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冷招月已經計算不出自己拍出了多少掌,但始終未能把任逍遙斃于掌下,長時間體力消耗累得他大汗淋灕,冷招月尋思,必須改變策略才能持久作戰,為節省體力攻擊中開始虛實相間。
任逍遙面色蒼白,氣喘吁吁,感覺真氣不暢,知道自己就要支撐不住了。
若非痴顛二僧幫他打通任、督二脈,恐怕早就內力不繼,處境愈發危急他反而異常冷靜,暗中思付如此下去,五十招過後縱然不傷在對方掌下,也會力竭而亡。自己生死無關緊要,可憐北七派群雄和羅家堡數百生靈將會遭受殘酷屠戮。
哪怕能與對手同歸于盡也好,任逍遙想著只有除掉或重創冷招月,才能為余下眾人爭取逃生機會,尤其東方子雲,決不能喪命在這太行山中。
無私的俠義精神使他將生死置之度外,這個意識漸漸升華為信念,任逍遙決定拼死一戰,開始尋找合適的時機出手。
終于,冷招月一式推窗望月虛擊而至,任逍遙犀利的目光覺察到對方手掌輕靈漂浮,似乎未用全力,暗中提聚真氣運力左掌迎了上去。
冷招月做夢料想不到,任逍遙敢硬接自己一掌,心中不由犯了嘀咕︰難道這小子看出自己此招為虛式不成。
若撤回手掌,又怕失去破敵良機,當下把心一橫,倉促間無法盡展內力將虛式化為實招,但可以稍稍提高掌力,冷招月決定拼一拼,強行運起五成功力撞向任逍遙。
說時遲那時快,兩掌相交砰地一聲,任逍遙如同斷線風箏飛出丈余,口角流出殷紅的鮮血,若是冷招月用上全力,恐怕任逍遙已被當場震死。
其實任逍遙並非魯莽冒險,冷招月為節省體力出招虛實相間,並沒有瞞過他的眼楮,在仔細推敲分辨後才避實擊虛,只是未曾料到,對方一記虛招威力如此之大,震得自己五髒翻騰。
任逍遙晃了兩晃站穩身形,冷招月一招震傷對手,喜得心花怒放,暗自埋怨自己若是用上十成功力,就已經結束戰斗了。
他要乘勝追擊,雙掌一式順水推舟拍出。
可惜冷招月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任逍遙拼著受傷硬接一掌,就是想拉開雙方距離,擺月兌對方掌力控制,以便施展劍法絕技拼個魚死網破。
當冷招月揮掌撲來,任逍遙長劍幻起層層劍幕,整個人連同長劍平地飛起,如追風蒼鷹射向冷招月,逍遙劍法十六式驚濤駭浪在神劍浪子全力一擊下使出,威力何等驚人。
看到任逍遙置自己雙掌不顧,冒死進擊,知道對方孤獨一擲,打算同歸于盡,冷招月不願以身犯險拼個兩敗俱傷,忙收招退避。
任逍遙一劍落空,雙足頓地縱身躍起丈余,半空中雙手握劍揮舞得風雨不透,但見一片劍網從天而降罩向冷招月,逍遙十八式最凌厲的一擊石破天驚果然威力駭人。
冷招月以為任逍遙已是案上魚肉任由宰割,料不到重傷之下還能施展出如此霸道凌厲的絕招,心中甚是惱火,當下自知躲避不及,只好舉起雙掌猛然一式霸王舉鼎,撞向任逍遙,心想對手若要活命,只有收招閃躲。
任逍遙並不閃避,長劍迅疾削落,冷招月一條右臂被齊肩斬下,然而,冷招月左掌卻實實在在擊拍中任逍遙肩頭。
任逍遙人未落地,又倒飛出去,重重摔落在兩丈之外。
東方子雲撲上前去,發現任逍遙人事不醒,僅有微弱氣息,忙喊叫著︰「逍遙哥哥……,逍遙哥哥……」
冷招月損去一臂,痛不可忍,忙運力封住傷口周圍穴道止住鮮血涌流,然後陰森森盯著任逍遙和東方子雲二人道︰「老夫生平刀頭舌忝血殺人無數,屹立至今少有敗績,想不到今天竟然栽在一個女圭女圭手中,真是老夫之恥。」
他單手立掌步步逼近,接著道︰「說實話,你是非常勇敢的劍客,老夫都不能不對你肅然起敬,但是你必須死,否則老夫將沒有面目立身江湖。」
東方子雲望著陰詭可怖的冷招月,忙背起任逍遙展開輕功全力奔逃,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信念,不能再讓別人傷害逍遙哥哥。
冷招月仰天長嘯,正要提氣追趕,突听腦後勁風響起。忙縱身躍開,回頭觀看,見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掄著長劍猛撲過來。冷招月不及細想,揮手一掌扣在白劍當頂,白劍七竅流血倒在冷招月腳下。
就這功夫東方子雲已經奔出幾十丈,由于慌不擇路加上環境生疏,只顧沿著山路急行。
冷招月窮追不舍,他輕功高出東方子雲太多,眼看漸漸追近,若非白劍拼命纏住冷招月,恐怕三十丈之內就能擒住東方子雲。
猛然間,東方子雲停了下來,原來,前面是萬丈懸崖,已經沒有去路,這時冷招月已追致三丈,放慢腳步漸漸逼近。
東方子雲料想此時縱然有路也難以逃月兌。她美目盈淚轉頭看看依舊昏迷的任逍遙,好像怕吵醒熟睡的愛人,很輕柔地道︰「逍遙哥哥,子雲舍不得丟下你,現在帶你去一個地方,從今以後我們就能十指環扣,風雨同舟,同甘共苦,生死相守,永遠永遠都不分開。」
她邁步立在懸崖邊緣,對冷招月道︰「大魔頭,你休想再欺負逍遙哥哥。」說罷縱身跳下懸崖。
冷招月走近懸崖,探首灑瞧,見懸崖深不見底霧氣騰騰,看著二人如流星飛墜直落下去,才舒了口氣。這才想起五個兒子生死未卜,忙轉身趕回斗場。
就在冷招月邁步欲行,發現歐陽劍等人已快步趕來,看到歐陽劍還活著,揣度五子已經凶多吉少,他掩住忐忑的心神大步迎上。口中大叫︰「哈哈哈,神劍浪子死了,你們急著趕來陪葬,老夫一並打發了倒也省事。」
眾人眼睜睜看著冷招月擊殺白劍,窮追東方子雲,直到逼二人跳崖,都被盡收眼底,只是無法救援。
看著冷招月如此爭勇斗狠,眾人環顧皆有恨意,歐陽劍想著兩個知己好友命喪黃泉,心中怒火中燒。
盯著肢體殘缺的冷招月道︰「任大俠為了武林正義而戰,雖死也受萬人敬仰。東方俠女舍身為愛,亦死得其所。倒是你們鬼王谷,究竟為什麼要大肆屠戮中原武人,如今,你冷家五子具喪,就算爭得天下第一又有何意義?」
冷招月心系五子焦慮不安,未經證實尚心存幻想,听聞五子具亡噩耗,心頭涌起一股酸楚,仇恨點燃了滿腔怒火,凶巴巴地道︰「血債血償,歐陽小兒,還我兒子命來。」
喊聲未落掌風已起,奔歐陽劍便打。
雖然損失一臂,但其盛怒而發的一掌依然呼呼掛風,歐陽劍閃身避開,雲中燕知道冷招月非一人可敵,趁其無備抬手打出數枚袖箭。
冷招月听聞破空聲響,以為有人偷襲,轉身一掌拍出,強大的勁風震偏了袖箭,僅有一枚插進了冷招月眼中,冷招月滿面是血,連聲怪嘯叫,追著雲中燕欲報一箭之仇。
于風、金震天二人看冷招月如同發狂的猛獸,單掌運力亂拍亂打,掃得地上沙塵橫飛,其勢駭人,旁人無法靠近,二人一遞眼神,兩條槍一齊擲出。
冷招月喪心病狂,情緒完全失控,緊追雲中燕不放,兩條大槍呼嘯而至,蕭蕭勁風他都充耳不聞,兩條大槍貫胸而過,冷招月搖晃著身軀,指著眾人道︰「鬼王會……會為我……報……仇……」然後栽倒地上。
殺死冷招月,眾人急不可待趕到懸崖邊,俯望崖下濃霧彌漫,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金震天道︰「听羅老英雄說此處乃是絕地,四面峭壁深不見底,至今無人知曉下面情形,若要找回任大俠尸首,恐怕無能為力。」
歐陽劍長嘆一聲道︰「邪惡一起大掀血雨腥風,會有多少俠骨化為黃土,又將有多少英魂消逝他鄉,可憐任逍遙一代奇俠,到頭來竟落得個尸骨無存。」
眾人嘆息一番,才返回羅家堡,鬼王谷弟子僅有三五人月兌逃幸免,其余盡皆被誅,滿場都是尸體慘不忍睹。
歐陽劍與眾人計議,將鬼王谷眾人尸體就堡外火化,骨灰隨風飄入山間草叢,化為草木養料。
其余群雄連同陣亡的羅家堡弟子都已入殮,一張草席一幅白布,掩起英雄風華。
穿行在一排排尸體中間,每個人都沉痛萬分,看著那些昔日親人好友如今陰陽兩隔,悲痛豈是幾行文字可以描述,那種肝腸寸斷之痛可謂刻骨銘心。
次日,歐陽劍帶領眾人埋葬了群雄尸首,一時間,羅家堡那片流血搏殺的場地上碑石林立,陰森駭人,英雄也罷俠義也好,最後無非化為一堆黃土。
真所謂,一場風波淹沒多少生命。
歐陽劍執筆寫下祭文,連同香燭紙錢焚燃在墓地。
祭文曰︰北方七派,武林英豪,扶危救難,不畏強暴,天降磨難,禍臨古堡,喋血太行,力挫群妖,英魂俠骨,氣貫雲霄,俠義隕落,申于天道,再遇危急,何以為靠,痛哉吾輩,惜哉吾心。
祭拜完畢,又與眾人到後山懸崖告慰任逍遙和東方子雲一番,喪禮才算結束。
歐陽劍勸慰眾人道︰「非常時期,自有非常之禮,吾輩皆是江湖豪杰,當通達俗務,不可拘于古理,如今鬼王谷傷損精良,豈肯善罷甘休,而北七派元氣大傷,難以匹敵,在下度之,諸位不可在此守喪奉孝,當思謀生存之道。」
眾人點頭,齊聲道︰「歐陽兄弟智深謀廣,還請為我等謀劃一個萬全之策。」
欲知歐陽劍如何謀劃,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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