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疑惑的聲音也讓那婦人下意識的看了過來,不過那婦人並沒有似大丫一般詢問她,反而僅僅愣神了一瞬,就回過神來,笑看著石瀟瀟︰「貴客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石瀟瀟听此眼前一亮,想不到農家婦人盡然也有這樣的氣度,自然而然的接口道︰「長途跋涉途經此地,略歇歇腳也好。」
那婦人不再多言,而是對著正眼中閃現疑惑的大丫說︰「剛才吩咐你的事情忘了不成?還不快去?」
「知道啦,娘!」大丫見自家娘親打發自己出去,二話不說,到這身後的大黃狗就竄出了院子,活蹦亂跳的就向那緩坡跑去。
「既是歇腳,姑娘還請屋里坐。」那婦人支使走了大丫,便轉而對著石瀟瀟客氣道。
石瀟瀟也不客氣,笑著就應了,抬步就向屋內走去。
屋子里如尋常農戶人家一般,並沒有什麼華麗的擺設,一炕,一桌,一箱,一灶罷了。
「蔽塞簡陋,姑娘莫怪。」不過是句寒暄,自然也沒等著石瀟瀟回答。徑自去洗了個杯子給石瀟瀟倒水。
石瀟瀟接過那杯子,原本是不打算飲水的,也不知怎的,就將那杯子里的水一飲而盡了。
那水有著一股子澀意,喝完之後唇齒間都是不舒服的干澀。但是作為客人也不好跟主人家挑剔,只得抿著嘴忍了。
那婦人卻裝作不知又倒了一杯水遞給石瀟瀟,還眼巴巴的看著她,這倒是讓石瀟瀟不好意思了,只得又將水一飲而盡。
然而倒刺還沒有結束,在石瀟瀟努力忍著那股子澀意時,第三杯水又端至了她的面前。
主人家太過熱情好客也不是什麼好事啊,就比如現在,石瀟瀟是滿嘴的苦澀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能怪人家給你端水喝嗎?能怪人家的水澀嗎?人家能招待你都是不錯的了,怎麼好意思挑三揀四的呢?
想到這里,她很無奈的接過了那杯水,不過這次她沒有傻乎乎的仰頭就喝,而是將杯子放在了炕上的小桌子上,然後照著農戶人家的習慣,坐在了炕上。坐下之後,對著那婦人咧嘴一笑,說︰「嬸子也坐。」
那婦人對著她笑了笑,就在另一邊的炕上坐了下來。
兩個人沉默了半響,還是石瀟瀟先打破了沉默,「嬸子在這地方生活了多久了?」
「自從嫁了孩子他爹,就在這里定居了。」
「可是還有別的人家?」
「只有我們一戶,吃用自給。」
听了這話,石瀟瀟就在心底思量開了。
也不知道這一關究竟是怎麼回事而,居然玩起了大變活人。居然冒出來一戶人家,而且還是在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這麼一個適合隱居的地方,怎麼能是歷練的關卡呢?
暫時想不通就先擱置一邊。石瀟瀟再次打量了一遍房屋,卻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姑娘是要去哪里?」那婦人突然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
石瀟瀟楞了一下,便回答道︰「自然是要去的地方。」
「姑娘是哪里人?」那婦人又問。
這次石瀟瀟則是笑了,回道︰「行至何處,便是何處之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那婦人也不知道究竟听懂了沒有,只是低著頭看不到表情。看到她那個樣子,石瀟瀟也不以為意。她心里已經答案了,不過還需要一些事情來證明一下才行。
正想著,屋外就有了動靜,是大丫和他爹回來了,還有汪汪亂叫的那只大黃狗。
「孩兒他娘,是不是有客人來啦?」粗狂的大嗓門充分體現了農家男子頂天立地地點。
石瀟瀟從屋里出去,看到的就是一個粗狂的農戶男子,**著手臂上的肌肉,一看就是力氣不小的。想來也是,既然是自給自足的,那麼男子就是家里的主勞力,想來所有的耕地都是他一個人的活計。
不過看上去此人還是一個打獵好手,在他的腳邊放著五彩斑斕的山雞野兔,甚至都還是活的。
「孩兒他娘,今兒個運氣不錯,可以給孩子解解饞了。正好來客人了,多加道菜。」那男子見著石瀟瀟和自家媳婦從屋里出來,憨厚的一笑,就對著自己媳婦吩咐著飯食的問題。
「姐姐,姐姐,我帶你我看個東西。」大丫不懼生的跑到石瀟瀟的身邊,拉起她就往院子的一個角落去。石瀟瀟順著她就跟著去了。
到了那里,才看到原來是剛孵出來的小雞仔,一個個毛茸茸的好似在地上翻滾著的黃色小球。在一群絨黃色的中間,立著一只眼神凶悍的七彩公雞,它用那滲血一般的眼楮直愣愣的盯著石瀟瀟兩人,那架勢就好像她們是它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讓石瀟瀟萬分好奇,這只雞還通人性不成?
那邊的大丫卻已經抓了一直黃色的小雞仔來,還對著石瀟瀟說︰「這麼大的小雞仔用油炸了吃或者是烤了吃是最女敕的,連著骨頭也能吞下去。」
那喜滋滋的小樣子看著就像是個饞嘴丫頭。
不過這副樣子與她手里抓著的那只雞放在一起,就有著說不出的詭異。特別是看到大丫尖尖的下巴和狹長的眼楮,以及那分立兩邊的小辮子,怎麼看怎麼像是狐狸。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不期然的漏跳了一拍,故作鎮定的看著大丫,說︰「雞仔雖好,可我听說,狗肉更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說到這里,她特意觀察著大丫的神色,卻什麼都沒有發現,反而是大丫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般,追著她問︰「真的真的?狗肉很好吃嗎?」隨機又黯然了神色,「可惜我身邊只有大黃一只狗。」
石瀟瀟的眼楮閃了閃,心中已經萬分確定,這一家子根本就不是尋常的農戶人家,而是一窩化形了得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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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引用了一句話,附上《歸來去兮》詞原文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僕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松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松而盤桓。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游。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余以春及,將有事于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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