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浮生假裝上廁所,不著痕跡的擠出了門外,跟著秦萬全走到了一無人處。
「陳先生,讓你盡快離開清潭,不要曝光過度!」
秦萬全壓低了生意,略微恭謹道。
如果是外人看到這一幕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一個強力部門的堂堂正廳級干部,居然對一個年輕人態度這麼的客氣。
但是看陳浮生的表情,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而且還並不領情,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哼了聲︰「知道了!」
秦萬全微微松了口氣,賠笑道︰「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陳先生節哀,有關姚永春同志的身後事,我們一定會處理得妥妥的。」
「嗯!」陳浮生臉色稍緩,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勞了!」
秦萬全居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賠笑道︰「哪里,哪里,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隨即,兩人不著痕跡的分先後走回了屋子里。
直到凌晨一點多,陸正忠、秦萬全、王東平和市委書記李宏慶,市長丁翼飛等省市級領導才統一告辭,不過,秦萬全、王東平和市政府秘書長蔡林卻留在了清潭過夜,準備明天進一步的將撫恤和烈士碑事宜徹底的落實了再說。
農定雷、韓必武等縣級領導又多耽擱了半個小時,才告辭離去,阿杰隨後也回家了。
而在這個過程中,陳浮生都一直刻意的沒有跟他們多打交道,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才朝姚大川道︰「大爺,如今永春的事情總算解決了,我這里有點事情月兌不了身,我想……我可能要立即離開清潭了。」
姚家四口一怔,姚大川月兌口而出道︰「這麼快?」
姚永波也急道︰「是啊,浮生大哥,怎麼突然就要走了?」
陳浮生略一遲疑,道︰「是這樣的,大爺,實不相瞞,我跟永春和趙師兄所在的部隊,是屬于絕密部隊,不宜過度曝光,否則的話,永春的身後事也不至于拖到今天了,那些留在
清潭的市領導和縣里的領導明天必然還要來了解你們的詳細情況,好落實你們的軍烈屬身份,我跟趙師兄在這里的話,多有不便。」
姚大川愣了良久,才緩緩點頭道︰「孩子,我能理解你的苦衷,可是,就算真要走,也要等到明天天亮吧?」
短短的幾天相處,經歷過了這麼多的事情,陳浮生和趙洪澎已經徹底的融入了他們這個家庭,成為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尤其是在姚大川夫婦的眼里,陳浮生和趙洪澎簡直就跟自己犧牲的大兒子沒什麼區別。
其實,姚永波和姚雪兒,在心里又何嘗不渴望能夠有個這樣的大哥。
「這個……」陳浮生遲疑了。
姚媽媽截口道︰「孩子,你要真有事急著走,我們也不攔你,先坐一下,我去熱點菜,吃了飯再走!」
「對對對……」姚大川連忙附和。
陳浮生只得答應,趙洪澎則無所謂,反正他如今已經是傷退人員,其實,他心里清楚的很,陳浮生真正顧忌的應該不是這個,而是另一重身份,之前秦萬全跟陳浮生偷偷溜出去並沒有瞞過他的眼楮。
「媽,我來幫你!」
已經換了身干淨衣服的姚雪兒跟著媽媽進了廚房,姚媽媽已經不記得自己女兒有多久沒幫自己做家務了,心里頓覺欣慰無比,抹了抹眼角,口上卻說道︰「我來就可以了,你笨手笨腳的別幫倒忙!」
姚雪兒不依道︰「媽,我又不是沒做過,我來幫你洗菜!」
兩人通力合作,很快就做好了飯菜,等眾人吃飽後,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姚家四口殷切的將陳浮生和趙洪澎送出了門口,姚媽媽還收拾了不少的土特產,還細心的分成兩份。
陳浮生和趙洪澎也不忍拂了老人的好意,實際上,對于兩人來說,兄弟的父母,何嘗不就是他們的父母。
「好了,大爺,大媽,不用送亨送了,你們兩個要注意身體。」上車前,陳浮生笑道。
「嗯,孩子們,有空就常回來看看,這里,就是你們的家!」姚媽媽含淚道。
姚雪兒終于不舍的拉住了陳浮生,淚眼汪汪的︰「浮生大哥……」
陳浮生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乖,好好听爸爸、媽媽的話,用功讀書,雖然政府說了保送你上大學,但是自己也要努力,別給你大哥丟臉。」
姚雪兒用力點頭,內心壓抑的情緒此刻終于爆發,哭得梨花帶雨︰「我知道……浮生大哥……我不會讓……大哥失望,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你有時間,一定要回來看我們……」
「傻妮子!」陳浮生拍了拍她還略顯稚女敕的肩膀,安慰道︰「江海又不是很遠,我跟你趙大哥要來一個小時就到了,你們有空也可以去江海看我和趙大哥!」
姚雪兒才想起好像真的是這樣,于是便破涕為笑略微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陳浮生這才欣然一下,一手按在姚永波的肩膀上︰「好了,波兒,如今你也長大了,應該懂事了,別的話,大哥就不說你了,記得之前在警局里那位李正雄隊長說的話吧,好男兒當頂天立地,你爸爸媽媽老了,妹妹還小,以後家庭的重擔,就落在你一個人的身上了。」
姚永波沉穩的點頭道︰「放心吧!浮生大哥,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在姚家四口的揮淚送別下,陳浮生和趙洪澎上了車,絕塵而去……
一路無話,一個多小時後,于凌晨四點多,兩人終于回到了江海,趙洪澎將陳浮生送到了東岸路口,前面還有一截小路,陳浮生就讓他別進去了,免得一會倒車麻煩,自己拎著姚媽媽分好的土特長,往里走去。
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前,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
突然,他的身體微微一僵,緊緊握著那把鑰匙露出尖銳的一端,慢慢的轉過身來,在門對面不到十米外的一排車子邊,赫然站著一條人影,靜靜的立在那里,似乎跟夜色融在了一起。
待眼楮適應了光線,看清楚對方英氣逼人的面孔時,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把手上的東西放了下來,搖晃著身子迎了過去,笑道︰「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我以為只有我睡不著,原來歐陽警官也睡不著!」
歐陽靖橫眉冷目斜視著他,沉聲道︰「少給我油嘴滑舌,陳浮生,你被捕了!」
陳浮生絲毫不以為許道︰「看樣子,歐陽警官在這里埋伏我的時間不短了啊!」
歐陽靖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從背後掏出了一副手銬,冷聲道︰「你是自己戴上,還是我把你打趴下後,再給你戴上?」
「咦?」陳浮生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幾天不見,歐陽警官哪來的這麼自信了?莫非這幾天雲游四方,拜訪到了絕世高人?」
歐陽靖惱羞成怒,低聲嬌斥,上前便施展出擒拿手段,她那鐵腕警花的稱號可不是靠身材和面孔掙來的,可惜的是,她遇上的是陳浮生。
陳浮生信手一握,便抓住了她的縴手,輕輕一扭,摟住了她的脖子在耳邊輕笑道︰「歐陽警官,有話好好說,這大晚上的動手動腳,被街坊鄰居看見了的話,還以為我把你始亂終棄了呢!」
歐陽靖一張俏臉瞬間漲得通紅,好在光線黑暗,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區別。
右手悄然模出自己的配槍,一下頂在陳浮生的腰胯部冷冷的說道︰「你信不信我讓你這輩子都亂不起來?」
陳浮生連忙松開她,高舉雙手干笑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別生氣啊!」
歐陽靖臉上的得意一閃即逝,冷笑道︰「誰有空跟你開玩笑,快上車!」
陳浮生無奈,只得聳拉著腦袋上了歐陽靖開來的一輛黑色的越野車。
歐陽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自己上了駕駛座,啟動車子,絕塵而去。
黑暗的車廂中,陳浮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卻用驚恐的聲音道︰「歐陽警官,你這是要把我帶到哪里去?」
實際上,他心里已經清楚,歐陽靖並非是一心要來抓他的,否則的話,她也不可能一個人來,而且,沒有哪個警察抓了犯人後把他扔到自己身後置之不理,這已經不是什麼常識錯誤,而是腦殘了。
當然,如果歐陽靖真是來抓他的話,他可沒那麼容易就乖乖束手。
但是,他知道歐陽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自己,否則誰會三更半夜的不睡覺,在別人的大門口等著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的人。
殊不知,他的這個簡單的問題一下就把歐陽靖問住了。
擺出一副不屑回答的樣子,心里卻也在糾結,是啊,要把他帶去哪里呢?
實際上,這次的行動完全是她一個人的主張,就連她視之如師如父的頂頭上司楊建國都不知道。
隨著盤踞新塘數年的所謂「盜門」的覆滅,陳浮生為什麼要拒捕潛逃一事也浮出睡眠,新塘警局的局長洪寶林親自向上級遞交書面檢查,承認自己督辦不力,導致醫院里的三名疑犯被同伙殺人滅口,自願戴罪立功,親手緝拿有殺人嫌疑的「盜門」首領九把手及其兩個心月復手下。
梁學兵將其狠狠的訓了一頓,並且讓他就此事而跟陳浮生之間造成的誤會道歉,洪寶林自然沒意見,表示等陳浮生回來後便親自上門去找他解釋誤會。
原本,這就是本案最完美的結局了。
但是,細心的歐陽靖,卻在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問題。
之所以說是小問題,那就是對大局似乎沒有多大影響的。
不過,就是這個小小的問題,卻讓歐陽靖如鯁在喉,所以,她覺得有必要私下來找一下陳浮生,可是,她又不知道陳浮生什麼時候會回來,打電話給陳浮生,又怕打草驚蛇,所以干脆的埋伏在了陳浮生的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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