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來說,潔兒的筆錄沒有那麼的麻煩,所以做的比陳浮生更快一點。
而一問三不知的王海峰,更是簡單描述了一下自己第一時間看到的現場後,就被擱置到一邊去了。
其實,原本他做完筆錄後,就可以隨時離開警所的了,但是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他居然沒走。
潔兒錄完後,也不能繼續賴在接待前台,猶豫著走回了角落邊的沙發,朝王海峰擠出一個有點勉強的笑容。
王海峰似乎沒有察覺她的變化般,熱情依舊的笑道︰「楚小姐,不要緊吧?」
對方換了這個稱呼後,潔兒心里隱隱覺得舒服多了,輕聲道︰「我沒事,謝謝!」
「沒事就好,說起來,在小區里出了這麼大的事,我這個經理也有著無可推卸的責任,好在你個你朋友兩人都沒事,否則的話,我這良心也難安啊!」王海峰微微嘆了口氣道。
雖然有點不恥對方的生活作風,但是听到這番話,潔兒也感覺心頭稍暖,微微一笑安慰道︰「不關你事,王經理,發生這樣的事大家都不想的,所以你也別往心里去,好嗎?」
「呵呵,好的!」王海峰點了點頭,爽朗一笑︰「听你這麼一說,我心里也舒服多了!」
頓了頓,笑容突然一斂,遲疑道︰「不過,楚小姐,我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
潔兒微微愕然,隨即笑道︰「王經理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王海峰猶豫了一下,正色道︰「好吧!那我就說了,如果你听得進去的話,就當是我的一個好心的忠告,記在心里就可以了,如果你听不去,就當我在放屁好了。」
潔兒听他說的如此深重,不由大為好奇。
「我只是覺得,楚小姐剛才的筆錄似乎有點不妥!」王海峰終于說了出來。
「額……」潔兒微微一怔,月兌口問道︰「哪里不妥了?」
因為剛才兩人都是在前台接待處做的筆錄,所以潔兒是如何跟警方說的,王海峰听?
?一字不漏。
「楚小姐,根據你之前說的,你的那位朋友憑借著留在你門口的暗號,而猜測到會有人會在今晚來你家行竊,然後就埋伏在家里,等著小偷上門,是吧?」王海峰輕聲問道。
「是的!」潔兒點了點頭。
「嗯!然後小偷來了,在發現行跡敗露之後,想要奪路而逃,而你那位朋友藝高人膽大,赤手空拳的把門堵住了,三名小偷狗急跳牆,想要拔刀行凶,結果反被你朋友一一打成重傷,沒錯吧?」
「是的!」潔兒如墮五里霧中,實在想不通自己這麼說到底有什麼不妥,忍不住道︰「我只是根據事實描述而已,沒有什麼問題吧?」
王海峰點頭輕聲道︰「是沒問題,我只是覺得,你的那位朋友原本可以不用那麼麻煩的,他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解決的更好,比如,在發現有小偷線索的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保安;當然,如果你們對我們小區的保安沒信心的話,也可以選擇報警!」
說到這里,自嘲一笑,潔兒略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心里也覺得這麼做的話確實好一點。
「這麼做的話,至少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障你們的個人安全,我知道你那位朋友身手好,但是刀槍無眼,誰也無法保證萬無一失,尤其是當時還多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場,一個不慎,便是後悔終生啊!」王海峰無限唏噓道。
潔兒也感到有點心有余悸,當然,在她心里考慮得更多的是陳浮生的安全,她知道陳浮生身手好,也知道他一定會拼了命的保護自己,當時她不想看到陳浮生因此而受傷,要是真有個不忍言之事發生的話,自己真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呵呵,年輕人血氣方剛,想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表現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王海峰輕笑道。
這話……潔兒听著可舒服了,心里甜滋滋的,連帶著看對方似方似乎也順眼多了,微微羞澀道︰「王經理,你誤會了,浮生哥哥不是那樣的人!」
王海峰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眸子深處掠過一抹嫉恨的光芒,一閃即逝,淡然道︰「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了。」
潔兒听了半天,終于听出了一點蹊蹺,急急問道︰「你的意思是,警察會因此追究我們知情不報的責任嗎?」
王海峰點頭道︰「知情不報之後衍生的就是故意傷人!」
潔兒頓時慌了,陳浮生因為自己而冒險她已經覺得過意不去了,如果還要因此承擔上法律責任的話,那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這個時候,王海峰又來一句︰「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端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關心則亂,潔兒本就慌亂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可憐巴巴的看著他。
王海峰嘆了口氣,道︰「楚小姐,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那三個傷者?」
潔兒一愣,我現在都把他們恨死了,我還考慮他們的感受?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般,王海峰淡淡一笑︰「我知道,楚小姐心里肯定認為,那三個死不死跟你沒關系是吧?」
說到這里,話鋒一轉︰「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原本只是小偷而已,把他們嚇跑或者讓警察來抓著去勞教一兩年也就完事了,如今倒好,你朋友一個沖動,不但把人家三個都打殘了,還硬生生的給他們安上了持刀入室搶劫的罪名,這個,似乎有點不妥。」
「呃……」潔兒覺得自己似乎隱隱有點猜到了對方想說什麼了。」
「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對方反咬一口,告你朋友故意傷害還是小事;如果他們存心報復的話,那就後患無窮了。」王海峰說完緩緩出了口長氣,一臉的擔憂。
由他的話中,潔兒想到了一幕幕不堪設想的陰暗事,一張笑臉上頓時寫滿了焦慮,美眸中光芒閃爍,似乎在考慮什麼重大的決定般,良久,才決然道︰「我不怕!」
王海峰略微訝異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點驚訝于她的勇氣,完了淡淡一笑道︰「你當然不怕,因為對方不大可能會報復你,至于你的那位朋友,那可就難說了。」
關心則亂,提到陳浮生,潔兒心頭一慌,什麼勇氣都拋到爪窪國了,腦海里迅速的浮現出陳浮生被人伏擊暗算的可怕鏡頭,就連陳浮生的本事也都徹底的忽略了,急道︰「那怎麼辦啊王經理?」
「呵呵,我只是隨便猜測而已,我都說了,如果說的不對,你就當我放屁好了,事情或許未必有我想的那麼嚴重。」王海峰明顯的言不由衷道。
潔兒更加寧可信其有︰「怎麼辦啊?現在修改口供還來得及嗎?」
「這個……倒沒問題,你明天說今天是被嚇壞了,有的細節記不清了,警察也拿你沒辦法,最關鍵的問題是,你那位朋友年輕氣盛,不知輕重險惡,尤其是當著你的面,他未必肯這麼做啊!」
王海峰微微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男人,往往很容易被不必要的尊嚴給害死!」
潔兒頓時陷入了掙扎中……
……
問詢室里,整個氣氛隨著陳浮生的臉色驟然而降,就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一般。
張旭民雖然隱隱覺得蔡文斌這麼做有點不妥,但是,蔡文斌的分析也完全符合犯罪推理,他沒理由向著陳浮生。
良久,陳浮生的臉色慢慢的緩解,淡淡一笑道︰「蔡警官,我有高薪水、高福利的正當工作!」
「那又能代表什麼?這個世界上為了尋求刺激作出各種喪心病狂事情來的有錢人多了去了,況且,你一個小小的保安總監,還遠遠稱不上有錢人吧?」
蔡文斌滿臉嘲諷道。
在筆錄的最上方,有著陳浮生的個人詳細資料,包括他的工作單位和職務。
「蔡警官,我想你搞錯了一點,我今天是作為受害者來這里協助你們調查的,如果僅憑我能夠解讀犯罪分子留下的暗號,就把我打入犯罪分子的行列,那麼發生這麼多的案子,蔡警官也逃月兌不了嫌疑吧?」陳浮生慢條斯理道。
頓了頓,聳了聳肩︰「當然……如果蔡警官不能的話,那就另說了!」
眾人齊齊愕然。
張旭民等人想要發笑,又不敢笑出聲來,一個個的臉漲得通紅。
蔡文斌的臉也漲的通紅,不過,是被氣的。
良久,良久,才咬牙獰聲道︰「我警告你別得意,現場傷了三個人,如今還有兩個沒有渡過危險期,這個筆錄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做不得準,在得到那三名傷者的口供前,我現在完全有理由把你當成嫌疑犯即時拘捕。」
陳浮生懶洋洋道︰「要抓就快點,我一會還要去寶麗來大酒店ktv六十六號房,朋友們都在那里等著呢!」
「你——」
蔡文斌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卻硬生生的發火不得,對方這是拿他當天跟洪寶林和老拜一起喝酒的事情**luo的要挾啊。
良久,才猛的一拍桌子︰「咱們走著瞧!」
說完,氣呼呼的往外走去。
小周愕然道︰「這……這個怎麼辦?」
張旭民模了模腦袋,沒好氣的瞪了一眼道︰「什麼怎麼辦,做完就放人啊!」
陳浮生出來之後,王海峰已經率先離去了。
看到他的人,潔兒微微松了口氣,摟著他的胳膊上了車。
陳浮生看著她情緒不佳,只當是被三個歹徒嚇的,寬慰幾句,也沒放在心上。
而與此同時,離開警所的王海峰卻沒有回紫金花園,而是坐著一輛計程車,徑直趕到了新塘跟黃埔區交界的一片比較雜亂的居民區里。
下了車後,穿過一個小小的公園,從後門出去又七歪八拐的過了幾條巷道,終于來到了一棟三層小樓前,拿出鑰匙熟練的開門進去。
大廳里,一片煙霧繚繞,赫然坐著十來個男人,似乎都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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