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蕭寫意終于批閱完了今天的奏折。
本來,有前世的記憶作基礎,他處理這些事還是很快的,就算時隔多年,細節記不不清了,大體的走向還是有印象的。但是最近,蕭弦歌的變數讓蕭寫意想到了兩件事。
其一,這個世界不是一成不變的,從他重生回來那天起,很多事情的走向就已經不一樣了,他不能老憑著記憶作出判斷,會出問題的;其二,他所記得的,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比方說徐子期給顧微和鳳琪下毒一事,前世的蕭寫意就不知道。
因此,蕭寫意做事更謹慎了些,處理很多事情的時候,都會從以前沒注意過的角度重新去看,果然收獲不少,就是效率稍微低下了些。不過有得就有失嘛,蕭寫意並不是很在意,能夠發現從前沒發現的問題,或者是把沒做好的事做得更好,始終是好事一樁。
蕭寫意站起身,伸個懶腰,活動了下酸痛的肩頸,緩步走進旁邊的暖閣。鳳琪睡了將近一個時辰,想來也該醒了,兩人正好一起回去用晚膳,他特意讓御膳房做了鳳琪喜歡吃的菜式。
可惜蕭寫意猜錯了,鳳琪沒有醒,睡得還挺熟,蕭寫意走到榻前,都沒驚醒他。
蕭寫意抬手朝守在床邊的宮侍擺了擺手,兩個小宮侍就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微微笑了笑,蕭寫意在塌邊坐下,伸手撫上鳳琪的臉。回宮好些天了,他對鳳琪的態度明顯和以往不同,他不知道鳳琪注意到沒有,不過鳳琪對他,倒是一如既往,溫順有之,恭敬有之,其他的,欠奉。
面對這般油鹽不進的鳳琪,要說蕭寫意心里完全不介意,那是假話。堂堂帝王,都已經放低身段了,還換不來對方些許真心實意,半點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蕭寫意和旁人不同,最糟糕的情況他都經歷過了,眼下的小小挫折算什麼,只要鳳琪還在他的身邊,他就有時間慢慢對他好,有機會讓他轉變對自己的態度。退一萬步說,就是鳳琪一輩子不會愛上他,那也沒有關系,比起曾經有過的陰陽相隔,蕭寫意對現世的一切,已經很滿意了。
可能是感覺到有東西從臉上拂過,鳳琪在睡夢中抬起手,拍掉了蕭寫意不听話的手。蕭寫意悻悻地把手縮回來,安分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又悄悄伸了出去,這次的目標是鳳琪的肚子。
鳳琪側身躺著,小月復的凸起並不明顯,蕭寫意的手輕輕放上去,他毫無察覺,只是嘴里嘟囔了句常人听不懂的話,就偏過頭去接著睡了。蕭寫意被他嚇了跳,以為鳳琪要醒了,趕緊把手收回,剛縮到一半,就見鳳琪又睡了過去,便放心大膽地把手放回了原位。
鳳琪雖然睡得熟,兩個孩子卻是醒著的,爭先恐後和父皇打起招呼。
蕭寫意的手剛觸到鳳琪的月復底,就感覺到一陣輕微的悸動。他瞬間覺得一股暖流涌入心底,這是他的秋然,這是他的丹陽,他們,就要回來了。
胎兒的月份小,動了兩下就沒了動靜,蕭寫意也不故意去鬧他們,他看了眼沙漏,發現時間不早了,就輕輕拍了拍鳳琪的臉,打算喚他起來吃晚飯。
「懷瑾,醒醒,該用晚膳了。」蕭寫意的嗓音很溫柔,連叫了好幾聲,鳳琪才微微睜開眼,眼神很惺忪,一看就是還沒清醒過來的樣子。
蕭寫意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鳳琪,一時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鳳琪听得他的笑聲,茫然地轉過頭來,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蕭寫意強忍笑意,讓人打來溫水,擰帕子給他擦了臉。
溫熱的帕子擦過臉頰,鳳琪的神智終于清醒,他見蕭寫意要笑不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犯了糗,可又不能讓皇帝不笑,只好低下頭,裝作看不見。
蕭寫意怕他著惱,在他臉上親了親,笑著問道︰「睡得這麼熟,朕叫你好幾遍都沒醒,是不是晚上沒睡好?你要實在困得很,我們先吃東西,吃過你再睡。」
蕭寫意問過季萌和楚沐羽,都說過了前三個月,孕夫會嗜睡、貪食,可是鳳琪晚上睡得早,早上起得晚,白天還這麼能睡,是不是有點過了。他準備改天再問問,要是太醫說沒什麼,他就任著鳳琪,他愛睡多久睡多久,不然的話,估計又是哪里不對了。
鳳琪輕輕搖頭,淺笑道︰「謝陛下關心,臣睡得很好。」鳳琪這話沒有說謊,有孕以來,他的飲食一直不是很好,前三個月吐得一塌糊涂就不說了,進入五月好容易不吐了,也不過是回到正常水平的八成,倒是睡覺,一向都還安穩,尤其最近,感覺怎麼睡都好像睡不夠似的。
「沒事就好,朕就怕你哪里不舒服。」蕭寫意欣慰地笑笑,又道︰「現在清醒點沒有,醒了我們去用晚膳,都是你喜歡吃的,保證你比平時多吃兩碗飯。」
鳳琪抿唇一笑,沒有說話,掀開被子從榻上下來。因是在御書房的暖閣歇息,他躺下時不過褪下了外袍,此時倒也方便,就是蕭寫意把宮人打發到外面去了,他必須自己動手。
鳳琪正要彎腰,打算先把鞋子穿上,就發現自己的腳被人握住了,不由大驚。他猛然抬頭,卻見蕭寫意一手握著他的腳,一手拿著他的鞋子,驚慌失措道︰「陛下,你快放下……」鳳琪不知道蕭寫意在發什麼瘋,可他這麼做,要是被人看到了,他妥妥被人罵成妖妃的節奏,還是禍國殃民那種,實在承受不起。
「懷瑾,你別亂動。」蕭寫意的聲音啞啞的,成功地阻止了鳳琪接下來的動作,「腳腫得這麼厲害,是不是很難受?」和鳳琪的浮想聯翩不同,蕭寫意其實沒想那麼多,他見鳳琪要彎腰穿鞋,就怕他擠著孩子,想幫他一把,卻在握住鳳琪的腳以後,才發現腫得厲害,再看他的鞋子,已經是換過的,就知道不是一日、兩日了,不由有些心疼。
鳳琪連連搖頭,慌得不知道該說什麼,蕭寫意對他再好,也不必如此的,他在想些什麼。
趁著蕭寫意一時失神,鳳琪收回腳,赤腳踩在地上,徑直跪下了去,「陛下如此厚愛,臣……臣不敢當。」
閏五月的天,氣溫已經頗高,赤足並不會太冷,可蕭寫意怕鳳琪著涼,還是把他打橫抱了起來,厲聲道︰「懷瑾,沒什麼敢不敢的,只要是朕給的,你都可以收下,不需要有任何負擔。」
「如果有一天,陛下不願意給了呢……」鳳琪神色恍惚,竟然把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蕭寫意聞訊動容,他竟不知道,面對他的不斷示好,鳳琪心里會是這麼想的,他低下頭,去看鳳琪的表情。鳳琪似是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以手捂唇,顫聲道︰「陛下,恕臣失言。」
蕭寫意把鳳琪放到榻上,扶他坐穩,單手放在他的肩上,柔聲道︰「不會的,不會有那麼一天。」鳳琪的恐懼,蕭寫意可以理解,後宮本就是天底下最勢利的地方,倘若從雲端跌落,真可謂是生不如死,鳳琪不解他的心意,也不相信他會永遠對他如此,自然不敢接受他無止境地示好。
鳳琪不再說話,他雙手放在身側,緊緊扯著下擺,一動不動坐在床上,任由蕭寫意為他穿好了鞋子,又扶他起來,為他穿好外袍,兩人攜手出了御書房。
時辰已經不早,蕭寫意帶著鳳琪上了轎輦,兩人徑直往棲鳳宮的方向而去。
清梧殿內,御膳房的人已將飯菜送來,汀蘭仔細看了遍,發現全是鳳琪喜歡吃的,心中大喜。皇上對華貴卿,果然是真愛,賞賜吃的不算什麼,樣樣都是鳳琪愛吃的,這就是下了心思。
汀蘭根據自己對鳳琪的了解,把桌上的菜肴重新進行了擺放。她剛擺好,蕭寫意和鳳琪就攜手進來了,汀蘭一眼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更是喜不自勝,皇上努力了這些年,總算是有點成效。
「懷瑾,這些菜可合你的胃口?」蕭寫意拉著鳳琪在桌邊坐下,一臉獻寶的表情。
「謝陛下,臣很喜歡。」鳳琪一路陪著蕭寫意過來,心情已經平復許多,他掃視一眼,笑著謝了恩。太平行宮歸來,鳳琪的胃口比出宮前好了些,就是變得有些刁鑽,時不時會想吃點平時根本不吃的菜色,蕭寫意今天讓人做的菜,大半是他近期愛吃的,鳳琪對蕭寫意的用心,感觸良多。
從鳳琪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復,蕭寫意滿意了,他拿起公筷,專心給鳳琪布起菜來,「喜歡就好,你多吃點。」蕭寫意邊說邊夾,很快就把鳳琪的飯碗堆得滿滿的。
君恩難拒,鳳琪只能埋頭苦吃,實在吃不過來,就一報還一報,也給蕭寫意的碗里夾了許多菜。這樣一來,蕭寫意就沒時間再給他夾菜了,鳳琪暫時松了口氣。
懷柔政策有效,蕭寫意心里大為得意,要在以前,鳳琪怎麼可能給他夾菜,看來蕭艷州的主意的確有用,對付鳳琪這種性子,就得細火慢炖,溫水煮青蛙,哪天指不定就成了。
你看蕭艷州,人家找了個比鳳琪難纏得多的家伙,你追我逐十幾年,最終還是抱得美人歸。
雖說按照現在的時間計算,蕭艷州可能還沒遇上他家美人,但蕭寫意抱著請教的念頭,還是請他喝過兩回酒。蕭艷州和鳳琪是表兄弟,對他的性格很了解,找他當軍師,應該靠譜。
事實證明,蕭寫意找對人了,蕭艷州這種人,哄人的本事是天生的,即使沒有經驗,隨便指點蕭寫意兩招,也能有點效果。
由于兩個人都很積極地為對方夾菜,這頓晚飯吃下來,蕭寫意和鳳琪都吃得有點撐,兩人用過晚膳,就手牽手去御花園散步消食了。
散步途中,路遇帶著元陽出來的顧微。顧微淺淺笑了笑,沒說話,元陽則是一頭扎進蕭寫意的懷抱,「父皇,你好久沒來看雲兒,是不是有了弟弟妹妹,你就不喜歡雲兒了。」
蕭寫意聞言震怒,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他猛地轉過頭,直直看著顧微。顧微見狀立即跪下,請罪道︰「陛下,是臣的錯,你不要怪罪雲兒。」
蕭寫意輕輕搖頭,他放下元陽,示意顧微起來,「你有什麼錯,元陽不過四歲,听了不喜歡的話就來問朕,說明她信得過朕,要是她有話藏在心里,卻暗地里埋怨朕,朕才會怪你。」
顧微執意不起,繼續道︰「臣執掌鳳印,卻讓人在宮里隨意傳話,自然是臣的錯。」
蕭寫意傻眼,覺得這不像是顧微會說的話,半晌方道︰「皇後,你若有心,就把後宮整頓一番。」蕭寫意的言下之意其實是,你要想管,朕把後宮大權還給你,你要不想管,就別說這樣的話。
誰知顧微二話不說,立刻把活接了下來,「臣遵旨,定當盡心盡力,不負聖恩。」蕭寫意嚇得瞠目結舌,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怎麼顧微失憶以後,反而變得負責了。
顧微生性淡泊,且身體不好,後宮的鳳印雖然在他手中,可他卻很少管事,長期以來,協理後宮的,都是衛清兒和盧若蘭。衛清兒見識不足,盧若蘭私心太重,鳳琪有了身孕不便操勞,蕭寫意原本就在頭痛,沒想到顧微自己跳了出來,實乃意外之喜。
短暫的失神過後,蕭寫意生怕顧微反悔似的,立即道︰「皇後,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了,你用心去辦,但也不要太急,免得累著自己。」蕭寫意很清楚,只要自己不跟他唱反調,顧微把後宮的事拿下來很正常,比起衛清兒和盧若蘭,他還是覺得顧微更可信。
蕭寫意說完就去模模元陽的腦袋,「雲兒,誰說父皇有了弟弟妹妹就不喜歡你的,那些都不是好人,你不要听他們的話,你的父皇的第一個女兒,父皇怎麼可能不喜歡你。」
小孩子生性純良,元陽听了那些流言,不高興了好幾天,顧微和尹婕妤怎麼安慰都沒用,現在蕭寫意親自保證了,她放下心來,笑嘻嘻地跑到鳳琪面前,對著他的肚子打招呼,「弟弟妹妹好,我是姐姐,你們要記住哦,我以後會帶你們玩的。」
見此情形,眾人皆笑,隨後顧微帶著元陽告辭,鳳琪目送他們離去,轉身問蕭寫意,「皇後會這麼做,都是為了元陽公主吧?」無論是否失憶,顧微對元陽,都是視若親生。
蕭寫意點了點頭,遲疑片刻,他對鳳琪說了一個決定,「朕想改了雲兒的玉碟。」
「改玉牒?」鳳琪啞然,旋即頓悟,「是改到皇後的名下麼?」
蕭寫意頷首,「是的。」當年,太皇太後把尹婕妤賜給他,就是因為太醫診出顧微不能再生育,他遵從了太皇太後的意思,卻是拿定了主意,尹婕妤若是懷的女兒,算她福大命大,要是兒子,就只能自願倒霉了。
元陽生下來遂了蕭寫意的意,所以他對她,一直很疼愛,但是改玉牒,是蕭寫意最近才有的想法,他想彌補元陽,彌補他前世對她的疏忽和傷害。
「這是好事,陛下為何不告訴皇後。」鳳琪笑得風輕雲淡,看不在任何介懷的表情。
「你不介意?」蕭寫意挑了挑眉,若非顧忌鳳琪的想法,改玉牒這件事,他之前就想做的。
鳳琪不解地搖頭,「臣為什麼要介意?」元陽是公主,過在顧微的名下就是嫡公主,身份更高一層,可是這對他,沒有絲毫影響,他為什麼要不高興,又不是蕭寫意過了個皇子到顧微名下。
「你不介意就好,算朕沒問。」蕭寫意爽朗地笑笑,他原本還擔心,元陽成了嫡公主,地位就在丹陽之上,鳳琪可能會不開心,沒想到他渾然不在意,倒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了。
蕭寫意不明白,孩子還沒有出生,鳳琪對他們的感情,和他是不一樣的,再說公主的地位高低,不完全在出身上,太子殿下的胞妹,這個身份絕對不比沒有兄弟的嫡公主來得差。
在御花園轉悠了半圈,天色暗了下來,蕭寫意怕鳳琪累著,就和他回了棲鳳宮。
不想鳳琪下午睡得太久,晚上卻是沒了睡意,蕭寫意無奈,只能陪他說了半宿的閑話,才把人哄睡著,而他自己卻是錯過了困頭,精神好得不得了,全無睡意。
蕭寫意睡不著,就側躺在床上,借著窗外照進來的月光看鳳琪的側臉,越看越覺得好看。
三更過後,蕭寫意終于醞釀出了睡意,正要睡去,就听到輕微的敲門聲,他回身一看,鳳琪睡得正香,沒有被吵醒,臉色方好了點,把人叫了進來。
「什麼人?什麼事?」蕭寫意問岸芷,如果給不出他認為合理的解釋,就等著他從重發落吧。
「回陛下,是永和宮的嫣紅,說是大皇子不好了,上吐下瀉止不住,太醫院的孫太醫和莫太醫都看了,束手無策,慎貴嬪這才讓人來請的皇上。」岸芷雙膝跪地,迅速把話傳到。
「此話當真?」蕭寫意翻身坐起,臉上的怒氣去了一半。
盧若蘭和衛清兒不一樣,從來不會裝病截人,他上次宿在坤寧宮,也是永和宮來請人,說是大皇子生病,高燒不退,他趕過去一看,蕭秋顏差點沒燒傻,好容易才撿回條小命,這才過了多久,怎麼又病了,還病得這麼厲害,蕭寫意不懷疑盧若蘭對孩子動了手腳,只是懷疑她看顧孩子的水平。
「奴婢不敢說謊。」嫣紅是這麼說的,岸芷只是轉述,一字不差。
鳳琪不知何時醒了,听了岸芷的話就說,「大皇子的病情要緊,陛下快過去吧。」進宮七年,盧若蘭面目全非,可蕭秋顏,卻還是個可愛的孩子。
蕭寫意轉過身去,在鳳琪臉上親了親,「天色還早,你接著睡,朕過去看看,你就不要等朕了。」半夜三更敢來棲鳳宮請人,蕭寫意斷定蕭秋顏病得不輕,他雖然不怎麼待見這個兒子,卻也是盼著他健康長成的,他子嗣不豐,前世看到長大的就只有蕭秋顏,他怕自己的重生變了他的命數,心急如焚。
「陛下去吧,大皇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鳳琪沉聲安慰蕭寫意,「臣身體不便,就不過去添亂了。」他估計,盧若蘭這個時候也不想見他。
蕭寫意迅速起身,匆匆穿戴整齊就帶著一干人去了永和宮。鳳琪半夜被人吵醒,再也睡不著,干脆也就披衣起來了,岸芷汀蘭勸不住,就讓他在窗邊的炕上歪著,好歹也能養養神。
蕭寫意到了永和宮,只見里面慌亂一片,太醫院最擅長小兒科的孫英思和莫鴻正都在,兩人見了蕭寫意就磕頭請罪,說是學藝不精,看不出大皇子的病因何在。
蕭寫意的心,瞬間就涼了半截,在他的認知里,小孩子上吐下瀉,不是沒吃對東西,就是著了涼,孫英思和莫鴻正都是多年的老太醫了,他小時候他們就給他看過病,醫術很是不錯,現在居然看不出蕭秋顏是怎麼回事,他能不慌麼。
蕭寫意疾步走到床前,只見蕭秋顏失去意識地躺在床上,小臉青黃,臉頰凹陷,全無平時的白女敕可愛,看著叫人揪心不已。
盧若蘭愣愣地在床前坐著,頭發披散,衣裳也略顯凌亂,她見蕭寫意走過來,倏地起身,撲通跪了下去,「皇上,救救秋顏,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