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听了昆布的話,果真尋了個空隙,縱身一躍,月兌離了葛青聿的攻擊範圍,收了渾身的氣勢,悶悶地說︰「熟人?我怎麼不知道?」
「哼。」葛青聿則是冷哼一聲,把手一背,對著身後一棵樹的上方說︰「熱鬧看夠了就下來,莫讓人當賊子看了去。」
石瀟瀟有些尷尬的模了模鼻子,心想等會兒得找個倒霉的妖獸讓這人去去火氣,她可不想做出氣筒。
動作輕巧的下了樹,站到距離葛青聿三尺遠的地方。這個距離是她經過好大一番心里掙扎才確定下來的。離得太近,她受不了他身上仍舊沒有散去的氣味,離但遠,出了變故會比較危險。而三尺的距離,既能讓她不至于忍受不了葛青聿身上的氣味,也不至于讓她來不及躲進安全區。
不過他似乎對這個距離很不滿,擰了擰眉毛,大手一揮就將石瀟瀟拉到了身邊半尺內,還狀似「寵愛」的模了模她的腦袋。
這讓石瀟瀟直接僵硬在當場,不是為了他這個看上去親密的動作,因為她知道他絕對只是惡趣味作祟,要讓她享受一番這難聞的氣味!
臉上的表情僵了僵,卻還是咧嘴對著他笑了笑,不過這笑肯定稱不上好看。
「師公!」那個嗦的小子看到石瀟瀟之後,立馬想起了之前稱不上愉快的短暫相遇,稍顯憤怒的拉著白眉就吼︰「這不是搶了咱們天竺草的那兩人嗎?干嘛對他們那麼客氣?」
白眉卻不為所動,抬手撫上他的腦袋,輕易就安撫了他暴躁的情緒,然後仿若自語一般低聲說著︰「傳聞五十年前枯葉城外的枯葉林中發生妖獸暴動,當時的枯葉城並無如今規模,其內多為聚靈、知微期修士。險些被滅城之際有一縹緲峰修士手持一柄清亮長劍,以一人阻擋了妖獸腳步,為枯葉城贏得生機。眾人以為那修士會因此而聲名大噪之時,那修士卻隱名而退,不再于人前。」
石瀟瀟听得一頭霧水,這人好端端提起五十年前的事情作甚?卻听葛青聿清冷的聲音緩緩響起︰「仙界此類事情多不勝數,難為散人有興趣。」
又見白眉臉色露出一絲笑意︰「世人都道那人行了善舉卻無意于身外名利,卻不知那人不過是因獨力阻擋妖獸而損了修為,不願被聲明拖累。」
而後不待他人有何反應,白眉散人話頭一轉,反而說起了另外一樁事情︰「這大蟒山內雖是經歷了多年的開發,但世間的奇妙之處,又豈是鼠目寸光之人便能窺得的?小友以為如何?」
葛青聿並沒有直接搭話,反而沉默了一下,然後仿若沒有听懂白眉散人話中的意思一般,直言道︰「他人之事與我何干?既是有人妄圖窺得世間機妙,那便由得他去,某只需克己自知便可。」
然後不待白眉有所回答︰「某還有事在身,此先別過。」
然後拉著石瀟瀟便是一輯,也不管同樣狼狽不堪的清風,就朝著西方行去。
有些歉意的對著清風笑了笑,得到清風一個理解的眼神後,石瀟瀟便專心跟上葛青聿的腳步,同時在心里揣測方才兩人那迷一般的對話。
顯而易見的是,那白眉散人既然說起五十年前的一樁舊事,便是肯定其中行了義舉的人就是葛青聿。而他話語中隱晦的意思就是說「你莫要在我面前囂張,我知道你重傷。」如此也就清楚,為什麼以葛青聿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出與傳聞中毫不相符的實力了。
但是白眉之後說的那些,她卻听不明白了,難道葛青聿來這大蟒山是另有目的,帶她只是順便?
這個想法瞬間佔據了她全部的認知,她可不認為自己重要到能讓這個人閑到帶著她瞎溜達,不過也不知道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在還沒有恢復修為的時候就來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著實讓石瀟瀟捏起了一把冷汗。
似乎是感受到了石瀟瀟的緊張,葛青聿居然解釋了一句︰「掌門在大蟒山西嶺。」
大蟒山作為仙界佔地面積第三的山脈,分為東脈和西脈,而西脈的正中的一座山峰則被稱為西嶺。石瀟瀟與葛青聿是從距離大蟒山西嶺三百公里的位置進的山,此時距離西嶺也不過還差一百多公里。
听了葛青聿的話,石瀟瀟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瞬間平穩了下來。在她看來,掌門仙尊代表的就是無所不能,既然他在西嶺,那麼只要他們現在趕到西嶺去,作為掌門就不能不理會門下弟子的安危。
除了心安之外,她還有些微的雀躍和欣喜。
自瀟湘殿近距離一見之後,她又能見到心里的那抹身影了,稍稍平穩了的續再一次喧囂起來,讓她險些控制不住自己極速流動的血液。
快速默念了幾遍來自石碑的神秘口訣之後,她長長呼出一口濁氣,想著下次萬不能如此了,一想到那人就續如鼓,血液流動加速,這樣可不利于修行。
很快,他們就到了西嶺邊緣,然後就見原本寂靜無聲的林中突然響起尖銳的鳥獸鳴叫聲,緊隨其後的是一股石破天驚的劍鳴之聲。
之後就是各種聲音紛沓而至,有歌舞靡靡之音,有走獸奔騰之聲,有雨落江河之聲,還有鏗鏘金石之聲。
種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卻又彼此分明,互相壓制之下又自成一派。讓$**听者心神搖曳,神思模糊,好似下一瞬就會陷入種種幻象之中無法自拔,精血耗盡而不自知。
耳邊響起接連兩聲不同音調的冷哼,讓石瀟瀟腦中一下子恢復了清明,不由得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默默在心里對著林宣道了謝,扭頭向葛青聿看去。
就見他凝神傾听四周聲音,竟是看也不看石瀟瀟一眼,仿佛那一聲冷哼根本就不是他發出的一樣。
她不由得暗暗咂舌,這人就算是損了修為,有暗傷在身,也是曾經有過輝煌經歷的小劍仙,而自己現在不管橫看豎看,都還只是一只小螞蟻。她現在就連葛青聿都還只能仰望,更何況是那個人呢?
搖頭苦笑,她還真是有些不自量力了,猛然升到知微後期的修為讓她有些找不著北,現在看來,那不過就是個笑話,她那點小心思若是讓人覺察到,說不準會惹來怎樣的眼神。
這時候那層層疊疊的聲音突然消失不見,卻有一名女子的聲音從西嶺之上傳來︰「多年不見,諸位都有不同程度的進步,真是讓人歡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