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浩然和雪貞歡天喜地地回到林家時,都快中午了。林夫人不悅地說道︰「你倆真是貴客呀,我們林家上下一大早就起來打掃院子,買菜做飯,沒想到你們是踩著飯點來的,就這麼不喜歡娘家嗎?」
雪貞咬了一下嘴唇,正欲回話,浩然走上前來,施禮道︰「岳母說的對,是我做的不對,因為家里的一些事情給耽誤了。」
林夫人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說道︰「進去吧,大家都在屋里等著你們呢?」
林雪貞在後面捏了一下浩然,都怨他,要不然也不會被大娘這麼數落的,真是丟死人了。
林老爺正陪和王子說話,看到雪貞和浩然進來了,他有些意外地問道︰「你們怎麼今天回來了,上次不是按三日回門的規矩嗎?」
林夫人一听連忙攔住老爺說道︰「都第二次成親了,哪能按照老規矩,不是還有一種第二天回門的講究嗎?」
林夫人有些尷尬,她介紹王子給浩然認識。王子笑著說︰「我們認識,見過一面的。當日沒有仔細打量,今日一看果然一表人才。」
浩然笑笑,然後伸出手把一塊玉偑放到王子手上說道︰「那一日匆忙,也沒搞明白兄長的身份,有些唐突。這一塊玉佩總算是物歸原主了。」
玉貞伸過頭一看,驚訝地說道︰「相公,我說你的玉偑怎麼會憑白無故的丟了呢,我還責問下人可看到嗎?怎麼會在妹夫手里呢?」
子遲疑了一下。
「哦,是那天我從大理回來時,在路上撿的,來不及歸還了。沒想到是兄長的,這麼貴重,一定要保管好才是。」
王子沖浩然笑笑,那個眼神意味深長。雪貞假裝什麼都沒听見,她拉著小寶問他最近可認真讀書嗎?
「姐,就是讀書讀到不明白的地方沒人討教,要是你在家就好了。「小寶說道。
王子問小寶遇到什麼難題,看他這個大理人明白不明白。
「先生教我背林逋的《梅花》。里面的三四兩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先生說是神來之筆,我有些納悶,希望姐夫給我解釋一下。」
王子撓了一下耳朵,真是不好意思,自己好像還是第一次听到這兩句。感覺很美,但一時自己又無法用言語說出它的妙處。
「原來姐夫說大話。先生說讀書有一種境界叫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還有一種境界就是可意會還能言傳。我就苦惱,不能把自己的這一種感受描述出來。」
王子臉紅了,玉貞瞪了一下小寶道︰「姐夫是大理人,哪知道這麼多。如果你問他大理的事情,他一定懂得比你多,你應該問你二姐夫才是。」
王子知道玉貞在為自己找台階下,他想陶公子可能說的出來,如果他說的很精彩那自己真的很難堪吧?
陶浩然仿佛洞察到了王子的心思,他笑著說道︰「小寶,你如果問我怎麼做生意,陶林鎮上哪有好吃的好玩的。我倒可以說個三天三夜,但要問學問,還是問你姐姐吧。」
浩然很聰明的就把話題轉給了雪貞。雪貞見大家都期待著她的說法,她不好意思地說道︰「這是和靖先生的一首最有名的詩作,他一生與梅花仙鶴為伴。人稱梅妻鶴子。」
玉貞打斷她的話道︰「小寶問的是林逋,你怎麼說起和靖先生了?」
小寶討厭姐姐亂插話。他說道︰「都是同一個人,後人稱林逋為和靖先生。」
玉貞臉一紅。她不安地把臉轉過一邊,真恨自己為什麼要搶話,讓自己出丑呢?
「小寶,姐姐問的也對,因為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和靖先生這個名頭的。你剛才說的是寫梅花的名句,他抓住梅花的特點,也寫出了詩人獨特的感受。用梅來表現自己高潔的品質。疏疏朗朗的影子東橫西斜,倒映在清淺的水底。清幽的香氣飄散出來,在那朦朦朧朧的月色里,充滿詩情畫意,讓人可以想像詩人清冷的心境和不願與世同流合污的品格。」
雪貞的語速不快也不慢,聲音不是清脆的,略有些低沉,當這些優美的語言從她嘴里說出來時,充滿節奏感,像音樂一樣。讓大家的耳朵得到了享受。
「姐姐說的真好,我就是這種感覺,但不能像姐姐這樣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小寶很佩服姐姐,「如果姐姐去女扮男裝考試,一定能考個狀元回來。」
大家都笑了。雪貞開心地說道︰「我們家只要能出你這個狀元就行了。」
林夫人不滿意自己的女兒女婿被比下去,她小聲地責怪小寶,有什麼問題不能改天再問,是不是存心讓姐姐難堪呀?
「小寶就是個孩子,他哪能想到這麼多?」三夫人小聲地回答林夫人。林夫人冷笑一聲道︰「他不會有人會。」
「姐姐你在說什麼?」
還好林老爺只顧著和孩子們說笑,並沒有看到他的兩位夫人此時正在斗嘴,要不然他又要發脾氣了。
「真沒有想到雪貞妹妹讀書讀的這麼好,佩服佩服!」王子真心的說道。林老爺怕女兒玉貞難過,他笑著說道︰「我這兩個女兒各有千秋。玉貞從小就漂亮,女紅一流,雪貞因為從小體弱多病,就讀書打發時間,其實要論做家務,還是玉貞更勝一籌。」
雪貞點頭,表示父親說的很對,她接著補充道︰「姐姐繡的繡品跟活的似的,我想在這陶林鎮能比上姐姐的不多。」
玉貞听到父女兩夸贊自己,得意地笑了,自己總算有一樣比雪貞強的了。王子心想難道我需要一個會做家務會繡花的女人嗎?
摩林一直站在一旁,看著雪貞和浩然眉眼間的你情我濃,他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自己的情緒。
就在林老爺招呼大家去用飯的路上,摩林終于有機會和雪貞說話了。
「看你過的很幸福,我很開心。」摩林小聲地說道,聲怕走在前面的浩然回過頭來,還好他在和王子說著什麼。
「真沒有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們,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呢。這一次你們一定要在這多住幾天。」
易銘要去幫大哥做生意,讓鈴兒在家好好幫著大嫂料理家里的事。鈴兒讓他放心好啦,一直送他到門口,看不見身影時才回來。
大嫂在院子里指揮下人做這做那的,看到鈴兒後就嘲笑她真是夠體貼的,也難怪是新婚燕爾嘛。
「大嫂以前難道沒這樣過嗎?」鈴兒問道。大嫂想了想笑了。
「哪有?每次他出去就說我出去了,我就說哦。」說完後大嫂也不怕鈴兒笑話,「我感覺和相公從一開始就跟老夫老妻似的。他對我總是指手畫腳,要不然就不理不睬。我呢要不就對他抱怨,要不然就嗦個沒完沒了,有時我也不想這樣,可是總是忍不住。真羨慕你們小夫妻。」
鈴兒建議她與其說個沒完沒了,不如用行動表達可能大哥會更容易接受的。大嫂疑惑這能行嗎?
「你放心好啦,其實你們也是挺恩愛的,只是方式不同罷了。」鈴兒像個明白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們之間的問題。
「晚上大哥回來,你就不要抱怨他怎麼回來的晚了,問可累什麼的?不如就給他沏一杯清茶,他躺下休息,給他蓋好被子,默默地注視著他,讓他感受你的真心。因為在外做生意,天天都要和人打交道,太累了,所以回到家後就想安靜下來,他不想說話不是討厭你,只是太累了。」
大嫂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種理論,她想比表妹高明的多了。表妹總是建議自己抓住一切可以攻擊的缺點錯誤,這樣才能控制他,讓他俯首稱臣,這些年來,自己沒有想受到高高在上的待遇,卻始終活在壓抑抱怨之中。
大嫂感嘆鈴兒小小的年紀竟然懂這麼多?
「我和大嫂的經歷不同,大嫂出身優越,而我是貧寒人家的女兒。父親雖然是當今的名醫,但他天性樂善好施,所以家里並沒有多少錢。母親去世的早,我也是東家住幾天,西家住幾天長大的,所以人情世故可能比姐姐明白的更多些。」
大嫂一听鼻子酸酸的,她拉著鈴兒的手道︰「以前我總想讓易銘娶我的表妹,對你有些挑剔,希望你別介意。以後我會像姐姐一樣疼你的,讓我們做個好妯娌。」
鈴兒感動地笑笑。
「婆婆今天要帶我們去燒香的,這都快中午了,怎麼還不出來?」鈴兒想到早上丫頭跑過來說的話了。
「放心好了,婆婆年紀大了,有些糊涂了,她經常自己說過什麼都不記得了。」大嫂笑著安慰鈴兒不必慌張,這樣的事她見多了。
「敢在後面說我壞話,我什麼時候糊涂了?是你們昨天天不黑就關燈睡覺,讓我一大早的就開始準備,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麼快,我準備好了,就中午了。這樣去燒香許願一定不靈的,那就明天吧!」李老夫人說道。
大嫂沖鈴兒撇了一下嘴,真是運氣不好,竟然讓老太太听到了。
「婆婆,明天我們一定會早起,陪你上山燒香的。」大嫂討好地說道,鈴兒也附和自己會做到的。
「不是陪我,是我陪你們,什麼事能比傳宗接代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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