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俠如夢 十八 惡病難醫眾里尋他,曲道柔腸孤立無援

作者 ︰ 方乾

問心無愧,驚雨也曾這麼說過。風萬里望著眾人義無反顧的眼神,終于做出決定︰「好!那就召集惡魔嶺全部人馬,還有在外的所有據點惡人。攻打少林寺,營救驚雨!」

朱洪等人听後,全都慷慨激昂。鐵鐘馗更是「哈哈」大笑,仿佛只有這樣的人生才活得夠味。

話又說回來,攻打少林寺?豈是那麼容易的事。單是禁地那兩位神僧怕是就能滅了他們七人,悟字輩高僧個個身懷絕技,哪個也不比嶺主差。再加上七星盟,上次他們可就栽在那七星劍陣上。況且,這次還有江湖上的其他門派參與,每一位掌門都是一方巨擘,絕對不容小覷。可以說,此行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惡魔嶺慘敗,甚至全軍覆沒!盡管如此,惡魔嶺眾人一听說要去攻打少林寺,仍然興奮異常,全然將生死置之度外。

夜晚,風萬里獨自來到雪山之巔,白雪聖潔依舊,明月空照如鏡。師父,弟子也是情非得已。這世間有太多太多的無奈,逼得我一步步錯下去。若是可能,真希望過回從前的自己!

惡魔嶺的惡人傾巢出動,同時飛鴿傳書給在外所有據點,一起向少林寺集結!

一時間,江湖風起雲涌,山雨欲來!

武林正道共赴少林寺屠魔大會,听聞惡魔嶺要攻打少林寺,無不膽寒。一些打算去看熱鬧的,也都放棄,生怕受到連累。

少林寺後山禁地。

緣生望著盤膝而坐的陸驚雨,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少俠身懷奇功,理應為武林造福,卻誤入歧途,實在是可惜!此次屠魔大會,方丈全是為武林正道著想。希望少俠莫怪老衲言而無信了!」

「前輩說哪里話。我被你們擒住,怎麼處置都是您說了算。只要能救得了她,我就心滿意足了!」陸驚雨經脈被封,每天听緣生講佛,心境開闊不少。但,最讓他欣慰的是為蘇筱筱取到了千年靈芝。若它真有奇效,筱筱就可以像常人一樣生活了,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緣生︰「既然如此,少俠就暫時留在這,等到屠魔大會之日,再交予方丈!」

蘇州錦繡山莊,得知少林寺屠魔大會之事,蘇泰決定代表蘇家前往。還未等蘇泰離開,又收到少林寺送來的千年靈芝,說是受人所托為蘇筱筱治病所用。蘇清河和蘇瑞有些莫名其妙,問那送藥的僧人受何人所托,卻又不知。而蘇泰不禁想起那夜的年輕男子。他說要醫好妹妹,這千年靈芝,難道是他?那個被擒的惡魔嶺嶺主,叫陸驚雨的?對了,妹妹喊他「雨哥」,莫非真的是他?可為什麼是少林寺送來的?難道是他去少林寺道出身份,來換取千年靈芝?也只能這麼想了。可妹妹乃是玄陰之體,說是病,卻又無藥可醫。即便千年靈芝也不行,不過它卻可以強健體魄,延長幾年壽命。對妹妹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藥了。

蘇家收下了千年靈芝。同時,蘇泰命所有人不許向蘇筱筱提起少林寺屠魔大會之事,至于千年靈芝,只說是重金所求!

蘇筱筱服用了千年靈芝,身體很快就好轉了許多,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看花,听曲,全都索然無味!她坐到窗前,望著那斜陽殘照,暮靄沉沉,燕雀雙飛,愁雲漫天!心中難掩相思之苦,自己已是無藥可救,可他卻要為自己找藥。若是找不到,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是夜,她又一次悄悄地離開。有了上次的經驗,也不再慌亂,她辨了辨方向,向著白天落日的那邊,走去!

話說,梅香急匆匆來到少林寺。剛到,就四處打探七星盟的消息。找到方倩影之後,梅香將她帶到自己的房間。

「二姐,你怎麼也來了?」方倩影還沒有收到大姐柳凝露的書信,不知道她們已將陸驚雨認作弟弟。

梅香︰「三妹,我可不是來看熱鬧的!」

方倩影︰「是師父讓你來的?」

梅香︰「不是!三妹,你听我說。這次少林寺抓的那個叫陸驚雨的,他是我和大姐剛認的弟弟!」

方倩影听後,楞了一下,「弟弟?」

梅香點點頭,「嗯!你听我說。他雖然身在惡魔嶺,但絕對不是惡人。而且他也從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可他是嶺主。」方倩影不信。

梅香解釋道︰「那是因為他小時候流落街頭,恰好被惡魔嶺的頭領給救了。所以才成了嶺主。可他一點都不惡,反而非常的老實。」

方倩影還是有些懷疑,想到那日曾在回雁峰見過陸驚雨,他的長相還算英俊瀟灑,會不會?「二姐,你是不是被他給迷惑了?」

梅香急道︰「你胡說什麼?就算我被他給迷惑了,可大姐呢?她總不會被男人迷惑吧?」

方倩影一想,也是,只有大姐迷惑旁人,誰又能迷惑得住她呢?

「還有,師父也很看好他!」梅香突然又想到秋月說過的話。若是師父不看好小弟,又怎麼會準許他自由出入紅舫呢?

方倩影疑惑道︰「哦?師父也不認為他是惡人!」

梅香點點頭︰「嗯!師父看人肯定不會錯吧?」

「可他為什麼被少林寺擒住呢?」方倩影還是有些顧慮。

梅香︰「這個,我也不知道。但總之,小弟他絕對不是惡人。所以,三妹你到時候一定要幫幫他!」

「我?我怎麼幫他啊?」方倩影雖然還是覺得其中有些蹊蹺,但二姐肯定不會騙她。

是啊,三妹身在七星盟,總不能讓她反過去幫惡魔嶺吧。想到這,梅香愁眉苦臉道︰「唉!這可怎麼辦啊?就算你不出手,可來了那麼多的人,他也是難逃一死!」

方倩影從沒見過二姐為誰這麼擔心著急,不禁對那陸驚雨非常感興趣,問道︰「二姐,你們怎麼認識他的?」

梅香坐到桌前。她知道,現在只能是干著急。再次回想起見到陸驚雨時的情景,想到他那憨厚的模樣,不禁面露微笑,輕聲道︰「他是尋著琴聲來的,雖然不通音律,卻每每听听得入神。三妹,你說像他這樣,能是惡人麼?」

方倩影也算得上是老江湖了,听她這麼說,肯定道︰「當然不可能。二姐,我雖然殺人無數,但並非不分青紅皂白的亂殺。听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很想見見他。」又問道︰「對了,二姐!你們喊他小弟,那我該叫他什麼?」

梅香見她卻已相信陸驚雨不是惡人,心中頗感欣慰,「他比你小,你也叫他小弟吧!」

「比我還小!」方倩影喃喃道。那日他和瘋魔兩人施展神功攔住他們七人,想不到居然比自己還小。

「是啊!可他卻要••••••」一想到陸驚雨不幾日就要被斬首,梅香禁不住流出淚水。

「二姐!他吉人自有天相,應該會沒事的。」方倩影也不知如何安慰她,說出的話連她自己都不信。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又道︰「對了,大姐怎麼沒來?」

梅香擦拭了下眼淚,「師父出辦事了,把舫中事務交給了我和大姐。听到小弟被擒,我就馬上趕了過來,大姐還留在舫中。不過~」

「不過什麼?」方倩影看著她奇怪的表情,問道。

「沒什麼,可能是我胡思亂想吧!」梅香本來想說「大姐可能真得喜歡上了小弟」的,只是她也不敢肯定。

方倩影看了看時辰,說道︰「二姐!我該走了,一會兒還要去議事。至于小弟,到時候我向林盟主他們求情,看看能不能放過他。」

「嗯!也只有這樣了。」梅香無奈的點點頭。

「二姐,我怕到時候顧不上你。你自己要小心些,人各有命,強求不得。」方倩影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等這件事過去了,跟我回舫一趟吧!」梅香。

方倩影笑了笑︰「好!我也想念大姐她們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房間。梅香走在寺中,正巧踫到丐幫一行人。想到那丐幫幫主秦簫,曾經示好于她。雖然自己無意,卻可以利用這點,讓他幫助小弟。于是跟了上去。

丐幫此行,秦簫帶了龍傲天還有幫中幾位頗有些年紀的弟子。雖然丐幫弟子眾多,但年輕弟子武功低,又缺乏對敵經驗,如此大戰,自然不敢讓他們冒險。

梅香跟隨他們來到少林寺為丐幫安排的客房。

那日,秦簫向她獻了一本曲譜,言語間亦是透露出無限愛慕之意,卻從未見過她一面。足見對她的痴情。

「小女子紅舫梅香,見過丐幫幫主!」梅香莞爾一笑,姿態萬千。

「呃?」秦簫听她自稱梅香,驚詫不已。見她身材姣好,貌若天仙。盡管年逾四旬,卻也是禁不住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一旁的龍傲天見狀,趕忙上來招呼︰「梅香姑娘,在下丐幫護法長老龍傲天。不知姑娘來此,所為何事?」

梅香想不到那丐幫幫主竟是如此羞澀,尷尬道︰「也沒什麼事,只是听說秦幫主精通音律,十分仰慕,特來請教!」

秦簫很快恢復往常神態,輕咳一聲!

請教音律?如今大戰在即,又怎會是這麼簡單。龍傲天知道不可能,但又不好多問,識趣地走了出去。

房內只剩秦簫和梅香兩人。

秦簫笑道︰「梅香姑娘,請坐!」

「謝秦幫主!」梅香坐到一邊,想著該怎麼跟他說陸驚雨的事。

「姑娘有什麼事,但說無妨!」秦簫爽朗道。

梅香貝齒輕咬,低聲道︰「秦幫主,實不相瞞。那被少林寺擒住的陸驚雨正是我義弟!」

「嗯?」秦簫眉頭緊皺,盯著她。

梅香︰「其實,秦幫主也見過他!」

「哦?」

「秦幫主可還記得那日在紅舫,您相贈曲譜的時候,旁邊站著一位年輕人?」梅香提醒道。

秦簫仔細想了想,當時卻有一人。只是記不清長什麼模樣了,只知道他很年輕,「他就是惡魔嶺嶺主?」

梅香︰「是。不過,他一點都不惡。加入惡魔嶺,那是因為他小時候流落街頭,正巧被惡魔嶺的人給救了。可他心地善良,從沒做過什麼惡事。」

秦簫︰「姑娘的意思是?」

梅香懇切道︰「我希望秦幫主到時能幫小弟說幾句公道話,放他一馬!」

「這?」秦簫一听讓他幫惡魔嶺嶺主說話,要在平時,肯定一口回絕。可現在求他的人正是他心儀之人,不禁犯了難。

梅香見他面色難堪,都說丐幫幫主正邪分明,知道不可能說動他。多留無益,起身無奈道,「秦幫主不必為難,權當小女子沒有說過這番話。」

秦簫也站起身︰「梅香姑娘,實在是不好意思!不是我不願幫你,實在是我的一言一行都影響著丐幫的聲譽。對不住了!」

梅香︰「不礙的,秦幫主不必放在心上!梅香告辭了!」

「姑娘慢走!」秦簫目送她離開,哀嘆一聲。他又仔細回想那日在紅舫中的情景,雖然記不大清,但能感覺到那人絕對不會是惡人。可他確實是惡魔嶺嶺主,梅香也沒有否認,其中或有蹊蹺,到時看情況再說吧。希望她不會因此對自己心生厭惡!

當梅香回到自己的住處,天已經黑了。一路奔波,四處求援,此時,已是心神俱疲!但是,想到小弟風華正茂,似是已有了意中人,可偏偏遭此大難。她取出隨身攜帶的古琴,漆墨油亮,流水斷紋,柔絲剛弦!輕撫琴弦,願將胸中愁苦寄托琴音之中。

琴聲乍起,如晴天一聲霹靂,四鄰皆驚!霎時,狂風大作,驚鳥亂飛,草木摧折,揚沙滿天。隨後,黑雲壓城,天昏地暗,萬籟俱寂!終于,滿腔愁怨化作傾盆大雨,盡情宣泄!

梅香因驚雨之事,又聯想到自己淒慘身世,情難自已,淚難自持,伏在琴弦上痛哭起來。

琴音歇,曲未斷。一道渾厚的簫聲緊接其後,大雨滂沱終有盡時,雨後雲開,天朗氣清,鳥翔碧空,一道霓虹橫貫天際!

梅香听到簫聲,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並非不願相幫,只是有心無力。

旁人只道他們充滿閑情逸致,卻不知其中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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