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間,大地突然震動起來。
幻玉瞳孔一縮,卻什麼都來不及了,他們腳下的地面已經崩塌,下方已經是滾滾的熔漿,還不時地冒著氣泡,見它的滾燙程度,要是掉了下去,那真是粉身碎骨,連骨渣子都看不到啊!
幻玉抽出腰間的長鞭,看著地面上的一塊岩石,甩了過去,將岩石纏住,這才沒讓自己的身子下墜,而是懸在了空中。
是霜無月的情況就沒這麼好了,他那邊並沒有以支撐的東西,以說是只能隨著下落。
幻玉抿了抿唇,好歹人家也幫過她,她還沒有那個無情。
藤蔓從她的手腕慢慢爬出,然後飛快地射向霜無月,纏住他的腰身,將他往上拉。
一瞬間的重量加成,讓她有些承受不住,更是扯到了自己的傷口,那些原本已經好些了的傷口又裂開了,鮮血冒了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衫。
「你……」霜無月眸中很是震驚,沒想到她竟然會出手救自己。
「別廢話,待會兒我用力把你甩上去,你就快點離開,想必這里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幻玉忍著疼痛說道,額頭的青筋已經微微暴起。
「那你呢?」霜無月問道,看出她眉間的忍耐,就知道她扯到傷口了。
「……」幻玉沒有回話,而是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將霜無月甩了上去。
「 擦——」幻玉挽住的岩石突然裂開了,措不及防,她的身體開始下墜,而霜無月穩穩地落地了,纏在他腰身上的藤蔓也化為綠色的星芒消失,這代表主人的意識在消失!
「幻玉!」霜無月瞳孔一縮,直接跳了下去。
幻玉這個時候已經失去了知覺,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墨色的長在空中飄舞,白皙的臉上帶著一道駭人的傷疤,一身白色的長袍隨風飄逸,她恍如一只蝴蝶走到了生命盡頭,就要墜落到那萬千生命匯聚的海洋……
霜無月咬咬牙,那熔漿的溫度真不是一般的高,他的臉被映得通紅。
然,他的容顏突然變得模糊了,那張面具竟然被熔漿的溫度融化了,露出他原本的容顏。
「冰封千里!」霜無月喊道,霎時間,整個空間的溫度降到了最低,就連那原本滾燙的熔漿也被凍結。
接住幻玉下墜的身體,穩穩地著陸在冰面上,看著她已經昏死過去,霜無月松了一口氣。
一躍身子,回到還完好的地面,將幻玉放在地上,給她看傷口,卻現傷口全都已經裂開,有的已經開始炎,鮮血流了出來,那白袍都要完全變成血色的了。
他,霜無月,是霜雪國年齡最小的王爺,他現在也就只有十七歲,而且在世人眼中,他的相貌很是平凡,卻能讓霜雪皇帝很是喜愛,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他平日里都用假面具示人,實則他是江湖上三大派之一的冰封宮宮主,為人冷漠,很是冷酷。
這件事只有霜雪國皇帝知道,所以特別看重他,準備立他為太子,把皇位傳給他,只是他尚還年幼,而且那些大臣又不清楚原因,不同意皇帝這種做法,所以只好拖著。
處理好幻玉身上的傷口後,霜無月模了模額頭上的細汗,不由得皺眉,那假面具竟然被融化了,這不好了……
模著自己光滑的臉,有些無奈。
幻玉自然不知道這些,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夢里,無法自拔……
「爹爹,好疼……」年幼的幻玉很早以前就已經開始了磨人的訓練,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新傷舊傷,一層疊一層。
「玉兒,不許哭!作為幻家人,我們世代都要服侍戰姬一族,他們是我們的主子,他們的命令,我們都要無條件服從,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鍛煉自己,讓自己變強,這樣才能配得上殿下……」幻玉的父親嚴肅地說道,然後蹲下來,那雙長滿繭子的大手拍了拍幻玉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記住,你未來的職責是呆在戰皇歌姬殿邊,盡心盡力地服侍她保護她,如果你不變強,得不到她的認,那你就是一個弱者了,知道嗎?」
「爹爹……」幻玉紫色的雙眸對上父親的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眸,霎時間,眸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是,玉兒明白,爹爹,玉兒不會讓你失望的……」幻玉保證地說道。
自此以後,她便更加刻苦地訓練,只堅定一個信念,不讓父親失望,讓戰皇歌姬殿下認同自己。
即便受傷再多,即便是刺骨的疼痛,她也一一忍了下來……
是她忘不了,自己的娘親為了保護戰姬一族的人,在她面前死去了,卻依然不忘使命……
她曾迷茫過,為什麼一定要保護戰姬一族的人,就因為他們高人一等麼?
她迷茫,但也遵從著戰姬一族的命令,直到後來,她真正來到戰皇歌姬身邊,才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變強來保護她,只因為她太過單純,太過空白,雖然不知道那是裝的還是真實,她依然保護著她……
她說︰「以後呀,你一定要找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然後成為一對哦!這也算是完成我的一個心願吧,好嗎?」
「為什麼?」
「因為我是戰皇歌姬呀,我是沒有自由權的……」那時她的失落一直映在她的心里,她誓,以後都不會讓她感到失落,所以爭取自己做到最好……
夢里,幻玉的神識越來越沉重,陷入了一片黑暗,大腦里浮現出一片又一片年幼時的畫面。
幻家家主本應該是男子,是幻家這一帶子嗣稀少,只有幻玉一個人存活下來,但也免不了收到冷言冷語,因為別人都不相信一個女子能比男子厲害……
想著想著,眼眶中積蓄的淚水悄然滑落……
現實中,霜無月看著幻玉滑落的淚水,一愣,這樣清冷的女生也會感覺難過嗎?是做了噩夢麼?
伸手替她抹去了淚水,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還是遵循自己心里的意思去辦了。
幻玉已經接近了清醒的邊緣,感受到了臉上的溫熱,那麼輕柔,就像她的手一樣。
她曾說過︰「這個世界就像是一棵大樹,先是一棵小苗,然後慢慢長出枝葉,然後開始分枝,越來越多越來越多……那些樹葉就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不管分的有多遠,歸根來說,都是從同一棵樹上生長出來的,所以呀,我們也是親人不是?」
親人,這個世界上,她最尊重的人除了父親,就是她,她說的話總是別人沒辦法理解的,但看任何事情卻看得比任何人都透。
她就像是她的母親,從來都不擺什麼架子,總是溫柔地和她說話,雖然年齡看起來和她差不多,但卻要比她成熟得多……
時間一久,她便漸漸產生了依賴,害怕她突然離她而去……
她總是夢到,她站在遠處,向她招手,無論她怎麼追怎麼喊,她都不曾回頭,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听見一樣……
現實中,淚水如同泉涌,霜無月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不是吧,別人說女人都是水做的,我還以為你的是冰做的,這麼冷,怎麼剛剛一熱就化了?」霜無月頓時頭都大了,女人就是麻煩。
「殿下,不要離開我!」猛地,幻玉一下子被驚醒,一個鯉魚打坐坐了起來,一下子抱住了自己面前的霜無月,她認錯人了……
霜無月身子一僵,這是怎麼了?
視線漸漸恢復,幻玉眨了眨濕潤的眼楮,卻看著自己竟然抱著一個男子,臉上頓時燒了起來。
反射性地一推,卻被他一把拉住︰「輕薄完了就想安全地走麼?」
霜無月一雙桃眸帶著狐媚的氣息,唇角帶著放蕩不羈的笑容,根本就不像平時那個唯唯諾諾的平凡小男生。
幻玉冷靜下來,掙扎地說道︰「你是誰?」紫色的瞳孔詫異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面孔。
「我?」霜無月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他現在沒戴面具呢!
嘴角一勾,說︰「你猜啊!」
幻玉頓時嘴角抽搐︰「惡趣味。」騰出另一只手抹去了眼眶上的淚珠,她竟然哭了,竟然因為一個夢境哭了,真是懦弱呢……
然,自嘲地一笑,想要掰開霜無月的手。
「放開!」幻玉皺起眉,冷聲說道。
「你剛才抱著我的時候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呢!」霜無月故作無賴地說道。
「你……」幻玉頓時無言以對,那是自己的錯,但也沒辦法。
「你到底想怎麼樣?」幻玉皺起眉頭質問道。
「怎麼樣?你說怎麼樣?」霜無月挑眉,手竟然直接攬上了幻玉的腰身,唇邊帶著邪魅的微笑。
幻玉身子一僵,完全沒法動彈。
「切……」霜無月看著幻玉的僵尸臉,頓時感覺很無趣,直接放開了她,徑自站了起來。
幻玉松了一口氣,也站起了身,這時才現霜無月不見了,不由得四處張望,她記得她用盡自己的力量將霜無月摔倒地面後,自己就失去了知覺,按理來說她應該早就已經掉進了熔漿中,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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