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夫人看起來倒是很灑月兌,听到三娘是茂國公府的二夫人也沒有刻意巴結的意思,見完禮後,略聊幾句,各自歸了原位,繼續方才的話題。
這反而讓三娘覺得自在,坐了成四娘的身邊。
「這是三嬸珍藏的凌霄一點紅。」成四娘親手為三娘斟了一盞茶,笑道,「你嘗嘗。」
盛情難卻,三娘笑著品了品,醇香的茶味中有梅花的淡淡香氣,著了雨露的清澤,更添舒爽︰「果然是好茶,是梅花雪嗎?」
成四娘一笑︰「三嬸認你是個知音,你果然是知音。這泡茶的水確實是去歲收藏起來的梅花上的雪,在梅樹下存了一年,也是剛啟封。」
「怪不得有這樣好的香氣……」
正說著,戲台上已經鳴鑼開鼓。
三娘雖然听戲不多,也看過戲班做堂會,是要先讓主人點戲碼的,怎麼這會倒直接唱起來了?
成四娘似乎也想到了這個疏忽,但抬頭看到台上小生的扮相,心頭又喜又疑︰「是未丹。」
未丹?
三娘疑惑未盡。
「這未丹是近日在京城聲名鵲起的小生,你沒听過嗎?」
三娘笑著搖搖頭,她听戲的次數屈指可數,沒在這上頭留意過。
成四娘悄悄笑了︰「也難怪你沒听過,迄今為止,他在京城唱戲的次數不過七八次。這個人脾氣古怪,不是他高興,你就是再有權勢也休想請得動,也不知三嬸是怎麼請來的?」
三娘隨意飲著茶望過去,戲台上的小生扮相倜儻風流,一把紙扇在他手中隨著他的步子隨意舞動,倒有點扇舞的味道,大半個戲台走下來,小生止了步子,提氣凝神,開腔道出一句念白︰「閑臥孤村伴林靄,浮雲為侶魚稱友……」
成五娘耐不得戲腔的衍慢雕琢,挑著話兒強把成四娘拉過去說說笑笑。
「這出戲是未丹新近編的。」成三夫人走到了三娘近旁,撿了錦杌坐下,感嘆的望了眼戲台,「任城人物精粹盡在這出戲啊,也真虧得他能演繹完善。」
三娘心底猛然濺起丈高浪花,卻又不動聲色的深吸幾口氣,調穩呼吸,全副精神不由自主地黏在了戲台上。
原來這位小生扮的是隱士,悠游自在活在山林中,機緣巧合下結識了一位城主,因感佩于城主的至誠情誼,一再為城主謀劃,竟成為城主身邊第一謀士。朝代更迭之際,城主死于非命,隱士一家也遭逢劫難,只有隱士剛出生的女兒被好心人救走,下落不明……
花廳外,一個婆子跟綠珠悄悄說了幾句,便退下了。
綠珠微皺眉頭走到三娘身邊,附耳上前,低聲說道︰「夫人,老爺請您去別院一趟。」
三娘慢慢轉過頭來,臉上的凝重還沒褪盡︰「別院?」
「是,在大業坊。報信兒的人去了公府,知道您在這兒,才趕來的,只說老爺急等。」
三娘听著唱詞一句句傳過來,猶豫了一陣,還是站起身向成三夫人笑道︰「府中有急事,三娘怕是要早走一步了,來日再與成三嬸嬸探討這出戲,還望成三嬸嬸能不吝賜教。」
成三夫人自然听出了三娘話中之意,剛要挽留,見綠珠遞來的眼色,心中驚詫,略想了想,悄聲吩咐完一個小丫鬟,便道︰「耽誤你片刻,跟我來。」
三娘以為是說血玉的事,心內糾結,見成三夫人已經走出了花廳,腳下不受控制的跟了過去。
辛荷等人忙隨行。
在一處僻靜小院,成三夫人停下笑道︰「你且等等。」她人轉身出了西側門。
過了一刻,成三夫人還是沒有回轉,報信兒的人催了兩三次,三娘不好再耽誤,只得留話給院里的丫鬟向成三夫人謝罪。
三娘帶著辛荷等人剛出了小院門走上一條卵石小徑,成三夫人便進了西側門。
與成三夫人同行的還有一人,濃眉深鎖,朗目幽深,剛毅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滄桑,右手中一枚血玉被他攥得險些斷裂。
親們,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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