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有能分不清秋然和秋宸,但他不能搞錯秋宸和蘇聿,因此抱住蘇聿的瞬間,他就感覺到了不對,扯下蒙眼布一看,竟然是蘇聿,就咧著嘴笑了,還甜甜地叫道︰「錦貴侍,是你啊。」
秋宸不解地皺了皺眉,不明白秋棠最近為什麼突然和蘇聿親近起來,就是鳳琪不說,他也會問著要去長信宮,他想把秋棠叫回來,卻被秋然拉住了,示意他不要過去,跟著他走,他有話要說。
「太子哥哥,你把我拉到這里做什麼?神神秘秘的。」秋宸雖然不解秋然的用意,還是跟著他到了後面的院子,周圍侍候的人,都被秋然打了下去,秋宸本能地感覺奇怪,就好奇地問道。
「宸宸,你知道糖糖是誰生的嗎?」秋棠出生的時候秋宸不過兩歲,宮里的人被蕭寫意下了封口令,他再是早慧也不能知道這件事情,只是听了秋然的話,覺得莫名其妙,這算什麼問題啊。
「糖糖當然是爹爹生的啊。」秋宸理所當然地答道,大哥哥和大姐姐,還有三姐姐,他們不是爹爹生的,所以不跟他們住一起,太子哥哥,二姐姐,糖糖還有他是爹爹生的,所以他們在一起。
秋然聞言搖了搖頭,淺笑道︰「宸宸,你搞錯了,糖糖不是爹爹生的。」鳳琪想了很久,愣是不知道該如何對秋宸說起這件事,想著秋然一向和弟弟關系最好,就把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了他。
秋宸不思議地瞪大了眼楮,驚詫道︰「這怎麼能?太子哥哥,你不要騙我。」
秋然笑道︰「太子哥哥怎麼能騙你,你在爹爹肚子里的時候,我和姐姐天天跟你打招呼,你一出生我們就抱你、親你。是糖糖不一樣,他是爹爹抱回來的,因為你喜歡,才養在棲鳳宮。」
秋宸傻眼了,他沒想到,這個事情,居然和他還有點關系,他想了想,問道︰「糖糖是錦貴侍生的嗎?」秋宸一直都是聰明孩子,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經過秋然的提醒,一下子就想通了。
秋然點了點頭,正色道︰「是的,糖糖是錦貴侍為父皇生的孩子。听爹爹說,錦貴侍那個時候得罪了父皇,父皇不讓他養著糖糖,爹爹就把他抱了回來,正好你很喜歡,就讓你們在一起了。」
秋宸得意地笑笑,「我知道,爹爹說過,糖糖的名字都是我取的。」原來糖糖和他不是一個爹爹生的,秋宸有點失望,他轉念再想,三姐姐和二姐姐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還不是玩得很好。
秋然見秋宸的態度還算冷靜,沒有出現想象中又哭又鬧的場景,心情非常愉快,就勸他道︰「宸宸,爹爹想把糖糖還給錦貴侍,又怕他不意,你是哥哥,糖糖最听你的,你勸勸他,好嗎?」
「是這樣啊……」秋宸有些不甘地嘟了嘟嘴,糖糖不是爹爹生的就算了,還要回到蘇聿身邊,他一時有些接受不能,想到還要去勸糖糖搬走,心里就更不開心了,鼓著臉,一臉氣呼呼的表情。
其實,鳳琪對秋宸的期待並沒有秋然說的那麼高,不是說真的要他去勸秋棠,而是他不要帶著秋棠一起鬧,他就很滿足了。從這點來看,鳳琪的期望值基本以達到,因為秋宸糾結了好半天,終究還是點了頭,並且小心翼翼向秋然確認道︰「糖糖回了長信宮,我還能去找他玩的吧?」
秋然趕緊點頭,「當然以,糖糖雖然是錦貴侍生的,他是你的弟弟,這是不會變的。」
兄弟兩個溝通完畢,攜手回了正殿,秋棠正陪蘇聿說話,見秋宸回來,轉身朝他眯著眼笑。
秋宸跑過去,在他臉上親了親,秋棠笑得更開心了,蘇聿見此情形,對鳳琪是格外感激。若不是鳳琪真心疼愛秋棠,他和秋宸的感情,怎麼能這麼好,在秋然和秋宸面前,也什麼不自在的。
秋宸見蘇聿也在笑,就對秋棠說︰「糖糖,你知道嗎?你和錦貴侍,笑的樣子好像哦。」
秋棠恍然大悟道︰「真的嗎?難怪我覺得看了錦貴侍好面熟,就是想不起來哪里見過。」
秋宸捂著嘴偷笑,秋然跟他說了,秋棠的身世他們不能隨便亂說,要等鳳琪覺得時機合適了,才能告訴他,不然秋棠會難過的。秋宸想了想也是,要是有人告訴他,說他不是爹爹生的,他肯定和人拼命,秋棠一直以為自己是爹爹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了錦貴侍才是他的爹爹,只怕也會不開心。
說話間,蘇太後和羅太妃到了,眾人趕緊起身行禮。時隔三年,蘇太後第一次看見蘇聿出席家宴,明白蕭寫意這是要放他出來了,心里很安慰,過去這些年,她每次見了糖糖,都是悲喜交加。
秋棠想著秋宸說自己和蘇聿長得像的事,此刻同時見了蘇聿和蘇太後,就好奇地說,皇祖母和錦貴侍長得好像,眾人皆笑。蘇太後和蘇聿是姑佷,長得像不足為奇,就是糖糖,也很像他們的。
不多時,蕭寫意和鳳琪也過來了,全家人算是到齊,家宴正式開始。蕭寫意身居主位,蘇太後和鳳琪分居左右,蘇太後旁邊是羅太妃,再過去就是羅素心和鄭氏,鳳琪的身旁則是坐著蘇聿。
秋顏和元陽、蕭華濃都是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長輩們有話要吩咐,就讓他們也上了主桌,蕭華濃挨著鄭氏,秋顏挨著蘇聿,元陽就在蕭華濃和秋顏的中間,十來個人,剛好坐滿了一張圓桌。
其余的小朋友們,太子秋然為首,旁邊單開了一桌,不過就是最小的秋棠都會自己吃飯,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就是女乃娘跟了來,也是全無用武之地,秋棠凡事有夾不到的,都會叫秋宸幫忙。
要是秋宸也夾不到,就是秋然的事情了,丹陽見了就和安陽說,真沒見過這麼憐的太子殿下,好端端吃個飯還要被弟弟們指使,秋然听了立馬給她夾了塊紅燒肉,還問她夠不夠,不夠還有。
丹陽閉嘴不說話了,秋然真討厭,他明明就知道的,自己最不喜歡吃肥肉,還要往她的碗里夾,什麼意思嘛,姐姐沒有弟弟值錢是不是。秋宸見丹陽不喜歡秋然幫她夾的紅燒肉,就自覺主動地把筷子伸了過來,幫丹陽把那塊肥肉夾走,再自己默默消滅掉了。蕭華澤見他們兄弟姐妹幾個,都在互相幫著夾菜,就觀察了下各人愛吃什麼,然後從秋棠開始,從小到大挨著夾了一圈。
蕭華濃已經訂了婚,明年就要出嫁,元陽的婚事雖然沒有正式下旨,不過就在後年春闈之後,這在宮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因此蘇太後和羅太妃,都對她們是各有叮囑,說得兩人紅了臉頰。
之後就說到了秋顏的婚事,因蕭寫意說了,開了春就要秋顏去封地,羅太妃就問他,秋顏的婚事怎麼辦,是先在京里指了婚,到時候把姑娘嫁過去,還是秋顏到了淮陽,自己去挑合適的人選。
大周的藩王,就藩後難有返京的機會,因此大部分人,都不喜歡在京城娶親。雖說京城的姑娘,家世更好,教養也更出色,兩個都是外地人,便是王爺王妃,也是人生地不熟,有個什麼事,身邊連個熟人都沒有,因此很多藩王,都是到了當地再議親。藩地的姑娘,家世和教養能稍遜上京的姑娘一籌,不過人家的娘家就在本地,有什麼事比較方便,免得天高地遠,求助無門。
遠的不說,就說蕭弦歌,他的王妃鄭氏就是他在長平當地娶的,衛太後什麼話都沒說。當然,鄭氏進門還有內因,因此她的家世,就是在長平也不算突出。不過秋顏去的淮陽,據蕭寫意了解,還是有些世家大族的,也有不錯的姑娘,除非是有心儀的對象,否則秋顏到了淮陽再娶親,比他從京城帶個王妃過去要好得多。羅太妃听了蕭寫意的說法,也覺得有道理,就贊許地點點頭。
兩張桌子挨得比較近,互相都能听到對方談話的內容,因此丹陽听了蕭寫意說的話,感覺很驚訝。她一直以為,秋顏哥哥那麼喜歡舒伽,說不定會在去封地之前,就求蕭寫意把他賜婚給他的。
蕭寫意是答應給過她,在她二十歲之前,不會隨便給舒伽指婚,這個事是他們父女私下說的,秋顏並不知道,他對舒伽有心,舒伽對他也有意,他完全以去求的,成功的機會看起來很大。
是秋顏什麼也沒說,他甚至沒在蕭寫意的面前表示過,他有喜歡的人,這讓丹陽感到很不解,秋顏到底在想什麼。不過丹陽很清楚,現在的場合不是她以聲的,所以她選擇閉口不言。
而在另外一桌,面對蘇太後和羅太妃的調侃,秋顏的臉色和元陽還有蕭華濃比起來,差不多就是一個級別的,他無力招架,只得表示,自己到了淮陽會認真挑選,然後寫信請她們幫他參考的。
既然是臘八節,臘八粥自然是不或缺的重頭戲,香噴噴的粥端上來時,丹陽和安陽站出來表功勞,說這是她們的作品,把眾人嚇了一跳,一嘗味道,意外地很不錯,然後大家細想就明白了。
丹陽和安陽所謂的動手,大概就是親手挑了原料,然後看著御廚們操作,不然以她們的水平,這粥還能喝嘛。縱然如此,蕭寫意還是大方地賞賜了兩個女兒,禮輕情意重,心意到了最重要嘛。
除夕前幾天,丹陽終于找著機會,逮住了秋顏,她問他,為什麼不跟蕭寫意求娶舒伽。
秋顏愣住了,隨即笑道︰「雪兒,你不是最喜歡舒伽的嗎?我走了你不該很高興才對?」
丹陽別扭地晃了晃腦袋,小聲地說道︰「是舒伽不喜歡我,他喜歡的人是你。」在康勒草原的時候,舒伽見了丹陽就躲著,卻是每天和秋顏形影不離,還各種幫他的忙,看得丹陽生氣死了。
秋顏頓時就笑了,他就說嘛,怎麼丹陽最近兩年見了他,都是愛理不理的樣子,敢情她是以為,他搶走了她最喜歡的舒伽,不過想到舒伽的想法,秋顏還是在心里,默默地為丹陽捏了把汗。
「你笑什麼?」丹陽不高興了,連「哥哥」兩個字都省略了,她不喜歡秋顏此刻的表情。
秋顏停住笑,斂色道︰「雪兒,我想你誤會了,我喜歡舒伽不假,是舒伽,他不喜歡我。」
「這怎麼能,舒伽怎麼能不喜歡你?」丹陽搖頭,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眼楮,「秋顏哥哥,你知道嗎?舒伽看你時候的眼神和表情,跟他看所有人都不一樣,他看摩珂,都沒那麼溫柔過。」
秋顏聞言一愣,神色隨即恢復自然,「雪兒,是你看錯了。」如果丹陽沒看錯,就是舒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對他的感情,那有什麼用,和回家的願望相比,感情對于舒伽,沒有那麼重要。
秋顏說完轉身就走了,留下丹陽一個人在原地,丹陽回來神來就沖著秋顏的背影大喊,「秋顏哥哥,是你自己要放棄的,既然放棄了,你以後就不要後悔。」丹陽吼完,隨即回了棲鳳宮。
除了帶著虹兒進宮無意間路過的暴雨,誰也沒有听到他們兄妹的這段對話。暴雨想了想,把這段話轉述給了鳳琪,鳳琪听了沉默了很久,最後才說,雪兒像蕭寫意,要她說放棄,太難了。
過了幾日便是除夕,這年除夕夜,是宮里難得的大團圓。除夕大宴,蕭寫意再度讓蘇聿出席了,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他要表達的意思,人們還是都看懂了。不過秋棠那邊,鳳琪還是沒有開口,他打算讓秋棠和蘇聿再熟悉一段時間,開春以後,再讓他搬回長信宮,不然大過年的,秋棠要是接受不了身世,天天哭鬧不休,這個新年,宮里的所有人,都不要想過得安寧。
除夕過了就是萬昌二十六年,三月初,秋顏從上京出,前往就藩的淮陽,其他人倒也罷了,雖然舍不得,也沒到依依不舍的程度,只有舒伽,送了秋顏一程又一程,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
最後還是秋顏問他,是不是要一路把他送到淮陽才肯罷休,舒伽才勒馬停下,滿眼不知所措。
「舒伽,回去吧,不要再送了,我們要去的地方,終歸是不一樣的。」秋顏就是明白這點,才沒有向蕭寫意提出過,他想要娶舒伽的想法。舒伽愣了愣,什麼也沒說,他不知道,他能說什麼。
直到秋顏向北走得不見蹤影,舒伽才轉過馬頭,朝著上京的方向揚鞭而去,他明白秋顏的話了。
三月底,看著秋棠和蘇聿相處地已經相當融洽了,鳳琪終于下定決心,跟秋棠說了他的身世,還讓他回到長信宮,跟著蘇聿一起住。這下是捅了大窟窿,秋棠根本不听,「嗚嗚」大哭起來,誰勸都沒有用。蘇聿急了,就說秋棠暫時不搬吧,看他哭成那個樣子,他實在心疼地不行,鳳琪也很猶豫,他沒想到秋棠對自己是誰生的這個事,能有這麼抗拒,他們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就這樣,秋棠又在棲鳳宮住了一個多月,起初那段時間,他連蘇聿的名字都不想听,更不要說見他了,蘇聿無奈何,只好在他睡著的時候,偷偷過來看他,然後在他醒之前,又悄悄地溜走。
鳳琪看了都有點心酸,但是沒辦法,秋宸這回都哄不住秋棠了,其他人更是無能為力。五月初,秋棠不小心感染了風寒,整天咳個不停,還不肯喝藥,鳳琪只好命人硬灌,喂藥喂得特別艱難。
秋棠病了,蘇聿來棲鳳宮來得更勤,有次不小心,就撞上了秋棠是醒著的,他想要退出去。誰知秋棠扯住了他的衣袖,說你不要走,我知道你以前來過,蘇聿沒忍住,竟然哭了,嚇壞了秋棠。
從那天起,秋棠喝藥就不用人灌了,都是自己喝,乖得不得了。秋棠病愈以後,鳳琪又跟他說搬家的事,他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還跟鳳琪提了一堆條件,終于愉快地答應了,眾人皆大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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