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業火翻滾,燃燒的深紅色火舌亂舞,四周所有的一切,都被熾熱的風所包圍。
無數的火焰之蛇貫穿了妖怪們的身體,然後從內部爆炸;粘乎乎的東西被燒焦,發出無法形容的臭味,讓人差點窒息的討厭的惡臭。
那些一直聚集在一起攻擊人類的妖怪們幾乎都被消滅了;到處都是冒著白煙的殘骸,能夠勉強抽動的表皮在垂死掙扎一般顫抖。
除此之外,四下一片靜默,連太陽都因為這滔天的業火而失去了光彩,天色陰沉得像是進入了黃泉之地。
在黑暗與火光之中,佇立著一個身影;隨著火光的閃爍,身形時而浮現出來,隨後又消失無蹤。
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昴流已經非常熟悉。
在這小半個月中,他已經經歷過四次這樣的情形;在他身後的陰陽師們大多都如同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一般,聚集在一起用顫抖的聲音、崇拜的詞句和羨慕的口氣一再的感謝著騰蛇的幫助。
但昴流卻有一種越來的越明顯的不安;騰蛇比之前更加的暴躁和容易失控了……
身為掌管「驚恐」的,十二神將中最為猙獰凶惡的——身攜地獄業火的煉獄之主;騰蛇原本並不是一個理性的神將,更多的時候,他會因為一些很微小的事情而發怒;只是在成為式神的時候,因為契約的原因,本性被壓制而呈現出一種冷淡寡言的表像。
式神開始失控,這代表的與式神簽定契約的陰陽師身體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代師傅……沒事吧。
下定決心,昴流喊住了還要繼續追殺那些已經逃遠的小妖的神將︰「騰蛇!回來!」
原本已經幾乎要看不見的身影,在下一秒瞬間出現他的眼前;是的,另一個更明顯的現象就是騰蛇越來越容易服從他的命令了;這說明他和另一個契約者之間的差距在急速的縮小,而在他本身沒有非常顯著的進步的情況下,只能說明代師傅的身體在迅速的變差。
「回去吧,回到代師傅身邊去,我這邊已經沒有太多問題了,這段時間,麻煩你了,騰蛇。」昴流抬起頭,仰望著神將那金色的雙眸;對方冷漠的打量了他一會兒,默默的點了下頭,身形化做靈子,消散在空氣之中。
「昴流?騰蛇怎麼了?」從另一邊的山坡趕過來的翠子,用衣袖拭了下臉上的汗水,開口問道。
「騰蛇好像有些失控了,我擔心代師傅的身體狀況,就讓他回去了。」昴流簡單的解釋了一下,然後對著翠子微笑︰「反正我們已經找到了讓這些妖怪發狂的原因,只要除去藏身在山里的那只九尾狐妖,這些妖怪就不會再被迷惑而不斷的殺生來制造畏業了。」
「也是,」翠子點了點頭︰「不過越是靠近,留下來的妖怪就越強大,到底那只九尾狐妖是多麼強大的妖怪,能讓這麼多實力強大的妖怪為它賣命。」
「據說是東土有名的大妖怪,早在殷商時代,就已經能化為人形,迷惑皇族而讓國家崩亡了。」昴流慢慢的回憶起在家中收藏的眾多古書中所記載的內容;估計這一次,就是傳說中那次有名的九尾妖狐首次出現在日本國土上的「白面妖狐禍亂京城」的大事件。
記載中,這只這次妖狐被封印後,雖然很快就又逃了出來,但的確是……被麻倉葉王所封印的。
那麼,是不是說麻倉葉王已經來到這附近了?——
事實上,被陰陽寮和官府通緝的麻倉葉王正在和九尾妖狐談話中。
「真是神奇呢,當初听說安培晴明是人與妖狐所生的後代,我還將信將疑,沒想到人與妖之間真的能產生後代啊。」麻倉葉王坐在一塊巨石上,從上而下的俯視著被他封印在洞穴中,容貌艷麗的宮裝女子,語氣里帶著明顯探究與好奇的意味,但神色卻異常冷漠無情。
「夫君,妾身是哪里做錯了?為何要將我封印起來?」因為懷有身孕而行動不便的妖艷女子雙目垂淚,她小心的護著自己的月復部,抬頭問這個把自己關在這已有數月的男子。
「你是吃人的大妖怪,而我是陰陽師,封印你不是很正常嗎?」麻倉葉王歪了下頭,目光看向遠方︰「至少我沒有殺了你,還為了讓你活下去,而讓那些小妖怪為你去送死。」
「夫君!妾身已經發過誓,在你有生之年,都不會背叛你啊;你為何不相信我?」妖狐繼續泣問,她伸出想要去踫觸對方垂下來的衣擺,卻在半空中被封印上的咒術給打了回來。
「相信?我連普通人的話都不相信,又怎麼會相信一只妖怪的話?」麻倉葉王露出了一個听到天大的笑話般的表情,從巨石上跳下,站在了洞穴前與對方平視︰「再說,你一開始接近我,不就是為了迷惑我,好通過我來操縱天皇,以達到控制這個國家的目的的嗎?」
「那是……那只是我最初的妄念而已,自從被夫君降伏之後,妾身的一切都是屬于夫君你的了呀!」妖狐也激動了起來,她站直了,在不會觸踫到封印了情況下努力的向前傾著身子。
「是嗎?那麼變成我的樣子,在京城里大開殺戒,要怎麼說?」麻倉葉王把手伸進結界,輕輕的撫上對方的臉,淡淡地溫和的說道︰「打傷了全宗,殺了十數名陰陽師,難道也是我的意思嗎?」
「……妾身是……只是……」妖狐顫抖了起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恐怖,就連那只貓又都被這個男人長久以來的偽裝所欺騙,但以玩弄人心為本能的她卻能清楚的知道,藏在這個男人那溫和的笑容背後的,是多麼可怕的東西。
「在孩子出生之前,乖乖的待在這里,明白我的意思嗎?」麻倉葉王微笑著收回自己的手,轉身毫無留戀的離開了。
他不介意讓對方看出他的本性,因為狐狸的聰明能很好的乖乖的臣服于比自己強大的人;更何況他還下了數層精神上的制約,這只九尾妖狐,就算在自己死後,也會乖乖的按照他所設計好的劇本,繼續走下去。
下面,他要去看看那只一直不肯順服的犬妖;真是難得的大妖怪,雖然因為年幼而不能化形,卻已經有了幾乎不亞于九尾妖狐的妖力,純血統的妖怪果然比靠時間慢慢累積而進化的妖怪要強大許多。
如果能夠降伏就好了,那麼等到九尾妖狐生下孩子之後,讓它們試著交|配一下,不知道會得到怎麼樣的結果。
麻倉看著被他囚在另一個洞穴里的白色犬妖,露出了個溫和的笑容。
真是讓人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