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府」後院宗族祠堂里,唐家列位遠祖的的畫像和牌位,隱約在香氣繚繞里。前面的案上,落疊著各式各樣的供果和祭品。
唐家老少三輩男女,整整齊齊跪了三行,神情恭謹而敬畏的焚香禱告,拜祭祖先。跪在人群最前面的,是一家之主,穿著唐門傳統法服的唐恕,左右跪拜的則是一妻一妾,夫人納蘭若雪和容蝶舞女伯爵;三位家長的背後,是子媳輩的宋海燕、沙雉、安天依、淺野結衣、工藤美燻、吉勇千代和大少爺唐風的小妾、大少女乃女乃宋海燕的陪嫁丫鬟二翠,按照長幼地位順序,依次排列;兩個女乃媽抱著孫少爺唐傲和孫小姐唐嬌,則跪在了最後。
繁雜肅穆的祭祖儀式終于結束,不怒而威的唐恕站起高大威武的身形,轉視諸兒媳道︰「按唐門組訓,你們子媳輩是不可以參加祭祖的,但是今年是個例外,風兒和雲兒都不在家,你們就替你們的爺盡份孝心吧。」
「是,公爹。」諸媳齊齊福道。
前廳的家宴已經備好,一家人按尊卑秩序入席,納蘭夫人道︰「咱家一向簡樸持家,素飯素菜,讓天依小姐見笑了。」
「大娘哪里話,一家人嘛。」安天依急忙笑盈盈的禮道。
看了一眼坐在安天依身旁的胞妹安曉依,女伯爵容蝶舞笑著問道︰「天依啊,令妹可曾婚配人家啊?」
「我這妹妹,脾氣刁蠻任性,這輩子怕是嫁不出去了,還要勞煩二娘多費心呢。」安天依八面玲瓏的道,身旁那貨假做嬌羞的嗔怪一聲,紅著臉低下了頭。
「爺,賤妾看曉依這姑娘和一更那孩子蠻般配的,早點給他訂了親,也免得他三天兩頭往‘朱七兒裁衣店’亂跑,寡婦門前是非多——」容蝶舞向唐恕媚聲道。
「兄弟兩娶姐妹兩,倒是一件美談——」笑意褪去,唐恕忽而戚然道︰「可惜一更和我的風兒如今都流亡海上,生死不明——」
一听提及丈夫,大少女乃女乃宋海燕和抱著孫少爺的二翠,都悲從中來,黯然落淚,母子連心的納蘭夫人更掏出雪帕,嗚嗚哭出聲來。
「公爹,大娘,二位嫂嫂,你們其放寬心,依依已經電告商盟所有船隊,進海找尋大爺,相信很快就會有大爺和一更兄弟的喜訊。」安天依極力安慰著道。
「今天是大年夜,難得的大喜日子,先不說這些了。」唐恕將不好的情緒暫時擱置一邊,轉換一個話題,向三個洋媳婦問詢道︰「你們在學校的課業怎麼樣?听得懂麼?」
淺野結衣用生硬的薩滿話有禮貌的答道︰「還听得懂,竺洛大祭司課講得很好,就是常常喝醉酒遲到。」
「竺洛是個人才,如果不是嗜酒如命的話——」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依偎身畔、笑而不語的容蝶舞女伯爵,唐恕改口又問到︰「你們都學的什麼專業啊?」
年齡幼稚、明快活潑的吉勇千代笑聲如珠玉落銀盤的答道︰「我學的是空勤,結衣姐姐學的是商業管理,美燻姐姐學的是機甲。」
「好啊。」唐恕贊許的道︰「都好好學習,將來好好輔佐你們的爺。」
「這次東野在關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教廷遲早會對公爹下手。」安天依正色地道︰「依依打算把舍妹曉依留在‘花都’打理商盟在京的業務,萬一教廷有不利咱家的舉動,商盟會隨時水隨地將我們唐門舉家遷往關東,以保證全家人的安全。」
「我哪里也不走,我要在這里等著我的風兒回來!」臉色難看的納蘭夫人,掩面悲聲離席。
如此一來,大家也沒什麼了胃口,草草吃了幾口飯,臉色蒼白的大少女乃女乃宋海燕托口身體不適,告罪回自己房間休息;襁褓里的兩個女乃女圭女圭商量好似的一起鬧覺,沙雉與二翠也值得帶寶寶回房自去。
容蝶舞趴在老爺唐恕耳邊低語數語,後者微微頷首,道︰「時間不早了,你們今晚就在家里住下吧,明天讓天依送你們回學校。」
在晚輩們的禮送下,唐恕堂而皇之的奔向大少女乃女乃宋海燕的閨房。看在眼里的安天依嘆道︰「父子風流,沒來由苦了女人家,唉。」
容蝶舞掩口輕笑︰「風少爺常年嫖宿在外,也不歸家,大少女乃女乃宋海燕不耐寂寞,哪里逃得掉風流公爹的威迫利誘,早早是扒了灰的翁媳勾當,傲兒是老爺子的種,這在家里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
看了一眼千嬌百媚、茫然四顧的三個留洋女學生,安天依沒好氣的道︰「看什麼看,一個個傻乎乎的,快點吃飯,吃完姐姐馬上送你回學校,家里好危險的。真是什麼爹什麼兒子,弄了這麼一大群笨女人讓我照顧——」
「你才笨!胖女人!」工藤美燻不服氣的頂撞了一句。
「姐姐我的胖是暫時的,你們三個的笨是終生的。」無視對方在面前示威性質揮動的健碩胳膊,安天依不耐煩的道︰「年關過後,中央會派遣一個‘調查組’跟隨新上任的總督孫侯爺去往關東,,你們‘西林色夫學院’分派了四十個名額,回去後你們和竺洛大祭司通融一下,把你們三個笨女人也帶上——」
「太好了,我們馬上就要見到爺了!」吉勇千代拍手興奮的道,結衣與美燻也是一臉期待歡顏。
「都說你們笨了,瞎高興個啥?」安天依瞪了三個手舞足蹈的笨妞兒一眼,憂心忡忡的道︰「還不知道竺洛老師會不會同意呢。」
容蝶舞淡淡一笑,道︰「這是我替你們去和他說吧。」
後面房門聲響,悄然回頭,只見衣衫恢復齊整的唐恕,帶著一絲縱欲後的愜意,從長兒媳大少女乃女乃宋海燕的房間出來,邁著方步徑直回納蘭夫人居所去了,女伯爵容蝶舞美艷如花的笑容下,深深掩蓋住了深深地復仇得逞後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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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蝶舞一走入薩滿大祭司竺洛的房間,嗆人的酒氣瞬間就撲面而來,可將房內的空氣趕盡殺絕.不僅如此,房間主人嶄新的白色教袍上隨時可見點點的酒漬,東倒西歪的身體,隨時離不開身邊適從秘書女教士的扶持。
「你們先出去吧。」容蝶舞女伯爵秀眉緊鎖,示意早已經滿臉不耐煩的女秘書退了下去。
「表姐,這大過年的,不在家陪元帥大人,怎麼有閑心跑到外婆的豬窩里來了?」竺洛半醉半醒的冷笑道。
「不是喝的酒嗎?我怎麼聞到一股醋味呢?」容蝶舞自顧自的為表弟疊好床上髒亂的被子,目光瞥見污穢處,不由得微哼道︰「昨晚又和哪個女學生鬼混了?你大祭司生活的很瀟灑嘛?」
「吃醋了?你會在意這個嗎?哈哈。」竺洛瘋癲的笑道。
「吃你個頭!」惱羞成怒的容蝶舞女伯爵一個枕頭飛過來,正中某祭司頭部。
「喂喂!瘋女人,你現在可是有夫之婦了,請自重啊!別和本大祭司動手動腳的,別人看見了影響不好。」整理衣領袖口的竺洛煞有介事的道。
「懶得理你。」小聲嘟囔一句,收拾好床鋪的女伯爵正色道︰「說正經的,孫亞斌那個綠毛龜這兩天就要啟程動身了,教團方面的配置人手安排好了嗎?」
「差不多了,除了從‘西林色夫學院’中精簡了四十名優秀學生外,教團‘聖戰十字軍’也會有一千名教徒一同隨我去關東,宣揚薩滿神的教義,傳播神的榮光。」竺洛轉而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你設法把那三個帝國女孩兒加入名單之列,元老賊這些日子派了不少秘密警察部的殺手密探,日夜潛伏在元帥府附近,狼王的家眷,必須一批批撤離‘花都’,那三個帝國女孩兒身世來歷非同小可,又是你酒友最寵的內眷,萬不可出現什麼差錯。」容蝶舞女伯爵慎重的道。
「嗯。」竺洛道︰「我離開後,另一位女祭司若不出現意外的話,應落在才護送雅雅郡主回京不久、資深的魚魚主教頭上,你有什麼事情,盡管找她幫忙,照顧好自己,雖然你不屬于我,但我希望你一切都好。」
「嗯。」容蝶舞女伯爵傷感的低下頭,沉默了片刻,動情的道道︰「新婚之夜,伯爵死得不明不白,梅太醫說墨華是中了一種叫‘胭脂’的奇毒,據說這種奇毒是唐恕老匹夫為了鏟除異己而專門秘密研制的,我委身于他,就是想讓他嘗嘗家破人亡、失去最愛之人的痛苦,等墨華大仇得報,我就嫁你。」
「嗯。」竺洛百感交集,輕應了一聲,屋子里的男女,又沉默下來。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沉寂,昨夜與爛醉如泥的竺洛顛鸞倒鳳成就魚水之歡的秘書女教士去而復返,推門道︰「大祭司,教皇陛下和雅雅郡主來神殿為國祈福,您該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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