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然听說自己就要有弟弟了,連去上書房都積極了許多,鳳琪不解地問蕭寫意,他怎麼那麼篤定,他懷的就是個兒子,要是生個女兒下來,秋然見是妹妹不是弟弟,還不得哭死。
蕭寫意自信地表示,他有預感,這個是兒子,一定。鳳琪搖頭笑笑,並不把他的話當真,不時還是要給秋然做點預防,生男生女這種事,哪是他能決定的,提前把話說死了不好辦。
蕭寫意無所謂,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就是秋宸,他前世無緣的小兒子。真正讓蕭寫意頭痛的,其實是孩子的名字,「宸」字這個字,實在是太大了,給個普通小皇子,不知壓不壓得住。
前世,鳳琪懷上秋宸的時候,秋然已經不在了,蕭寫意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是兒子,他就立為太子,這才給他預備了一個「宸」字,用意再是明顯也不過。
遺憾的是,鳳琪生龍鳳胎的時候身體受創過重,懷上秋宸後身體一直不好,又遇到丹陽的意外夭亡,就早產了,秋宸生下來不到一個時辰就沒了呼吸,浪費了蕭寫意給的好名字。
這一次,秋然好端端地活著,雖然不像蕭寫意期盼的那樣,是個才智過人,無挑剔的孩子,但他秉性醇直,待人寬厚,為人處事都很大氣,還是深得蕭寫意的喜歡。
上古時期,對嫡庶的分類比現在嚴格,像鳳琪這樣貴君扶正的皇後,他封後之前生下的孩子,也是算作庶子的,不會子憑母貴,搖身變成嫡子,要像秋宸這樣,才算是正宗的嫡子。
當然,這麼多年下來,規矩早就變了,而且除了皇家,世家貴族也不會出現貴妾扶正的現象,通常像秋然這樣的情況,都是算作嫡皇子的,不會和之後出生的弟弟有所區別。
如果蕭寫意放棄「宸」字,給秋宸換個普通點的名字,所謂的嫡庶之分,根本不會被人提起,否則的話,那個「宸」字,真是太會引人遐想了,蕭寫意猶豫不決。
他舍不得秋宸的名字,更不想因為這種小事,給他們兄弟,在未來平添無謂的爭端,鳳琪見蕭寫意天天愁眉不展,還以為他在擔心什麼大事,他想了想,沒什麼好擔心的。
西北那邊,柔然人有點不听話,不過龍俊早有應對之策,沒讓他們佔得半點便宜。除此之外,東北的高麗人,海上的東瀛人,西南的越國人,都是乖乖地稱臣納貢。
開放海禁的事也推行地很順利,回遷的百姓數目逐年增加,從西洋回來的船隊獲利頗豐,蕭寫意兌現承諾,向民間開放了商船的制造,他用原來的盈利和前朝寶藏,開始了戰船的建造。
鳳琪左思右想,愣是想不出蕭寫意還有什麼擔心的,就好奇地問了他。然後蕭寫意就說了,他在給兒子想名字,想好了一個,不知該不該用,鳳琪莫名其妙,問是什麼名字。
當初懷上龍鳳胎的時候,蕭寫意是一上來就把秋然的名字想好了,不像他拖拖拉拉,給丹陽想個名字都想了好幾個月,最後孩子早產了,那個「雪」字,完全沒對上號。
這次是怎麼了,蕭寫意居然也為難上了,鳳琪心里,有種微妙的平衡感。
蕭寫意實在是難以取舍,就給鳳琪說了,他給小兒子的名字,想了個「宸」字。
鳳琪目瞪口呆,回過神立即反駁道︰「陛下萬萬不,這個名字,實在是不適合。」要是沒有秋然,蕭寫意給兒子取名秋宸,鳳琪會很高興,這個寓意,實在是太好了。
是已經有了秋然,他的弟弟就絕對不能再叫秋宸,不然就是孩子們不會亂想,等他們長大了,肯定會有有心人從中挑撥,手心手背都是肉,鳳琪不想給兒子們留下隱患。
「朕明白,是……」蕭寫意猶豫,那就是秋宸原來的名字,他舍不得。
「陛下能否告訴臣?為什麼一定要用這個‘宸’字?」鳳琪試探著問道,他最怕的答案就是蕭寫意對秋然不滿意,想要換個兒子重新培養,其他的,都好解決。
「這個……」蕭寫意更為難了,他要怎麼給鳳琪解釋,要說清楚秋宸這個名字的來歷,就要說到他們的前世,是那些往事,蕭寫意真的是沒臉在鳳琪面前說起。
「如果陛下不想說,那就算了。」鳳琪沒有堅持,隨著這幾年的朝夕相處,他在蕭寫意身上現了許多不尋常之處,他似乎對很多事和人,都有著很精準的直覺,準得讓人懷疑。
最開始,鳳琪還以為是蕭寫意的情報網夠強大,什麼都能探到,是仔細看了又覺得不像,比如說他的兩張地圖,他跟蕭寫意說的時候,他明顯也是很驚訝,表示以前未曾听過。
前朝四百多年歷史,從端明帝派船隊出海算起都有三百年,積累了多少財富,根本不細算。原本,蕭寫意是要等幾年才對民間開放制造大型商船的,得了兩張地圖,立馬就提前了。
倒是像柔然的旱災,越國的瘟疫,蕭寫意知道地頗早,他讓龍俊做好準備,預防柔然人的突襲,龍俊雖然照做了,心里卻是不以為然,皇上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
因為那個時候,誰都不會想到,西北草原的旱情會展地那麼怕,大片的牧草枯死,柔然人的牲畜沒水喝,沒草吃,除了南下搶劫,根本沒有出路,幸虧他們做了預防,不然結果真是難說。
越國的瘟疫也是,疫情剛有跡象,蕭寫意就讓人封鎖邊界,杜絕傳播了,而且還在越國派人求助的時候讓廣南的官員給他們送醫送藥,避免的疫情的大範圍擴散。
這種瘟疫常見于越國,廣南偶爾也有,再往北方就見不到了,因為大周境內,會治療的大夫並不多,相關的藥物也不齊全,是蕭寫意那麼快就能有動作,顯然是早有準備。
鳳琪因此問過韓修,韓修的回答是皇上早幾年就向打听過這種病的情況,還讓太醫院抽人成立了個小組,專門進行研究,不然越國爆瘟疫的時候,哪里能有方子出來,更不說救人了。
鳳琪不知道,越國的瘟疫,之于蕭寫意的記憶就是一段噩夢。前世的萬昌十八年,疫情徹底失控,從越國傳入境內,在廣南擴散開來,根本控制不住,最後還是秋天到來,氣溫下降,情況才有所好轉的。所以重生以後,蕭寫意對這個事很重視,他不僅要把瘟疫隔絕在國境線之外,還要幫越國人一把,免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好些,大概都是這樣的,就是蕭寫意很早就在做些在旁人看來莫名其妙、毫無用處的事,是事到臨頭,你就會現,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那是沒有他做的那些準備,事情的結局根本難以想象。鳳琪想不通的是,蕭寫意是怎麼預知這些事情的生的,不過蕭寫意不主動對他說起,他也沒有問過。
「也不是不能說,朕就是怕你听了會生氣。」蕭寫意做事,很少瞞著鳳琪。當然,有些事情也是瞞不過,只不過旁人沒有鳳琪了解內情,只會認為是皇帝英明神武,不會多想什麼。
而鳳琪卻是蕭寫意的枕邊人,龍鳳胎出生後,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其他人注意不到的細節,鳳琪看到並不稀奇,諸多古怪連在一起,他對蕭寫意會有想法,蕭寫意也是知道的。
但是,他不知道這些該不該告訴鳳琪,尤其一直以來,蕭寫意都有個想法,就是鳳琪如果知道了他前世對他做的那些,他會怎麼想,會像他希望的那樣原諒他,還是就像鳳琳說的,他不會。
這個問題是無解的,就是蕭寫意對鳳琪說出真相,現在的鳳琪,也不是前世的他。再說就是現在的鳳琪,蕭寫意也沒有把握,他就能接受自己曾經對他和他的家族做過的一切。
兩年前,南巡回京的船上,鳳琪把他母親嫁妝里的兩副畫就是前朝藏寶地圖的事告訴了蕭寫意。他同時也跟他說了,盧若蘭曾經想換走這兩幅畫,惜失敗了,半路被他截了下來。
蕭寫意當時不動聲色,心里卻是恨得咬牙切齒,原來盧若蘭知道的,比他想象得還要多,她和蕭弦歌勾結,說不定也和兩張地圖有關,不然她哪里來的籌碼,去和蕭弦歌合作。
盧若蘭已經死了,盧家也被滅門了,蕭寫意找不到人出氣,這才去刺激蕭弦歌的,原來他的野心,比他預想的還要大,蕭寫意都不敢想,鳳琳殺了他以後,能不能幫秋寒坐穩江山。
其實,盧若蘭和蕭弦歌沒有蕭寫意想得那麼怕,盧若蘭知道藏寶圖的秘密,已經是在臨死之前,還是通過鳳琳和龍秀才知道的,所以秋寒的位置,他完全不用擔心。
鳳琪听了蕭寫意的話,不禁一愣,「陛下說笑了,臣怎麼能生氣?」從小到大,蕭寫意不是沒有惹到過鳳琪,鳳琪就是心里再有火,也不能在蕭寫意面前表現出來。
「你會的。」蕭寫意斬釘截鐵地說道。原不原諒暫且兩說,是鳳琪要是知道,自己在他死後,把鳳翔僅有的一個兒子也弄進了宮,生氣肯定是在所難免的,蕭寫意有把握。
「既是如此,陛下還是不要說了。」見蕭寫意的神情如此嚴峻,鳳琪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不過秋宸這個名字,是絕對不能用的,他得說服蕭寫意改了,哪怕就是叫秋晨,也比秋宸要好,除了儲君,沒人消受得起這個「宸」字。
「你的不要听?」蕭寫意之前還在猶豫,此刻見鳳琪退縮了他反而下定了決心。
「臣以拒絕嗎?」鳳琪不明白,好端端地討論兒子的名字,氣氛怎麼會弄得如此詭異,仿佛蕭寫意將要揭開的,是個巨大的秘密,這個秘密大到足以改變他過去的所有認知。
「以。」蕭寫意點頭,如果鳳琪真的不想知道,他不會強迫他,「不過朕只給你這一次機會,下次你再想問,朕肯定是不會說的。」過了今天,他估計不會再有這麼抽風的時候。
「陛下,你說吧。」不料鳳琪馬上改了主意,蕭寫意被他的突然反悔給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換回來了,補的是昨天的字數,馬上去碼字,今天雙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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