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昴流眨了眨13-看-網就看清了自己正躺在一個簡易的用四根楊樹枝和結繩搭起的結界之中,而跪坐在身旁的巫女手中還握著念珠,顯然是剛剛結束一場法事。
「不要亂動,你的靈魂受了很嚴重的傷;我發現你的時候,你的靈魂都快要完全離開身體了。」那位女巫小心的端過一碗清水,拿小勺舀了一勺水,輕輕的沾著昴流的唇,讓他慢慢的抿了下去,這樣喂了昴流三勺水後,才放下碗,嚴肅了神色繼續說道︰「我發現你是被惡意傷害靈魂的咒術所傷,而且身上還被打上了標記……小弟弟,到底是哪個陰陽師做的?這樣以傷害他人為樂的陰陽師敗類,必須加以制止才行。」
「……」昴流看著對方,花了不少時間才理解她的意思,這位大姐姐竟然用古語說話,如果不是長年修習陰陽術,經常查看各種古老的書籍,他還不一定能完全听懂她的話。
而昴流這種有點呆呆的反應看在對方眼中,就是靈魂受傷的典型表現,于是那位女陰陽師表情糾結了一下轉換成了安撫的微笑︰「如果想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身體要緊,你先好好休息,我已經向平安京的陰陽寮傳達了你的事情,很快就會有人過來的。」
雖然昴流一直昏迷不醒,而且穿在陰陽服里面的衣服有點奇怪,但他陰陽服的衣袖上有著非常明顯的標識,那是平安京陰陽寮現任陰陽博士的家族——皇一門的家徽。
平安京?京都……昴流再次眨了眨眼楮,才慢慢的開了口︰「謝謝……」
對方馬上笑得更溫和了,她伸出手,模了模昴流的額頭︰「謝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對了,我叫翠子,小弟弟你呢?」
「昴流,皇昴流。」昴流繼續紅著臉,看著這個像是從時代劇里走出來的女陰陽師,他已經發現了,現在他們所身在的屋子非常簡陋,而且樣子和布局非常古老,騰蛇把他帶到了什麼地方啊?
記憶中最後的印象就是在被麻倉葉王的咒術打到之前,騰蛇抱著他打開了異空間的通道;然後他就被咒術的余波和空間通道里的強大氣流給弄暈了。
「昴流,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臉這麼紅。」翠子又模了模昴流的臉,發現從他醒後,他的臉越來越紅了,馬上緊張起來︰「是不是靈魂受傷的原因?」
「我……」昴流覺得自己的臉都燙得可以煮雞蛋了,他用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小聲吶吶道︰「我……想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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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屋外的走廊上,昴流模了模掛在脖子上的勾玉,這是翠子專門為他制作的,用來幫他穩定靈魂。
他醒來已經快一周了,終于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處境。
他貌似回到了將近一千年前,那個京都還叫做平安京的時代。
翠子只是個得到了陰陽寮認可的獨行巫女,幾個月前剛受到邀請來到伊豆國的一個小縣城進行除祟的儀式,儀式結束後返程的途中揀到了昴流,為了救治他才在這個小鄉村停留了下來。
但是出乎意料的,這一代的妖物似乎不少,于是翠子覺得可以在這里再停留一段時間;一是陪他等到陰陽寮的人過來,二是她找到了一個身上有著不錯的靈力的小孩,想教對方一點陰陽術,方便在她留開後保護這個村子。
昴流從衣袋中拿出手珠,試著施了個小法術,雖然成功的點燃了一堆枯草,可是馬上就感覺到體內靈力流通的不暢,同時靈魂與身體的不協調讓他發出的一聲悶哼。
靈魂受損……
昴流微微的握了一下拳,觸感有點鈍鈍的,這是強行把原本快要離體的靈魂拉回不再那麼合適的身體後所產生的必然結果。
且不說使用陰陽術了,就連生活上都產生了一些不便。
慢慢的張開手掌,昴流看著已經被他用指甲掐出的幾彎紅印,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感覺到手掌那有點痛。
這樣下去,他會完全成為一個廢物!必須要把靈魂所受到的傷害修補好才行!這樣才有可能想辦法回到一千前後。
昴流想著站了起來,可是馬上就頭重腳輕摔倒在地上;現在的他,如果沒有人幫助,連走路都不行了!
怎麼辦!女乃女乃、北都,昴流怕是回不去了!
趴在地上的少年眼眶慢慢的紅了,淚水模糊了視線,雙手不甘的緊握成拳,過了好久,終于還是哭了出來︰
「嗚……騰蛇……怎麼辦……我都感覺不到你的氣息了……」
自從召喚出騰蛇之後,他就一直能感覺到自己的式神的氣息,不管對方是以小怪的形象出現,還是隱去了身形,哪怕是因為某些任務離開他到很遠的地方去,他都能感知到對方的氣息。
一年多的相處,讓他已經非常熟悉和習慣身邊有一個周身環繞著強烈的神通力,並不自覺向外釋放著威壓的神將的存在了。
當他醒來,發現不但感覺不到對方的任何氣息,就連使用契約召喚都無法感知對方的存在之後,他的心就揪緊了。
身為陰陽師,連自己的式神都感知不到,騰蛇一定已經氣得不想再搭理自己了吧……
……
「喲,我還是第一次被人用這種五體投地的大禮歡迎呢。」一個有些輕佻的聲音在昴流前方不遠處響起。
「秀元,注意一下你的形象!陰陽寮的形象都被你給毀了。」另一個溫和許多的男聲馬上對之前那人說道。
「明明是你太死板了,連代師傅都說︰阿畢*什麼都好,就是過于刻板,不知變通。」那個輕佻的聲音又響起︰「你不去看看那個趴在地上的人麼?不是據說是你們家的孩子嗎?」
然後昴流就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因為是要仰起頭來,正好迎著陽光,他一時間看不清來人的相貌,但是馬上就听到了對方驚訝的吸氣聲。
「哎呀,這孩子……長得可真像你,嗯,不過小下巴小嘴的又不太像……」昴流就看還站著的那個人拿折扇一拍腦門︰「是了,這孩子細看還有幾分像嫂子呢。難怪會被當成你們家的人。」
「不是因為長相。」叫做阿畢仔細的看了看昴流衣服上的家徽,的確是皇一門的標識,而且……擁有繼承本家資格的人才能用的家徽。
這個孩子……他再次仔細的打量了昴流一番,然後小心的抱起這輕得難以想像的孩子,把他抱進了屋內。
讓昴流躺下之後,阿畢才再次開口,他看著昴流的眼楮問道︰「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從哪來的?為什麼會被人襲擊昏倒在伊東這里?」
「你是……」昴流看著眼前這個穿著陰陽服的成年男子,他的眉眼和只從女乃女乃那看到過一次的照片上的父親非常像,「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