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羽手滑腳滑的好不容易從地上狼狽的爬了起來,低頭看著身上黏稠的液體,聞者渾身散發的令人厭惡的腥氣,眼楮瞬間充血變紅,頭發都炸了起來,當場就要發飆,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花貓,弓起身子,豎起炸毛的尾巴,齜牙咧嘴,吼聲嘶嘶。
就在元羽想要沖向曲西的時候,他的大腿被人給抱住了,竟然拔不出腿來。
元羽一愣,什麼情況?他低頭一看,入目的是一張黝黑發亮的臉龐,可以直接去媲美煤炭了,大概七八歲的樣子,短短的頭發,瘦瘦的小男孩,一雙黑黑閃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元羽,隱隱似有水光閃爍,嘴唇緊緊的抿著,帶著倔 ,雙臂緊緊的把元羽的大腿牢牢摟在懷里。
「你不能跑!」帶著稚女敕的童音從小孩的口中叫出。
到底什麼情況?元羽心中一陣郁悶,剛剛好不容易有勇氣沖上去找曲西算賬,被這小子一攪和,把自己勁頭正盛的氣焰給攪和沒了,元羽朝著曲西的方向望了望,只見,曲西若有若無的望著四周,身子不著痕跡的往花子玉的身後挪了挪,作面癱樣。
注意到元羽的目光,花子玉對著元羽徐徐展顏一笑。
元羽剛剛還熱血沸騰的血液瞬間冷凍平息了下來,花子玉的笑容太詭異了,連炸起的毛都順滑的服服帖帖了,心里嘀咕著,「不帶這樣的,人家是被曲西威脅的,又不是故意把你一個人留在人群里的,要說主謀還是你身後的那人呢,干嘛對著人家笑的那麼詭異啊!」
元羽的眸子也隱隱的帶了點水光,滿是委屈。
大腿依舊被那黑瘦小孩抱的緊緊的,元羽試著抽了幾下,愣是沒有拔出來,多番嘗試無果,元羽放棄了掙扎,無奈的低頭問那小孩。
「你抱那麼緊干嘛?放手!」
「不行!放了你就跑了!不許你跑!」
「我怎麼你了?還不許我跑?!」元羽的聲音有點拔高,更多的是郁悶。
曲西上前一步,環顧四周,抿唇一笑,「你把人家的魚攤,吃飯的家伙什給砸了,可不是要抱緊你。」
元羽听力曲西的話,再往四周一看,終于發現了站在一旁,赤紅著臉,摩挲著雙手,欲言又止,一雙眼楮不停的看著這邊的一個同樣黝黑的健壯樸實漢子,衣服干淨但是打著不少補丁。他看了這情況,又怎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元羽的臉紅了一瞬,眨了眨眼楮,低下了頭。
「你放手,我不小心造成的損失,我賠給你就是了!作甚要抱的這麼緊?」
「真的?你不騙我?」那小孩抬起來頭,水光閃動,聲音中帶著狐疑。
元羽撫了撫眉心,想著這是一孩子,他同孩子又置什麼氣呢?沒的失了分寸!元羽仍是低頭耐著性子同那小孩子解釋,「是的,你放開手,我同你父親商量,不會虧了你。」
你小孩扁扁嘴,松開了手,用衣服袖子擦了擦眼楮,放下袖子便是換了一副面容,眼眸帶笑,哪里還有剛剛委屈的模樣,他朗聲開口。
「你同我商量就行,家里的生意由我作主!」黝黑的面容閃著光澤,透著健康的氣息。
此時不止是元羽愣了,曲西也是呆了一瞬。曲西瞟了一眼一旁的黝黑的漢子,那漢子依舊不停的摩挲著雙手,對小孩的話是沒有一點異議。曲西饒有興趣的看著面前舉止大方的孩子,這孩子挺有意思的。
「元羽,既然孩子都這麼說了,你就好好的在這商量好了,我和花子玉就先到前面找美味的海鮮店了。」曲西與花子玉對視一眼,拔步向前走去。
「哎!哎!曲西!你怎麼能這樣!你等等我!我馬上就好了」元羽焦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一陣悉悉簌簌,似是掏出了一把錢,全都塞到了小孩手中。
「你們想要吃美味的海鮮?」稚女敕的聲音傳來。
曲西停下來步子,轉身看著那瘦弱黝黑的小孩,墨色眸子閃動,「是的。」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沒有再開口。
那孩童黑白分明的眼楮轉了幾轉,本想等著曲西詢問,卻不料曲西只是站在那兒沒有開口的意思,眸子閃動,看了看手中明顯足以賠償損失的票子,還富余不少的樣子,跺了跺腳,咬了咬唇,再次開口。
「我知道這里最美味的海鮮在哪里可以吃到!你要不要去?!」別扭的樣子,仿佛賞賜的模樣,似乎告訴他們這個消息給了他麼多大的面子似的。
曲西看著黝黑瘦弱小子傲嬌的模樣,心里有些發笑,面上依舊面癱模樣。
「好啊。」
那少年似乎沒想到曲西答應的那麼快,有一絲措手不及,看了身旁的漢子一眼,朗聲說道,「那你們跟我走!」
與那漢子耳語幾句,同那黝黑漢子一起收拾了東西,其實東西也不是很多,只是把魚倒入完好的桶中,一大一小,提著桶,負著漁網,走在前面,同樣的黝黑模樣,怡然的樣子,一路上不停的和周邊的攤主打著招呼。
大多數攤主都疑惑著為何這麼早收攤,一大一小也只是憨憨的笑著,不作什麼解釋。
倒是有不少人對著跟在他們後面的三人指指點點,低聲討論。
花子玉倒依舊是淡定的模樣,元羽有點不自在了,急步上前,扯了曲西,低聲問道,「我們跟著那兩人干什麼,要找海鮮店子,我們自己不會找麼?」
「我們能比住在這兒的漁民還了解情況?看那孩子的樣子,還是因為你剛剛給多了錢,他不好意思多收了你錢的樣子,才帶我們去找美味海鮮的樣子,肯定不會錯的,你就等著大吃特吃一頓吧!」曲西似乎已經嘗到了鮮美海鮮的樣子,不由咽了咽口水。
一大一小兩人的身影越走越偏,越走越遠,周圍的環境也越來越差,越來越髒亂偏僻。
那孩子還時不時的往後看著跟在後面的三人,看不清楚神色。
一大一小的身影帶著三人左拐右拐,轉了好幾個方向,忽地豁然開朗,竟是看到了遠處的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別樣的角度,海邊的椰子樹林立,翠綠挺拔,從壯闊的景觀中偏偏看出了秀致的風情。
在曲西一眾沉浸在眼前別樣風情的時候,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已經到達了不遠處一片遠遠高于地面的小土坡上,從曲西這兒的角度來看,仰頭只能看到幾處木質的屋脊,四角平滑的屋頂,似乎還掛著不少的海魚干貨,在海風中緩緩動作。
曲西一眾爬上土坡,來到木屋前,這赫然是那漢子和小孩的家,看著兀自擺放漁網魚桶的兩人,元羽好笑的開口問道。
「那小孩,你不是說帶我們去找美味海鮮店的麼?怎麼把我們帶回你家來了?難道,你家還開了海鮮店麼?看這門面可不像啊?」元羽來回打量著幾處木屋。
土坡上似乎也不止他們一戶人家,不遠處還有幾處差不多大的木屋,有婦人在屋外翻曬著魚干,處理著海魚,有一老人坐在屋外,低頭一針一針的縫著破了的漁網,明媚的陽光,老人身旁有一兩歲的小兒蹣跚學步,晃晃悠悠,張著沒牙的小嘴,朝著他開心的笑著。
黝黑小兒的家似乎是最破舊的,黃的發黑的木頭,似乎很久沒有翻新過了。
「我又沒說帶你去店家,我娘做的海鮮可是這里最好吃的!吃過的人沒有不夸講的!要不是看在你剛剛賠償的急時的份上,我才不會叫你們來吃呢!」黝黑瘦弱的孩子仰著頭,撅著嘴,听著元羽的話心里相當不舒服。
「你不要瞧不起我們家,我總有一天會出人頭地的!我會比你們都出色!我要比希圖大人還要厲害!」黝黑的少年仰著頭,瘦弱的身體,唯有那雙堅定明毅的眸子在熠熠閃動。
希圖,一代海商,富裕之極,赤手空拳的從富貴滔天,有著極大的氣魄。
曲西墨色的眸子看著眼前不高的黝黑少年,這是一個有夢的少年!我的夢,你又何時能夠實現呢?!
「海牙子!瞎說什麼呢!哪有那麼好!別把客人給嚇跑了!還不把客人請進來,你們回來的這麼早,我還沒有準備午飯呢!我這就去準備一頓,好好招待客人!」一個爽朗大方的女聲從屋內傳來,一個濃眉大眼的婦人一邊卷著袖子,一邊向屋外走來,人未到,聲先至,身後跟著那樸實的漢子,想是已經知道看剛剛發生的事情。
海牙子翻了翻白眼,配上那黝黑的小臉,黑白分明,讓人不由的想要發笑,「我才不招待他們呢,他們剛剛還嫌棄我們家呢!要招待你讓爹招待去!我去幫你打下手!」
元羽尷尬的笑了笑。
曲西撇了元羽一眼,得,你還把人家給得罪了吧,自己解決去,曲西一扭頭,也跟著那婦人走進了廚房,偷師學藝去!
原地只留下滿面尷尬的元羽,依舊雲淡風清的花子玉,和一臉羞澀不停摩挲著雙手的黝黑漢子,默默無語。
九娘的手藝果然是非常棒的!曲西吃的是贊不絕口,因為來吃飯的人實在太多,屋子里又太窄,索性西把桌子搬到了屋外,就在土坡上擺了一桌,玲瑯滿目,足足有**個大碗的菜,有清蒸橛子蟹,干煸孔雀魚,大料烤鱸魚,還有鮮汁蒸扇貝,各種各樣,曲西手中的筷子就沒有放下來過,與元羽在飯桌上就爭搶起來,惹的海牙子翻了好幾次白眼。對他的目光曲西才不管呢。
「九姨,這扇貝是怎麼處理的啊?我以前總是處理不干淨,你這扇貝處理的好干淨啊?有什麼秘訣?做的味道也非常鮮美啊,九姨,九姨,你就教教我吧!」曲西纏著九娘問道。
九娘爽朗一笑,做菜的人最喜歡被人夸獎,也不遮掩,豪爽的開口說道,「哪里有什麼秘訣,只是在處理前泡在清水里,還滴了幾滴油進去而已,,哪里是什麼秘訣,在海邊長大的婦人都是知道的!」
「真的?!謝謝九姨,下次我一定試試!」曲西踫到關于食物的事情,一向是熱情萬分。
一頓飯吃的熱熱鬧鬧,吵鬧哄搶聲一片,笑聲傳了很遠很遠。
吃罷,曲西由意猶未盡的拍了拍肚子,扯了扯元羽,使了個眼色,元羽自然明了。
花子玉同樣是優雅的慢悠悠的吃了一頓,起身示意元羽時間差不多了,三人浩浩蕩蕩的揮揮手,告別了九娘一家。
九娘收拾的時候,驚呼了一聲,海牙子一看,元羽的座位上留下了一疊票子,海牙子拿過票子就沖了出去,可是那三人的背影早就消失在遠處。
海牙子捏了捏票子,眯了眯眼楮,他有種直覺,他們還會再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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