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拍賣會就要開始,林玉蘭挽著林盛德的胳膊撒嬌道︰「爸爸,我的生日馬上要到了,今晚能不能拍個首飾送給我?」
「當然可以,看中什麼你自己拍吧!」林盛德淺笑著將手上的號碼牌交給了林玉蘭。
第一件拍賣品是趙秀麗捐出的鑽石首飾。這套首飾本來價值兩百萬,謝永昌花三百萬拍回去送還給自己的妻子。
像這種自家捐自家拍的事情,每年都會出現,最後幾乎都以一對夫妻熱淚相擁結束。兩人相不相愛並不重要,花三百萬在這些名流富商面前表演一次,已經值回票價了。
第二件拍賣品是由欣悅廣告公司的張太太捐贈的,她非常神秘地舉起手中的絲絨首飾盒,笑盈盈地道︰「我今天要捐出一對祖母綠耳墜,這可是一對有故事的墜子。當年我的好友吳秀珠女士親自設計了這對耳墜,七年前我有幸從拍賣會上拍到。這對耳墜給我帶來許多好運和幸福,今天我想把這份幸福傳遞給其他人,不知道在座的諸位有沒有興趣呢?」
看著她手中的金邊祖母綠耳墜,林玉露兩眼發光,激動地朝林盛德問道︰「爸爸,這對耳墜真是媽媽設計的那對?」
在她前世的記憶中,張太太並沒有捐出這對耳墜,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個改變,但她真的很想擁有母親設計的珠寶。
林展鵬也一臉期待地望著舞台上。在他的記憶中,母親算得上一個文藝青年,不但喜歡舞文弄墨,還經常自己設計衣服和珠寶。這對耳墜是她諸多圖紙中,唯一變成實物的東西。
跟一雙兒女比起來,林盛德顯得比較鎮定,他嘴角噙著淺笑,輕輕點頭。想不到世事如此奇妙,今天又在拍賣會上看到妻子當初設計的珠寶。
林玉簪看見林玉露的神情,知道魚兒上鉤了,輕輕撞了撞林玉蘭的胳膊。
收到暗示,林玉蘭嬌滴滴地說道︰「爸爸,這對耳墜真的好漂亮,我就拍這個好不好?」她的聲音又軟又酥,讓人不忍拒絕。
「好!」林盛德爽快地回道,他本就打算把這對耳墜拍回來。
林玉露的心猛地收緊了,她轉過頭看著林玉蘭,懇求道︰「大姐,可不可以把這個讓給我,你拍其他的好不好?」
林玉蘭回到林家五年了,還是第一次听到林玉露求她。她強壓住心底的竊喜,嘟起嘴吧說道︰「可是人家就喜歡這對,這對祖母綠的成色很好,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我長這麼大,才收到過五次爸爸送的生日禮物,難道這個小小的要求都是錯的?」
林盛德的軟肋在哪里,她也是一清二楚,此刻不偏不斜地捏到父親的痛處。
楊庭芳輕聲責備道︰「玉蘭,不許胡鬧,這可是玉露她媽媽設計的,對她有特別的意義。」
林盛德的心里頗感為難,一言不發地望著舞台。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袒任何一個,都會傷害到另外一個。
被母親責備,林玉蘭佯裝難過,眼淚汪汪地說道︰「是,爸爸愛玉露,所以什麼好東西都該留給玉露!」言語間流露出的委屈,簡直讓听者聞之落淚。
看見父親的臉上閃過一絲內疚,林玉蘭的心里又是一陣竊喜。她自認擁有一流的撒嬌功力,單憑這點就可以把任何男人玩弄于股掌間。
林玉露忍不住替父親打抱不平,「大姐,你說的是什麼話?自從你回來,爸爸一直對你有求必應,你要什麼就給你買什麼!」
林玉蘭冷笑一聲,反駁道︰「你從小在父親身邊長大,享受了十六年的父愛,我和玉簪卻只擁有五年的父愛,我們能跟你比嗎?」
爭吵聲漸漸驚動了其他客人,大家都投來好奇的目光。林盛德壓低嗓子喝道︰「別吵了,我既然先答應玉蘭,這對墜子就讓玉蘭去拍吧!」他覺得玉蘭說得沒錯,他給兩個女兒的實在太少,給玉露的則太多。
林玉露強忍住心中的怒氣,狠狠地瞪了林玉蘭一眼,轉過頭看向舞台。她想不明白林玉蘭到底吃錯什麼藥了,明知道這對耳墜對她很重要,卻偏要跟她爭!
一時間,林家的氣氛變得凝重極了。林展鵬看見妹妹氣呼呼的樣子,輕輕按住她的肩膀,遞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
自從兩姐妹爭執起來,周肅就將臉轉向了舞台,假裝耳背。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林玉露會是林家最任性的一個小姐,不過現在看來他錯了。林玉蘭足足比林玉露大了十一歲,可是心理年齡仿佛比林玉露還要小。
謝家和林家是鄰桌,剛才兩姐妹的爭執,謝家的人也隱隱約約听見了。謝旭看見林玉露一臉委屈的樣子,不由地心疼起來。
拍賣很快就開始了,這對耳墜從五十萬起拍,幾分鐘後就有人加價到八十萬。
林玉蘭舉起號碼牌,洋洋得意地喊道︰「一百萬!」
謝旭看了林玉露一眼,伸手去取號碼牌打算跟林玉蘭競拍,卻被母親攔住了。
趙秀麗按住他的手,低聲說道︰「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如果你真希望林盛德認可你,今天就不要去爭這對耳墜。要想得到一個明碼標價的東西,有很多種方法,不急于一時。」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林家是勢在必得,也不再加價。最終這對耳墜以一百萬成交,張太太將首飾盒交到林玉蘭手中,感慨地說道︰「轉了一圈,這對耳墜又回到林家了,這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林玉蘭將耳墜取出,放在耳邊比試了一下,朝林盛德問道︰「爸爸,好看嗎?」
林盛德點頭回道︰「你皮膚白,戴綠色的耳墜很漂亮!」
林玉蘭的眼楮笑成了一條縫,「我也喜歡這兩顆祖母綠,不過這款式太老土了,現在都不流行瓖金邊了。不如我把這兩顆祖母綠挖出來重新瓖個款式吧,您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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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父親凌厲的眼神,林玉蘭有些心虛,手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不明白為何父親剛才還喜笑顏開的,一轉眼就鐵青著臉。
想到自己珍之若寶的東西,在別人的眼里是過時老土的物品,林玉露的心便一陣抽痛。她嗖一聲站了起來,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
林盛德厲聲問道︰「玉露,你要干什麼?」知女莫如父,他很清楚玉露心里一定非常生氣。他擔心她會不顧場合在這里跟玉蘭吵起來,到時候,林家的臉可就丟大了!
好戲來了!林玉簪強忍住笑意,抬起眼楮偷瞄著她。
林玉露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手背上青筋凸現,一雙琥珀色的杏眼像是要噴出火來。她恨不得立即沖上去給林玉蘭一耳光,然後從她手上奪下耳墜。就在她準備挪動身體時,忽然瞥見林玉簪的嘴角掛著一絲淺笑。
電光火石間,她想起自己前世慘死的畫面。林玉簪故意激怒她,氣得她喪失理智,胡亂揮舞匕首,外面的警察以為她要殺人,所以一槍將她擊斃。此刻,不是故技重施嗎?
如果自己不顧一切沖過去,跟林玉蘭爭執起來,在場的賓客只會認為她任性不講理,覺得林家的人缺乏家教。父親一怒之下肯定會狠狠地責罵她,甚至對她做出處罰。到最後,受益的仍然是林玉蘭和林玉簪。
想明白後,林玉露深吸了幾口氣,沖著父親甜甜地笑道︰「我去下洗手間!」她笑顏如花,步履輕快,宛如森林中的小仙女,施施然地往大門走去。
林展鵬和林盛德驚愕地看著她的背影,看她剛才的樣子,他們都以為世紀大戰一觸即發,怎麼一轉眼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林玉簪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怎麼會這樣?她這個計謀本來是一箭雙雕的,既可以讓林玉露出丑,又可以讓爸爸對玉蘭產生芥蒂。最後她無疑會成為林家最受寵的女兒,父親一定會更加信賴她!
現在玉蘭是中計了,林玉露卻全身而退。她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妹妹,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怎麼會有這樣的心機?
趙秀麗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低低地道︰「這個女孩不簡單,小小年紀就明白小不忍則亂大謀。」
林玉露出了宴會廳,徑直往游泳池走去。她的心太累了,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一靜。走到岸邊坐下,月兌下高跟鞋輕輕踢著水面,掀起一層又一層的水花。即便在a市這樣的南方城市,一月已經算冬天,可是她卻絲毫不覺得寒冷。
因為此刻,她的心里充滿了無力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父親和哥哥,可是他們卻沒有一點危機感,還對這些白眼兒狼掏心掏肺地好。父親為了滿足林玉蘭的願望,甚至不惜傷她的心!
一想到這點,林玉露就郁悶得直嘆氣。就在她抓狂地踢著水面時,謝旭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她的身後,淺笑道︰「我還以為你躲在這里偷哭!」
林玉露回過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才不會哭呢!我的眼淚只會為了我愛的人流!」今天的仇,她早晚會報回來!
「我本來準備了一支香檳來安慰你,看來不需要了!」謝旭從身後拿出一支香檳晃了晃,假裝往垃圾桶走去。
林玉露趕緊站起身,從他手中奪過香檳,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後,滿意地說道︰「舒服多了!如果這世上有個男人日日以鮮花和香檳供奉我,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嫁給他!」
「真的?」謝旭半躬著身子,一臉期待地問道。
林玉露認真地點點頭,「當然是真的,不過前提是我愛他!」說完,舉起瓶子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看見她沒心沒肺的樣子,謝旭的臉上露出一抹寵溺和無奈的笑容。這個女人真是變化莫測,時而像單純可愛的白天鵝,時而像充滿誘惑的黑天鵝,無論哪一個都讓他怦然心動。
他該拿她怎麼辦?也許,就這樣靜靜地陪著她,默默地守護她是最好的方式吧!林盛德那麼討厭他,他要是將話說開了,只怕他和林玉露連朋友都沒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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