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武夷山莊後,打發江浙五虎先去向李書豪稟明丐幫情況。
他獨自一人漫步在山上,九月的江南依然翠綠一片,歐陽劍俯覽山景,隨口吟道︰「千里江山美如畫,妙手丹青移筆下,烽煙戰火焚蒼穹,飲馬江湖何為家。」
在武夷山莊大門前已經搭建好了兩座高台,一座是祭壇,供奉著天地神靈和李氏宗祖先人,一座為將台,用來封賞諸位將官。
望著武夷山莊內外刀槍如林,到處戰馬嘶鳴,鼓號聲聲,儼然兵營軍帳一邊森嚴。
不禁暗自搖頭,嘆口氣道︰「人生短短數十年,生死僅有一次,為何不去好好珍惜,偏偏爭斗廝殺,縱然殺人千萬,掠城百座,死後無非黃土一堆,帶不走任何權利榮華。又何苦如此。」
正自感嘆,忽聞莊內一通鼓響,這是李書豪召集眾人議事的信號,歐陽劍忙收回遐想趕到大廳,看武夷四老、江浙五虎、嶺南四棍、羅家四刀都已到齊。
歐陽劍從容落座,李書豪背負雙手,目視眾人道︰「馬上就輪到我們大顯身手了,明天武夷山莊將迎來最為重要的時刻,諸位的名字從此會載人史冊。」
鐵筆神算孫忠道︰「如今,鬼王谷已經喪亡殆盡,鬼王獨孤魂也死在了一個叫七殺劍神的神秘劍客手中,唯有咱們武夷山莊尚未損失,明天數萬大軍誓師反明,不久將席卷江南,莊主宏圖大志得以實現,也不妄李氏一門隱晦數十年。」
「七殺劍神。」李書豪低聲念叨著︰「能殺死獨孤魂,定然身手不凡。」
神拳太保魯義道︰「哈哈哈,那是他沒有招惹武夷山莊,如果栽在咱們手中,數萬大軍每人一口唾沫,也會淹死他。」
眾人聞言,放聲大笑。
李書豪慢慢伸出雙手,仔細盯著看了一會,喃喃自語道︰「這雙手曾經捧著金銀救濟過多少好漢,為本莊主換來了仁義大俠稱號,如今,要用它去搏取萬里江山,指揮千軍萬馬攻城略地,說不定有人會罵它是魔爪。」
孫忠搖頭嘆息道︰「歷代君王,誰人手上不曾沾染鮮血,莊主欲成大事,何惜微名。」
李書豪擺起一副無奈的面孔道︰「說的是,大丈夫轟轟烈烈,開創萬世基業,才不枉此生,任人說我假仁假義也好,奸猾狡詐也罷,只要能坐擁天下,遺臭萬年又有何妨。」
孫忠捋著胡須,成竹在胸道︰「瓦剌大軍兵分兩路,也先親率鐵騎二十萬經由雁門關南下,已經接近京師,另一路五萬輕騎,自居庸關迂回包抄,先斷通州糧道,在合圍京師,明廷面臨強敵,已是無暇旁顧,此刻的朝堂之上恐怕早已亂作一團。」
「哈哈哈,哈哈哈。」李書豪大笑道︰「江南雖然錢糧富足,明廷卻防衛松懈,有也先牽制住大明王師,咱們可謂虎入羊群,在江南橫沖直闖,所向披靡,此天助我也。」
歐陽劍氣定神閑喝著茶,心中暗道︰李書豪啊李書豪,休要得意洋洋,明天一戰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孫忠接著道︰「雖說現在萬事俱備,但還須提防意外發生。」
李書豪不以為然道︰「孫總管說得意外莫非指華山那伙人?」
孫忠點點頭道︰「听聞華山中原十義收攏一批殘兵敗將,大張旗鼓來到武夷山莊,此來必是要阻撓莊主舉事,不可不防啊。」
「區區幾百烏合之眾,何足道哉,吾一舉手,頃刻間就能將其化為齏粉。」
「雖說幾百殘兵不足為慮,然而那個七殺劍神倒不容小覷。以老夫之計,今夜調撥一部丐幫弟子,先行解決了這塊絆腳石,明天全軍誓師,毫無顧慮。」
「不不不,明天誓師舉義,昭告天地,祭祀宗廟,正缺少祭品,他們這些人既然送上門來,正好用來祭旗。」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笑得得意洋洋。
旭日初升,紅彤彤的朝霞尚未褪盡,李書豪身穿繡龍黃袍,腰束瓊玉板帶,威風凜凜地率領一干人祭拜了諸位神靈,然後三叩九拜告慰列祖列宗。
繁雜的祭祀結束後,李書豪登上點將台,居中而坐。
武夷四老侍立兩旁。
嶺南四棍、羅家四刀位于左班,歐陽劍夫婦、柳如煙、關玉秀、劉玉蓮位于右列。
江浙五虎帶領武夷山莊招募的三千壯丁,全副戎裝整齊的排成方陣,列在將台前方。
遠遠望見丐幫弟子踏著被露水浸濕的草叢來到武夷山莊外,四長老各自列陣一方,將武夷山莊眾人圍在中間。
任逍遙帶著扮成水火雙龍的陸雄飛、上官平徑直走到將台下,躬身向李書豪施禮,然後站立在歐陽劍下首。
李書豪看眾人齊致,傳令擂鼓。
「咚咚咚……」三通鼓響過後。
李書豪站起身來,沖四周拱手道︰「天子失道迫害萬民,武夷山莊順應天意民心,替天行道舉義反明,賴四方豪杰相助,聚集數萬大軍,李書豪願與諸位一道,建功立業,割地稱王,功成之日,富貴同享。」
武夷山莊眾人一齊振臂高呼︰「割地稱王,列土封疆……」
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回蕩在武夷山中,李書豪望著軍容整肅的各部人馬,油然而生一股號令天下、唯我獨尊的豪壯之情。
他舉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道︰「今舉義師旨在討伐暴君,故而先立國號大吳,寡人進位吳王,諸位就是大吳開國功臣,待日後論功行賞,再行加官進爵。」
話音一落,將台上冉冉升起一面大旗,上面繡著一個斗大的吳字,接著,江浙五虎率領的隊伍中也豎起軍旗。
武夷四老首先躬身見禮,口呼吳王千歲。
台上台下一片恭賀聲,听在李書豪耳中十分舒暢。
李書豪意氣風發,開始委任官職,宣布武夷雙劍為左右護國將軍,孫忠為吳國丞相,魯義為鎮國將軍,五虎、四棍、四刀為統兵校尉。
柳如煙進位吳王妃,關玉秀為側妃,劉玉蓮為王宮總管。
水火雙龍封為近衛統領,貼身護衛李書豪,金世瓊為定國將軍,武夷山莊兵馬號近衛軍,丐幫弟子號靖**,分別劃歸左右護國將軍、鎮國將軍、定國將軍統領。
全部人馬具要奉行吳王旨令,不得擅自行動。
見李書豪安排的頭頭是道,任逍遙暗笑道︰看來,武夷山莊謀劃倒是精細。
李書豪一口氣分封完畢,等著眾人謝恩。
就在這時,忽然遠方走來一群人,飄舞在風中的大旗上寫著討伐叛逆四個字。
來的正是華山眾人,夏侯梅林、靜逸師太在前,中原九義、東方子雲、武玲瓏、方天江、宋玉瓊、江南月、峨眉八尼緊隨其後。
同行還有各派弟子數百人。
眾人徑直走近,列好陣勢,望著這微不足道的一伙人,李書豪露出鄙夷的神情,他目視手下眾人道︰「哪位願立首功,將這伙人擒來祭旗?」
在李書豪看來,華山眾人置身于武夷山莊人山人海的大軍之中,猶如一葉孤舟,眾人吹口氣就能掀起巨浪覆滅這葉孤舟。
任逍遙拱手施禮,啞著嗓子道︰「老叫花子與水火雙龍願往,為吳王斬敵祭旗,獻上首功。」
李書豪大喜,命人取酒,為三位壯行。
任逍遙三人喝了壯行酒,轉身下了高台,竟奔華山眾人。
夏侯梅林迎上前去,沖任逍遙施禮道︰「我等來遲,請七殺劍神恕罪。」
任逍遙三人除掉易容裝束,恢復了本來面貌,東方子雲捧著一套如雪白衫,幫任逍遙換上,然後將七星寶劍遞到丈夫手中。
李書豪愕然盯著英俊颯爽的任逍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許久才回過神來,指著任逍遙道︰「你……你不是死了嗎?」
「不錯,神劍浪子已死,七殺劍神復生,任逍遙沒有把你們這些奸邪消滅干淨,怎會甘心呢?」
「什麼?原來七殺劍神也是你。想不到,名震江湖的逍遙公子也學會了藏頭縮尾。」
「藏頭縮尾不過韜光養晦之計,倒是武夷公子虛懷仁義,假善真偽,騙過了天下人,才是潛伏的高手。」
「你假扮金世瓊,那麼真的金世瓊去了哪里?」
「哈哈哈,武夷公子心思縝密,難道故意裝作糊涂不成,敝人能假扮金世瓊,你那走狗金世瓊當然已經不在人世了。」
李書豪大吃一驚,忽地站起身來道︰「是你殺了他?」
任逍遙冷漠的雙眸射著精光,盯著李書豪道︰「不錯,金世瓊、水火雙龍都是死在敝人劍下。」
「七殺劍神、神劍浪子,任逍遙,原來你一直暗中與我作對,今天,本王要將你碎尸萬段。」
「恐怕未必,也許今天是武夷山莊覆滅之期。」
「哈哈哈哈。」李書豪借助笑聲來緩解著緊張,猙獰地盯著任逍遙道︰「就憑你煽動這區區數百人,想阻擋強大的武夷山莊,簡直痴人說夢。」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李公子倒行逆施,危害天下,毫無仁道可言,還期盼有人會協助你嗎?」
「放屁。」李書豪怒聲而起︰「如今朝綱墜落,天子無道,本王順應天意民心,興兵討伐,一心改天換日,重整山河,汝等燕雀不識金鵬之志,妄言什麼仁道?」
任逍遙冷笑道︰「爾等為虎作倀攜手鬼王谷殘害武林同道,是不仁;沽名釣譽暗藏陰詭,是不義;勾結異族侵擾國家,是不忠;助紂為虐背棄民族是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妄生為人,豈配言鴻鶴之志。」
一席話讓李書豪惱怒成羞,惡狠狠道︰「做大事不拘小節,為了萬里江山,孤不得不使些手段,天下唯有成敗論英雄,只要本王奠定基業,君臨天下,萬千百姓仰瞻聖恩,誰人敢說個不字。」
「哼哼,獨孤魂貪慕功名,雖然強取豪奪,濫殺狂屠,倒還光明正大不失英雄本色,而你虛偽奸詐包藏禍心,是地地道道的偽君子、大魔頭,有什麼資格享用萬里江山,捫心自問,閣下有何德何能君臨天下?」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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