姐還漂亮?」陸驚雨雖然听過「三絕」一詞,卻對這三絕不甚了解。他只覺梅香已經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了,想不出還有比她更美的。

「看了就知道了,跟我來吧!」

梅香帶著陸驚雨來到二層。剛一上來,便覺清雅了許多。地面鋪著整潔的棉毯,大紅的底子,在這光線昏暗的環境下,也不那麼刺眼了;上面織著蓮花圖案,朦朦朧朧,大巧不工;走在上面軟軟的,觸到腳心,渾身舒坦!

輕輕推開一扇門,隨即,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映入眼簾的,青紗羅帳,紅衾錦褥;窗戶上掛著的粉紅帷幔,和地毯交相輝映,艷麗非常;桌上擺著的精巧妝奩,青瓷內幾朵早開的白色牡丹,清雅又高潔!如此誘人的閨房,不知住著怎樣的美人?

只見房內一位白衣仙子,正翩翩起舞,身姿裊娜,移步生蓮,眉目傳神,柔美至極!只是臉上帶著白色面紗,看不到完整容貌,勾的人心里癢癢。

「大姐!」梅香。

梅香口中的大姐,自然就是那紅舫三絕中的艷絕,柳凝露。

「二妹?」柳凝露隨即停了下來,看向梅香。一看到她身後的陸驚雨,乍一驚。對梅香道︰「你怎麼帶個男人來?」

梅香回過頭,將呆立在門外的陸驚雨拽了進來,「大姐,他可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樣。是我剛認的弟弟!怎麼樣?」

「大姐!」陸驚雨向著柳凝露恭敬道。

誰知,柳凝露卻不理他,對梅香說道︰「你要是寂寞了,就去找一個唄!干嘛還認個弟弟?」

梅香氣道︰「大姐,你別亂說。他可是個老實人,也是個孤兒。我只拿他當弟弟,你別瞎想。」

陸驚雨見這個「大姐」不歡迎自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還有些不服氣。

「讓我好好看看!」說著,柳凝露上前一步,一雙媚眼緊盯著他。

陸驚雨看著她那雙眼楮,突然,頭腦一陣恍惚,仿佛就要靈魂出竅。這時,太上忘情神功像是受到什麼刺激,快速運轉,將他拉了回來。隨即,打了一個激靈。知道是她眼楮作怪,便低下頭不敢再看。

「咦?」柳凝露一聲驚疑,「你竟然能抵擋住我的千媚功?」

「啊?」梅香一听她對陸驚雨用了千媚功,趕緊將柳凝露扯到一旁,「大姐,你做什麼?就算你不認這個弟弟,也不用這樣吧?」見陸驚雨沒什麼事,才舒了口氣。

柳凝露好言相勸︰「你這才認識幾天啊?就這麼關心他,小心被人給騙咯?」

「他?他騙我我也認了!」梅香根本就不相信陸驚雨會騙他。

「真是不知人心險惡,改天你還是和三妹出去多走走,體驗一下什麼叫江湖詭詐。」柳凝露。

梅香不滿道︰「好像就你懂得多。」

柳凝露︰「二妹,我是為你好。像他這樣,表面單純,尤其長得還挺俊朗的,很多都是些騙財騙色的惡人!」

梅香︰「我不信。」

陸驚雨站在一旁。他听得出,梅香是真的拿自己當弟弟,盡管大姐如此質疑,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態度,心里十分感激。

柳凝露見勸不動她,轉而對陸驚雨問道︰「我問你,你是干什麼的?」

這次,梅香沒有袒護,而是疑惑的望著他。

陸驚雨很是為難,低頭不去看她們︰「我不能說。」

「看吧!」柳凝露。

梅香皺了皺眉,輕聲道︰「小弟,不管你是干什麼的,姐姐都不在乎。你要是沒有去處,以後就跟著姐姐。」

「二妹!」柳凝露急道。

听到這話,陸驚雨想想這才認識幾天,她就對自己如此有情有義。便不再隱瞞,「梅香姐姐。其實,我就是個惡人!」

「嗯?」梅香不解的望著他,突然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柳凝露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果然被自己猜中了,只是想不到他會自己承認。

陸驚雨看著梅香,笑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是那種騙財騙色的惡人,我也從沒騙過姐姐。我~」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我是惡魔嶺的人。」

「什麼?」梅香不可思議的望著他,頭腦一下子懵了。

柳凝露也是愣了一下,慌忙走到門口,確認外面沒人經過,然後關上房門。

陸驚雨從腰間掏出惡魔令,說道︰「這是惡魔令,只有八位嶺主才能佩戴。」

「呃?」梅香看他不像是在開玩笑,可還是不敢相信他這麼老實居然會是惡魔嶺的人,而且還是什麼嶺主!

柳凝露走到他面前,質問道︰「你真得沒騙過二妹?」

「沒有!我從沒對姐姐說過一句假話。」陸驚雨鄭重道。

「那,你來這做什麼?」柳凝露。

「我,就是听到姐姐的琴聲,听得入神,便想著見姐姐一面!」陸驚雨當著兩人的面說出這話,雖然還是有些害羞,但卻問心無悔。

梅香听得出,他也是真心對自己,上前拉住他的手,「好弟弟,不管旁人怎麼看你,你始終是姐姐的好弟弟。」

「謝謝姐姐!」陸驚雨同樣激動的說道。

「咳!」柳凝露干咳一聲,「既然你能說實話,那我也認了你這個弟弟。」

「大姐?」梅香轉頭看著她,既是疑惑,又是欣喜。

柳凝露笑道︰「若是天下的惡人都像他這樣,好人也就不用怕他們了。」

「嗯!」梅香很是高興。

「我問你,你殺過人嗎?」柳凝露。

「沒有。」陸驚雨。

「真沒有?」

「真沒有!」

「大姐!你就別問了。看他那樣,也不像殺人不眨眼的魔頭。還惡魔嶺嶺主呢,不知道是怎麼當上的。」梅香。

陸驚雨為了不讓她們再有懷疑,便將自己的遭遇說了出來。

「嗯!」听完,梅香仍是覺得不可思議。她想看看大姐的表情,這才意識到她還戴著面紗呢,「大姐,你怎麼還戴著面紗?」

「哦!習慣了。」說著,柳凝露便輕輕將面紗摘下。

陸驚雨細心盯著,不知那面紗下面藏著何等「美景」?

取下面紗,看時,只覺周圍一切都變得黯然無光。方才只看到「美」字兩點,就已是媚態萬千,情難自已。而此刻,絳唇瑩潤,嬌艷欲滴,攝人心魄。真是千般嬌柔,萬般旖旎,芙蓉出水,艷絕古今!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驚雨看到兩位姐姐在一旁嘲笑自己,自顧的笑了起來。若是往常,自己肯定羞愧到無地自容。但是現在,兩位都是自己的姐姐了,也不怕她們嘲笑。

「咱們這弟弟什麼都好,就是沒有艷福!」梅香一旁打趣道。

「怎麼說?」柳凝露。

「他啊,看到美貌的女子就愣神。殊不知,美女就這樣溜走了。」梅香笑道。

柳凝露也跟著笑,眼楮卻不離陸驚雨,不禁問道︰「小弟,可有意中人?」

陸驚雨似乎很怕別人問起這個,有些尷尬。隨即想起蘇筱筱來,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柔弱的身影,憑欄而坐,望眼欲穿!忽然,抑制不住胸中感情,淚水一下子涌出。

柳凝露和梅香看他如此,不曾想勾起了他的傷心處。

不一會兒,陸驚雨擦干眼淚,眼楮盯著地毯,心事忡忡。

通過他剛才的表現,梅香知道他肯定是有了意中人,不過似乎出了些狀況。「小弟,你有什麼心事不妨跟姐姐們說說?」

一想到蘇筱筱,陸驚雨就覺得難以啟齒,「二姐,沒事。」

「二妹。你又不懂,就別攙和了。感情的事,還是讓他自己去解決吧。」柳凝露望著陸驚雨,那眼神似乎流露出些許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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