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麼時候了,還有閑心弄這個。」殷邵氏一向不耐煩這些事情,側頭對殷三娘厲聲訓誡,「備嫁的工夫都仔細著,有這個時間不如多用心做些針黹,我方才粗粗看過你做的針線,手藝真是越學越回去了,這到了茂國公府丟的是殷府的顏面。我會跟王師傅說一聲,趁著這幾日清閑,多給你些指導,把該拾起的手藝都拾起來。」
秋茗眼一緊,就要張口。
殷三娘已搶先一步應了下來︰「是,三娘知道了,勞母親費心。」
殷邵氏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帶著丫鬟離開。
殷四娘心里暢快,面色愉悅,自顧自帶著丫鬟轉身回屋。
秋茗耷拉下腦袋走到殷三娘面前,懊喪的說道,「姑娘,都是奴婢嘴拙,才讓夫人又拈了錯兒。」
「不關你的事。」殷三娘笑著微微搖頭,「母親心里不自在,誰撞上都會算在我頭上的。」公府不同于一般的勛爵,都是大梁外戚,尤其是茂國公府,老國公仙逝後,皇上並沒有依例降爵,反而讓老國公次子承繼了爵位。裴澄雖不肖卻是現任國公的同胞兄弟,而大姐夫賀若軒不過是世子兄弟,因此祖母發話,殷三娘的嫁妝不能少于元娘,她給三娘添妝的禮單上多是昔年珍物。殷邵氏本只想大面上過得去即可,老太太這樣做她就不得不重新審量備好的嫁妝,這是其一;元娘病未愈而強行回府,雖有其他的原因,到底是借了殷三娘出嫁的由頭,殷邵氏心疼愛女,兩股火兒齊發,殷三娘想不承罰都不成,殷邵氏不會這麼簡單的放過三娘,這點懲罰也只是開始,未來十天……殷三娘伸展伸展脖頸,先顧眼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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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後,殷元娘留在漱玉軒小憩,打發四娘回她自己的衍玉軒歇了。
殷三娘陪元娘在床上躺了會兒,就在她以為元娘睡著時,卻听見元娘嘆息似的問道︰「你是不是還在怪娘?」
元娘說的是祖父去世那一年,她與三娘大病一場,殷邵氏只顧元娘害得三娘差點喪命的事。殷三娘嘴角冒出一朵笑花,毫不猶豫道︰「沒有。」
元娘明顯不信,雙眼在幔帳頂端的流蘇上徘徊,歉意無限︰「你喊的是母親,而不是娘。」從六歲開始直到現在!原本她以為是她奪去了娘對妹妹的關心,她出閣是給了她們母女彌補裂痕的機會,今日看她們相處的情形,竟是越來越淡了。
「我與姐姐不同。姐姐是錦口秀心,人人護在心口也是無可厚非的。我卻笨拙的很,很多事就在眼前也是看不明白的,也難怪母親心焦意淡,妹妹知道,母親也是‘望女成瘋三娘嘲諷的咧了嘴。
不知哪句話觸動了元娘情腸,她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半晌才落下一句︰「你姐夫前日納了兩房小妾。」
殷三娘一震,偏頭望過去,姐夫竟是在元娘大病未愈的時候……怪不得殷邵氏會在此時留元娘小住,夫家……三娘悄悄握住元娘發涼的右手,緊了緊。
殷元娘轉過頭,眼中的淚水終于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困,就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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