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里間,裴澄已經睡在床上了,重錦帳嚴絲不露縫。
三娘走近了兩步忽又停下,低聲吩咐綠珠、綠綈︰「照看好老爺。」
「是。」
三娘不再多言,留下綠玉幫忙,帶著辛荷、秋茗去了榮沁居。
給太夫人請過安,三娘把返回的半禮奉上。
太夫人讓康媽媽收了,略有些擔憂地問道︰「听說老二醉了,不當緊吧?」
三娘笑了笑︰「不當緊,已經喝了醒酒湯睡下了,我讓小廚房煮了桑舒湯備著。」
「還是你想得周到。」太夫人微微詫異,漸漸展露笑意,「往後也多勸著他些,酒多傷身。年輕時種下的根兒,到我這個年紀就都顯露出來了,可別大意。」
「是,三娘記下了。」
太夫人示意康媽媽把盛著甘草三豆飲的暖盅拿過來,笑道︰「也是剛做好要送去的,你來了,就一並帶回去吧。」
三娘沒有推辭,笑著讓辛荷接了,自退出榮沁居回了梧桐苑。
卻正踫上從西院過來的邱姨娘。
「算著夫人快回來了,妾身就來請個安。」邱姨娘嘴角一翹,笑得生動,「也是有件事要商量夫人,尉遲夫人壽辰將至,不知夫人有什麼安排?」
尉遲夫人也就是裴澄的舅母,府里對這樣的事情必然是有舊例的。
三娘進了院,隨口笑道︰「今年有什麼不同嗎?」
邱姨娘心頭一跳,眼神鄭重了些︰「成國一戰,恐怕尉遲將軍還會賦閑在家。」
三娘止了步子,回頭定定的看著她。
邱姨娘不閃不避,神色安閑。
恐怕?有太子的關系在,邱姨娘的消息又怎麼會不明確呢?
「依著你,想怎麼做呢?」三娘慢悠悠順著她的話拋出了餌。
「妾身不敢妄言,以往都是老爺直接吩咐下來,妾身照辦的。」
三娘心里發笑,說是商量她,還不是要借她的口探出裴澄的口氣?
「老爺醉了,這事明日再說吧。」
姨娘順從的應了,卻沒有就這樣離開。
「還有事嗎?」
邱姨娘笑得淺淡︰「也不是什麼大事,仇妹妹屋里有幾個丫鬟年齡到了,求夫人給個話兒,是配小廝還是發放到莊子上,總不能耽誤下去,咱們府里還沒有這樣的規矩。」
「仇姨娘的丫鬟不是自己帶來的嗎?怎麼安置也該是仇姨娘自己拿主意,怎麼反倒問我了?」
「進了府就都是府里的奴才。」邱姨娘的語氣生硬了些,說完,像是察覺出不妥,又柔緩下來,「怎麼說都是夫人的恩典。」
三娘無意攪進她們這灘混水中,淡淡一笑︰「既如此,待過兩日我看了府里的名冊再說。」
兩件事三娘給出的回答都這麼模糊沒有分量,邱姨娘的笑容慢慢爬上面孔。
「夫人。」紅綃從正屋笑吟吟出來,對邱姨娘行了半禮,「剛才大爺來過了,知道姑爺醉了,派人送來了醒酒石,說是寒水石,光潔如玉呢。」
邱姨娘目的達到,笑著與三娘辭別。
綠玉听見說話聲,也從屋里出來,她的目光在離去的邱姨娘身上停留了少許。
三娘笑了笑︰「綠珠收了一條瓖白玉手柄的馬鞭,你去替我送給褚哥兒,就說本該昨日就送去的,忙中就忘了。」
「母親,馬鞭是我的。」
三娘身後女乃聲女乃氣的童聲大聲抗議道,是裴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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